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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忙说：“周老师，今后您可以一直找我随访病情。当年如果不是您，我的成绩单上肯定红灯高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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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一说出口，前尘往事立刻在脑海里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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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我在偏居上海西南的母校上海医科大学读书。那时候，徐家汇除了东方商厦和第六百货，其余的高楼都还没矗立；宽阔的肇嘉浜路正在修整马路当中的绿化带；学校西园食堂差不多六点准时关门，小卖部也差不多这个点儿收摊，所以宿舍里得常备中萃牌雪菜方便面；傍晚时分，女生扎堆排队拎着热水瓶去打开水。上海的天空碧澄万里，每当夜色降临，对面宿舍的男生打开窗户，拨着吉他一首一首弹唱，嘈杂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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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上医历史悠久，学术氛围浓厚，当年我们都是怀揣白衣天使的梦想，夜以继日刻苦攻读。青葱岁月的同学们单纯快乐，只有悲催的我时常在体育课上手足无措地站在东院的大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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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体育课接近尾声，其他同学老早完成任务，都在自由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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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还在白色的起跑线旁边垂头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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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周震寰老师是我们班的体育老师。他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踱步，一会儿踱到我左边，一会儿踱到我右边：“程蕾蕾，你说，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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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我还能怎么办？我除了低头拧衣角，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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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你，跳木马吧，一路狂奔，讲了多少次，临近木马时要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支撑，用力飞跃，你倒好，一屁股坐在木马上，下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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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高吧，那根竹竿是活的呀，怕什么怕？不会把你绊倒的，就算把你绊倒，下面还有海绵垫，担心什么？干吗每次都跑到竹竿前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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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实心球更可怕，扔不远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眼睛一闭方向都找不到了？居然能把实心球扔到后面，真是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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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的一大创举，后来凡是轮到我扔实心球，同学们纷纷以我为圆心轰然作鸟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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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算了！只要有一次勉强达标就算你通过考核。”周老师踱到我面前，“可这个50米不行啊，你比达标时间还差2秒，这学期都快结束了，你总不能不达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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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言以对，继续低头拧衣角。反正从小到大，我短跑从来没有达标过，至于及格，那是连想都没想过。还好那时候高考不计体育成绩，否则保不准连大学都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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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想办法呀！”周老师苦口婆心，“可以一早一晚来大操场多加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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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眼睛一瞥：“怎么不穿钉鞋？你穿上钉鞋再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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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想分辩，周老师已经小跑到终点线了，示意我“各就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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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办法，慢吞吞地找了一双最小的钉鞋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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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周老师发令枪响的时候，时间仿佛停滞——我也想达标的呀，我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想50米达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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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随着发令枪的响声，我闻声而起，随后一个踉跄，摔倒在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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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比较小，钉鞋没有我的码，我勉强套了一双36码的，起跑的时候，一只脚迈开了步伐，另一只脚的鞋子却被钉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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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虽然教学经验丰富，但我这样的学生他恐怕没遇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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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踱步到起跑线，我小声嘟囔着解释：“我没有合适的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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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师抬起头来，以45度角仰望天空，过了好一会儿，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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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说：“我能光脚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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