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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慢性失配性疾病,尤其是与病原体无关的疾病,我并不期待在不久的将来能有重大生物医学突破的另一个原因是,这些疾病的病因不容易有效地聚焦。有害的细菌和病虫可以通过卫生措施、接种疫苗或抗生素来将其击败,但是由不良饮食习惯、缺乏体力活动、衰老引起的疾病有着复杂的病因,涉及许多存在因果关系的因素,无法用简单的治疗方案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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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基因已经被确定为许多种慢性疾病的致病因素,这些基因的数量与类型之多令人吃惊,并且它们中很少能对任何一种特定疾病产生强烈影响。在现实中,这就意味着任何使你的邻居更易患糖尿病、心脏病或癌症的基因突变都是罕见的,而且与可能影响你或你的后代的突变不太可能是一样的。此外,即使我们可以设计出以这些罕见基因为靶点的药物,这些药物的影响也是有限的。因此,我们不能指望医学科学来设计一些非常有效的治疗方法来治愈大多数非感染性失配性疾病。巴斯德的方法对这些疾病而言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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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潜藏的困境,这类疾病许多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通过环境改变和行为改变来预防,有时是很大程度上,但前者难以实施,后者难以坚持。良好的传统饮食和运动不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但数十项研究明确地证明,它们可以极大地降低最常见的失配性疾病的发生率。例子有很多,这里仅举其中一个:一项涉及52个国家三万名老人的研究发现,采用整体健康的生活方式:食用富含水果和蔬菜的饮食、不吸烟、适度运动、不过量饮酒,可使心脏病的发病率降低大约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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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研究证明,减少致癌物质的暴露,例如烟草和亚硝酸钠,可以降低肺癌和胃癌的发病率;减少其他已知致癌物质的暴露,如苯和甲醛,有可能降低其他癌症的发病率(需要更多的证据支持)。预防是真正强大的药物,但人类物种一贯缺乏政治或心理上的决心,缺乏为了我们自己的最大利益而采取预防性行动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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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是:对于常见的失配性疾病,何种程度的对症治疗会挤占我们对预防的注意力和资源,从而产生促进进化不良的效果?在个人层面上,如果我知道我能获得医疗服务以治疗不健康饮食和运动不足所致疾病的话,我是否更有可能做出这些不健康的选择?从社会这个更广泛的层面来说,我们分配给治疗疾病的钱是否来自削减的预防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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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但以任何客观标准衡量,我们对预防的重视和投入的资源都是不够的。为了领会这个经费的规模,我们来看一项有良好对照的大型长期干预研究。这项研究显示,成年美国人的体能状况不佳,但当他们的体能水平改善以后,他们的心血管病发生率也相应降低了一半。因为治疗一位患心脏病的美国人需要多花费18 000美元,所以可以估计,只要说服多于25%的人口改善体能,每年光是心脏病的医疗费用就能额外节省580亿美元。分析一下这个数字,580亿美元大约是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整个年度研究预算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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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预算中只有5%被投入到了对疾病预防的研究。要促使多25%的美国人改善体能状况或教会他们如何做,没有人确切知道要花多少钱,但一项2008年的研究估计,在基于社区的项目中为每人每年花费10美元,以增加体力活动、禁止吸烟和改善营养,在5年内就能每年为美国省下160多亿的医疗费用。这一数值的精确性值得商榷,但我的观点是:不管你如何看待这一问题,对促进健康和长寿而言,预防从根本上来讲是更好的、更符合成本效益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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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人都同意我们在预防方面投入不足,但他们也猜想,要让健康的年轻人避免提升自己未来患病风险的行为是件困难的事情。想想吸烟吧,这种行为导致的可预防死亡比任何其他的主要危险因素都要多,其他重大的因素有:体力活动不足、不良饮食习惯、酒精滥用。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经过长期的法律诉讼,鼓励戒烟的公共卫生措施终于使得吸烟的美国人口比例下降了一半。但仍有20%的美国人在吸烟,2011年因吸烟导致的过早死亡人数达443 000人,并且导致了每年960亿美元的直接费用。同样,大多数美国人都知道他们应该多参加体力活动并保持健康饮食,但只有20%的美国人达到了政府建议的体力活动水平,遵循政府建议膳食指南的连20%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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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不同的原因导致我们不能很好地说服、推进和鼓励人们多按照进化的目的来使用自己的身体(稍后详细介绍),但其中一个因素可能是:我们目前仍然在跟着孔多塞侯爵的脚步,等待期望中的下一次突破。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科学的希望,我们会花费数十亿美元试图弄清楚如何使患病器官再生、寻找新的药物、设计人造器官来代替本身的衰竭器官。我绝不是建议我们应该停止在这些领域和其他领域的投资。恰恰相反,我们应该花更多的钱!但是对于失配性疾病我们不能仅仅是治疗,更应该预防,否则就会促进有害的反馈回路。具体而言,这意味着健康保险计划应该把更多的钱花在预防上,而这最终将节省治疗的费用。此外,公共卫生预算不应该减少预防医学研究的资金来资助对疾病治疗的研究。不幸的是,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在预防医学投入上的微小比例说明,他们正在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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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相关因素是金钱。在美国和其他许多国家中,医疗行业部分是营利性的。因此,其中存在着强烈的动机去投资或推广那些能够减轻疾病症状的治疗手段,比如抗酸剂和矫形器,人们必须常年频繁地购买这些产品。另一种赚大钱的方式是多采用昂贵的治疗方法,比如外科手术,而不是便宜的预防性治疗,如物理治疗。预防医学也被利润扭曲了。举例来说,节食,一个在美国和其他地方估值数十亿美元的产业,主要是因为大多数的饮食方案没有效果,超重的人们愿意不断地在新的饮食计划上花大钱,而这些饮食计划中的许多都被说得太好了,都不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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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根结底,原因在于现在有太多人患有失配性疾病,并且促进预防的工作不太见成效,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投资并专注于失配性疾病的治疗,结果却占用了本应投入到预防中的时间、金钱和精力。