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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很快，最多一刻钟——哎，老嘎来没？我有个病人下午去找他，不晓得咋样。”葛俊杰是血液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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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嘎接过陈菡的手机：“蕾蕾，那个病人估计还是你的菜。我们待会儿见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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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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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心里话 酱油色小便？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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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每天折腾来折腾去刮胡子，女人呢总得不停地捯饬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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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前的一天，出了夜班也没休息，马不停蹄忙到下午。看看自己的头发实在不像样，我小步跑去斜土路的青青发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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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发廊跟我们医院隔街相望，很近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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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进发廊一屁股坐下，眼睛累得睁不开：“不洗，尽量剪短，但还要能扎辫子。”那段时间一直要去手术室，戴手术帽的时候要把所有头发塞进帽子里，头发短了不好塞。那时候还是小医生，掉出来几缕肯定被巡回护士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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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一位很年轻的理发师，中等个头儿：“小姐，我是小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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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理发师流行各种花里胡哨的英文名，什么Kevin、Mark，不一而足。这位好，原汁原味中国造。长得也很正宗，圆圆的脸，右边一颗虎牙，笑起来一团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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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田理发师十分热情，具体表现在话很多。我剪头发的时候习惯闭目养神，但他奇思妙语不断，我总不能一直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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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咔嚓，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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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口音，东北的吧？”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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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齐齐哈尔。知道这地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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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靠近大兴安岭吧？你跑得够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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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拿起吹风机，帮我把剪落的碎头发吹干净：“没办法，逃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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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瞪大眼睛：“逃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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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点头，“我丈母娘不乐意，说我就一剪头发的，不让她姑娘嫁给我，我俩没法，只好逃婚上这儿来了，等生米煮成熟饭、养个娃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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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行的嘛！上海做头发价格高，你赚点儿钱，说不定你丈母娘就认你这碗熟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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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么容易？”小田利索地吹完头发，帮我把围垫取下来，羡慕地看着对面，“姐，这儿的工资确实比老家高，但花费也大，赚的钱还不够租房子的。我要是中山医院的医生就好了，他们赚钱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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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照照，右照照，由衷地夸他：“看不出来你还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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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挺得意：“那是，我念书不行，剪头发学得可快了，都没人教过，我偷偷看就学会了。要没这个手艺也不敢来大上海。”说完问我：“你干啥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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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我是安徽来上海打工的。”他才说中山医院的医生工资高，我要说我就是对面的医生，他还不趁机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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