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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逻辑上是可能的,可实际上却不可能实现。即使他们已经取得——对哲学家来说是——超凡的伟绩,我也没觉得他们能让那些追随者们缔结和约。在持不同理论的信徒之间,敌意很快再次滋生:这是人类的本性。将人类心理分为先天和后天两大阵营,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也许正如莎拉·海尔蒂所言,两分法本身就是一种本能——由基因所决定。整个20世纪并没有迈着雄壮的步伐走向启蒙,而成了观念相互冲撞的100年,先天与后天两大阵营战斗了100年。人类学好比是这场战争中的佛兰德斯,哈佛好比是马纳萨斯,俄国仍好比是俄国。[1]保持中立很难;那些曾赢得双方尊重的人,如约翰·梅纳德·史密斯(John Maynard Smith)和帕特·贝特森,也发现很难继续中立。太多人被困入一个错误的等式,以为证明命题正确就是证明另一个命题错误——先天的成功就意味着后天的失败,反之亦然。即使他们会重复这个陈词滥调,“当然,两者都有作用,”很多人还是忍不住会把其视为一种零和竞争,如同战争。我希望我已在本书中指明,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我希望我也已经指明,你发现越多影响行为的基因,就越能发现他们是通过后天起作用的;你发现动物学习的情况越多,就越能发现这些学习是通过基因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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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在这场百年战争中,即使是最勇猛的战士,他们也知道这一点。以下这些引言全都来自先天与后天之战中的资深者。你能分辨出他们究竟站在哪一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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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人类是动态的、有创造力的有机体,对他们来说,学习和体验新环境的机会扩大了基因型对表现型的影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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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由他所属的环境,尤其是文化环境,与影响社会行为的基因的相互作用所塑造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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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传影响不可避免,这个神话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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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基因不喜欢这样,那么它们可以去跳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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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生命的任何方面都可以说是存在于“基因”中,我们的基因提供的能力,就既有特定性——这条生命线相对而言不受发育和环境的缓冲作用影响,又有可塑性——对环境中不可预料的偶发事件做出回应的能力。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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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被设定成为怎样的人,那么这些特性便是不可避免的。我们至多只可能调节它们,但无法凭借意志、教育或文化来改变它们。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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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机体的基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该有机体的行为、生理和机能,这同时也有助于构建一种新环境。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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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还原论者,也是一个基因论者。记忆,在某种意义上,是所有记忆基因的总和。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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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引言取自托马斯·布沙尔、爱德华·威尔逊、史蒂文·品克、史蒂文·罗斯、史蒂文·古尔德、理查德·列万廷和蒂姆·塔利。后四个人认为前四个人是极端的遗传决定论者。然而,事实上,这些辩论家中的每一个都大致相信同样的事。他们相信人类本性源自先天与后天的交互作用。只有他的反对者才会持有极端不合理的观点。但是,他的反对者其实就像是一个稻草人,并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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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先天与后天漫长的争论史上,真正伟大的突破,惊人的启蒙时刻,不可能归为任何一方的胜利。我在本书中曾赞颂的实验——劳伦兹的雏鹅实验,哈洛的猴子实验,米尼卡的玩具蛇实验,英赛尔的田鼠实验,齐普斯基的果蝇实验,兰金的线虫实验,霍尔特的蝌蚪实验,布兰查德的兄弟实验,莫菲特的儿童实验——每个实验及所有实验结果都证明,基因是通过对经验做出反应而运作的。劳伦兹的雏鹅天生就会对环境提供的一个母亲模型发生印刻效应。哈洛的猴子在遗传上倾向于偏爱某些类型的母亲,但若没有感受到母爱,它们就不能正常发育。米尼卡的玩具蛇会引发一种本能的恐惧,但只有当另一只猴子对它产生畏惧反应时才会如此。英赛尔的田鼠只有在某些经验的触发下才会坠入爱河。齐普斯基的果蝇眼睛天生就可对沿路所看到的环境做出回应,从而感知其通向大脑的路线。兰金的线虫因受到“学校教育”而改变其基因表达。霍尔特的蝌蚪的神经元末端有生长锥,在回应周围环境的过程中表达基因。布兰查德的研究中,生有很多儿子的母亲,更可能通过她的基因导致之后的儿子在将来成为同性恋。莫菲特研究的受虐儿童,后来会有反社会行为,但只有在其体内有某个基因特定版本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这些实验真正表明,基因具有典型的敏感度,是生物灵活性的依托,也是经验合适的仆从。先天与后天对立的观点已经消亡;先天与后天交互作用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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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亚里茨(Biarritz),1903年4月1日。从左至右: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弗朗茨·博厄斯,雨果·德弗里斯,伊万·巴甫洛夫,查尔斯·达尔文,弗朗西斯·高尔顿,埃米尔·杜尔凯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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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布鲁德斯·华生,威廉·詹姆斯,让·皮亚杰,康拉德·劳伦兹,埃米尔·克雷佩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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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里作者所说的三个地方都是历史上的著名战场。——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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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后天:基因、经验及什么使我们成为人(原书第4版) 附录A 关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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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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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洛德与马特·里德利的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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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打量任何一个人时,我们会自然而然想要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他们的一切。初见马特·里德利,他给人的印象是个子很高、教养良好、思想深刻,关注周围世界的每处细节。即便是略微琐碎的问题,他也会认真思考。那么,是先天还是后天,让马特·里德利成为这样的人呢?马特坚持认为先天后天兼而有之。这个答案并不意外,真的,因为这就是他的书中最主要的信息。换句话说,在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方面,基因和环境是同等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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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特对本书的工作始于2001年初,紧随人类基因组的问世。他说,创作这本书的令人兴奋之处在于,在人类行为最重要方面的研究中,首次出现了一丝光亮。在这个千禧年,他问我,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坐在前排座位观看基因组的一切更好呢?“这是人类历史中一个如此伟大的时刻。40亿年以来,第一次有了某种生物可以了解自己的构成。难道你不愿成为这一伟大事件的记录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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