这令人沮丧的分析使我们不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在改变人们的行为方面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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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3:通过教育帮助人们理性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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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力量。因此,人们需要,也应该获得有用及可信的信息,以了解他们的身体是如何工作的,并且他们需要合适的工具来实现自己的目标。因此,公共卫生工作的基石是设计出对人们进行教育和赋予他们能力的方法,这样他们就能更好地使用和照顾自己的身体,并做出更合理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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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和不断试错使得公共卫生策略在过去几十年中快速演变。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公共卫生方面的大部分工作都集中于提供基本健康教育,这是基于掌握了正确的信息,就能够做出更明智的决策的看法。在我上高中的时候,老师给我们看了关于吸烟、毒品、无保护性行为的可怕统计数字,还给我们展示了一些吸烟者的肺部的恐怖图片。毫不奇怪,有关这些项目效果的研究显示,提供这种信息是必要的,但通常不足以产生持久的行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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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公共卫生项目提倡“全场紧逼”的战术:不仅仅提供信息,而且还为人们提供在其社会环境中做出改变所需要的技巧。有效的公共卫生干预措施还需要启动在多个层面运作的项目:在医生和患者这样的个人层面,在学校和教堂这样的社群层面,并由政府通过公共媒体宣传、法规和税收来运作。但其他一些竞争因素限制了这些工作的效果。例如,美国的广告商每年花费数十亿美元用于向孩子们营销美味诱人但是不健康的食品。2004年,2~7岁之间的普通美国儿童在电视上能观看到4 400多则儿童食品广告,但只能看到约164则关于健康或营养的公益公告,相差高达27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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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教育工作的成效也很一般,简直令人沮丧。在一家大型的美国大学进行的一项研究中,近2 000位学生被要求参加一个为期15周的健康课程,包括有关体力活动和健康饮食好处的信息。一半学生参加了现场讲座,另一半参加了在线课程。课程后的评估结果显示,学生们每日的中等强度活动水平增加了8%,但剧烈活动减少了;他们吃的蔬菜和水果也增加了4%,全谷类食物增加了8%~11%。参加在线课程的学生行为习惯的改变程度小于参加现场讲座的学生。其他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结果。教育是必要的,但它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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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耗资数百万美元的研究就能知道,即使我们提高健康教育的质量和普及范围,也不应该对行为改变抱以不切实际的期望。如果我饿了,并且必须在巧克力蛋糕和芹菜之间做出选择,毫无疑问,我几乎总是会选择蛋糕。身体没有聪明到能够自然地引导人们去选择就当今富足条件而言的健康食物。相反,实验多次显示,儿童和成人都会本能地选择进化让我们喜欢的食物,如甜的、富含淀粉的、咸的、富含脂肪的食物;广告、广泛的可选范围、同侪压力、费用,这些因素强烈地影响着现代人选择食物的决策。体力活动也是如此。当我可以在乘自动扶梯或爬楼梯之间选择时,我几乎总是选择自动扶梯,跟大多数普通人没有什么不同。此外,购物中心里挂起精心设计的横幅和海报,鼓励人们爬楼梯而不是乘自动扶梯,只能增加6%的爬楼梯行为,跟大众媒体试图推动体力活动的宣传效果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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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人们在健康问题上采取不理性行为的原因正日益成为创新性研究的课题。大量实验证明,人类的行为在很多方面超出了我们的意识控制范围。我们的反应来自本能。这些快速判断往往是常见的、重复性的、瞬时的决定,比如选择吃巧克力蛋糕还是芹菜,或者是选择爬楼梯或还是乘电梯。虽然较为缓慢慎重的各种思考能够抑制这些本能,但是这种行为上的超越具有很大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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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相对于当前回报的价值,比如再来一块饼干,我们总是会低估远期未来回报的价值,如老年时的健康,这种低估的程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强。这些以及其他不健康的本能可能在物质稀缺的时代曾经有利于增加生存机会以及繁殖更多后代,只是到了晚近时代物质丰富的环境中才变成了负面的适应。换句话说,我们不断在做出不理性的决定,但这不是我们自己的过错。于是,这些自然的倾向使我们易于听信生产商和营销者,而他们轻易就可以利用我们的基本欲望:吃得太多、吃不适当的食物、运动太少。因为这些不健康的行为是根深蒂固的本能,所以很难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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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就是力量,但光有知识还不够。我们大多数人都需要信息和技巧,还需要强化战胜基本欲望的动机,才能在充满丰富食物和省力设备的环境中做出更有利于健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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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法4:改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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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担心肥胖的流行、慢性非传染性疾病在全世界的快速上升、医疗费用增加,以及你家人的健康,那么就请问一下自己,你是否同意以下三项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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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可预见的未来,人们将继续罹患失配性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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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的医学科技进展将继续提高我们诊断和治疗失配性疾病症状的能力,但是不会对真正可以治愈的方法产生太多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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