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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二次实验，一共六头猪。前两个星期的预实验做了两头猪，一头差强人意，一头不理想。在那基础上，高远对心脏瓣膜夹合器进行了细节调整和步骤改进，效果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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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在一边的心脏超声屏幕上，清晰显示着猪的二尖瓣上附着小小的含金属的装置，伴随着心脏活动，小夹子动得轻盈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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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头猪的小夹子全部经心导管放置，成功率百分之百！更令人兴奋的是，最顺利的一头，他们只用了十分钟就把小夹子给装上了！要知道，目前国外进口的钳夹，在心导管室里由放射科、心脏超声反复测量、尝试和配合，最快的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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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实验，采集心脏超声图像、收集血样、记录心电图和血压值之后，要等候猪从麻醉中苏醒，观察没有异样后，才能送回动物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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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期间，两人整理实验器材，戴云昕伸手去抓放在桌子上的小夹子包装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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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情急之下大喊：“不要你‘妈’，不要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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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刚才忙于实验，随手把实验心得记在小夹子包装袋上，想等实验结束了再好好整理。他以为戴云昕要把包装袋扔进废物箱——高远是福建福清人，“拿”在福清话里念“妈”——小夹子的每个细节都是高远呕心沥血的结晶，他怎能不着急慌张，因此乡音不改，自动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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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性开朗的戴云昕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捧腹大笑：“我怎么能不要我妈呢？——哎，下个月还要出去玩，你老婆可不能再上错‘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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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高远的另一个笑话。有一次年轻医生结伴去公园搞活动，高远带着新婚的老婆一块儿比翼双飞。比赛划船的时候，人多嘈杂，他老婆跑到了对手的船上，高远着急呀，两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大声疾呼，满世界都听得清清楚楚：“老婆，快过来！你上错床（船）啦！我的床（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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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半天挤不出一句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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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高远，这头也快醒了，外面的两头，请张师傅送回动物房吧！——小戴，你别闹了，高远作为一个胡（福）建人，普通发（话）已经很标准啦！你不知道高远毕业刚留下来的时候，我们心研所的迎新联欢晚会有一个节目就叫作‘高远医生读报纸’——胡（福）建人拼音能读对20%就是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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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远瞅瞅戴云昕，又瞅瞅我，挠挠脑袋，闹不清我在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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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一本正经地说道：“普通话标不标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重要的是，这个小夹子成功了，我们高远的智慧像金子一样花（发）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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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昕笑得弯下了腰，连手术台上的猪都应景地哼唧了三声——它马上就要从麻醉中醒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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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学研究中，动物实验必不可少。1964年《赫尔辛基宣言》中，明确要求新技术必须先进行动物实验才能进入临床。很多研究一开始都是假想，如果不通过动物实验验证其有效性和安全性，决不能贸然用于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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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的复杂程度令人惊叹，我们很难精确模拟。虽然可以在细胞上做一部分检测或者采用计算机模拟，但都无法呈现人体内部相互作用的复杂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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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动物和人类的相似度很高，老鼠的DNA和人类DNA的相似度高达98%，黑猩猩和人类的相似度更是高达99%。动物也会患有许多和人类一样的疾病，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就是以狗为实验对象发明出来的。尤其是哺乳动物，和人类同宗同祖，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器官，譬如循环系统、内分泌系统和神经系统等，都以类似的方式运行。因此，动物成了完美的测试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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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100年来，医学所取得的重大发现大都建立在对动物的研究和实验成果基础上。如果不用动物进行实验，医药研究进程必将减缓。现在，世界上每年有超过2600万只动物被用于实验，其中95%都是啮齿类动物（如大老鼠、小白鼠等），以及鸟类和鱼类，高等哺乳动物的使用比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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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动物实验也不能随便乱做，必须通过相应的动物伦理委员会批准才能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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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个项目因为要模拟人的二尖瓣治疗效果，小动物肯定不行，所以选用猪作为动物模型，它们的心脏瓣膜跟人十分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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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头猪要送去动物房长期饲养，因为手术得看远期疗效，尽管当场夹闭的效果不错，但还要观察小夹子随着时间推移是否移位、脱落，是否导致心腔内血栓形成，是否引起二尖瓣组织异常增生，哪一个细致入微的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其中有些后果是我们无法预想到的，只有通过它们进行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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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功告成，高远和戴云昕这么优秀能干，现场气氛如此喜乐和谐，没我啥事了，我准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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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撤之前，我关照戴云昕，结束之后把心脏超声仪器推回科室的时候，别忘了好好擦洗消毒，还要给病人用呢，千万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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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云昕点点头，模仿高远的口音：“好的，程老丝！不过我们的家什（沪语，器械的意思）真是原生态，跟世界一流科研活动完全不匹配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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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个不匹配法？”我转过身去，“原生态？我们用的超声仪可是最新型号的，跟欧美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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