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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春夏秋冬,我每天都五点半准时起床。该洗洗,该涮涮,用两个多小时把一天的家务事完成十之八九,才能奔向医院。因为医院和家里劳动强度都极高,所以我每晚必须保证睡眠质量。幸运的是,每天晚上10点到次日早上5点半,我都是眼睛一闭到天亮,保证满格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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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凌晨,没等闹铃响起,我自己醒了。看了看闹钟,咦,怎么才四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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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大脑清醒,听到一阵阵轻轻细细奇怪的声音。“嗯尼~”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嗯尼~”。我们小区闹中取静,虫鸣鸟叫都异常清晰,这声音从哪里来的?等听到第五声“嗯尼~”,我陡然明白过来——是小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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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一样的事实证明,养小狗绝对不逊于养小孩,它饿了要吃,渴了要喝,每天拉㞎㞎。这些也都算了,坑爹的是,它还有非常强烈的情感需求!只要放学了,它就各种“嗯尼~”,千方百计勾引Happy陪它说话、玩耍。更要命的是,每天早晚都要出去遛弯,否则㞎㞎就到处乱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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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扯了两天小团子,我整个人都散架了。只好跟Happy说,妈妈每天都要上班,能养活就你不错了,小团子真的养不成了,否则妈妈会过劳死。第三天傍晚,我们给小团子喂了最后一顿奶,把它送给了同事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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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跟Happy解释为何我们家不能养小团子的时候,她貌似理解了。但送走小狗之后,她哭得那个天昏地暗呀,我都担心她会不会出现抑郁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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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小狗这件事就永远成了我这个当老妈的把柄。尤其是Happy上了初中步入青春期后,她的知识面广了,小花花肠子多了,动不动就顶撞我,隔三岔五不听话,还理直气壮地把小团子抛出来,指责老妈不讲信用、没有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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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小的时候很操心,没承想大了更麻烦。这个学期她放学回家总是心心念念想着玩手机,讲了很多次都不听。结果刚刚结束的期末考试总评居然只有“C”!虽说Happy上的学校是上海TOP 10,但初中第一个学期的总评在ABCD四档中竟然位居第三档,我简直呆了!现在该秋后算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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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在盯着学校成绩查询网页的那几秒钟内,我已经在脑中像走马灯一样把Happy如果书念不好会发生的可怕遭遇想了个遍:待到我跟老刘与世长辞,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上,可咋办呢?成绩不好上不了好高中,高中不是名校肯定考不上“211”,念不了名牌大学只能胡乱找个工作,工资待遇撑死了也没多少,没啥能力,遇人不淑说不定还会被女婿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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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这个成绩让我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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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因为韩晓不能留下已经够糟心的了,回到家还要继续忙家务的我累到几乎瘫痪。看到这个成绩,我的涵养被丢到九霄云外,无法控制情绪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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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责骂了二十分钟,这小孩居然都没什么悔过的表情,这让我更加愤怒难忍:“妈妈天天这么忙,你这么大了,一点都不自觉,这样的成绩以后能干啥?我干脆不要你了,你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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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Happy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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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老刘总算做完手术晃唧晃唧回家了,一进门就喊饿死了要吃饭,却看到家里老的跳小的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杵在门口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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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加小情人,老刘好不容易弄明白咋回事,快十点才到家的他又饿又累又怒,也发飙了:“自己的小孩管不好,还天天带个屁研究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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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火气腾地燃烧到月球上,我上班看病人、带学生,下班干家务、管孩子,每天忙得时间要精确计算到每分钟,你就管自己开个破刀,一点责任感都没有!孩子考不好都推到我身上!七百年前《三字经》就曰过的,养不教乃父之过!今天孩子这个期末总评这么差,都是当爹的错!不是你抓数学的吗?去看看,数学考得最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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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当时Happy为了小团子哭闹过好几次,有一回我开门回家,听到老刘是这么疏导他女儿的:“Happy啊,小狗你是别指望了,程蕾蕾这种处女座,我们家除了我们两个活的,她是不会再养小动物的了!”——还要吃饭?吃吃吃,吃西北风去!饿一顿又不会死,还不赶紧去看孩子数学题错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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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鸡飞狗跳,闹腾完了也都累吐血了。等Happy哭完洗好澡躺在床上,我心里充满内疚。当妈的都这样,每次骂完孩子立即后悔,我应该当个通情达理的好妈妈呀,下次再也不骂孩子了。跟骂完老公不同,虽然每次骂完老公也很后悔,那是因为觉得还有很多地方没有骂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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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满怀内疚躺到Happy的小床上,准备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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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看上去已经平静的Happy,忽然转身一把抱住我:“妈妈,你说过的,就算我是一泡乌(上海话,一坨屎的意思),你也会喜欢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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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句话,我原本脆弱的玻璃心崩裂成了千万个小碎片,每个小碎片又嵌入到心肌深层,疼痛、愧疚和自责充满了整个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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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一出生,我就立志当个好妈妈。这个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不断购买育儿书,一边学习一边实践。特别是Happy小时候练琴的时候,我必须靠翻书才能心态平和地坐在琴凳旁。当Happy练琴三十分钟要撒四次尿,屁股像拧麻花那样在琴凳上持续扭动的时候,当妈的必须从书籍中汲取能量才能保持足够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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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儿书的水平参差不齐,但也有精华。譬如,有一本书里说,孩子对妈妈的依赖是天性,无论妈妈怎么打骂孩子,他们都不会记恨。所以,当妈的呢,不能因为孩子是自己生的就可以不择言行,一定要让孩子深切体会到你会无条件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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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这个作者讲得太好了,等Happy练完琴,我立即现学现用:“Happy啊,你一定要好好练琴,既然做了就得坚持;不过,就算你弹得不好,妈妈还是会爱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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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马上得寸进尺:“那我要是这个星期六不能还琴怎么办?”钢琴课每周一次,要把上次课程老师布置的曲目练习完毕,叫“还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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