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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20 虽然没有人声称自己能准确地解释脑是如何运作的,但通过他们使用的词语、引入的隐喻和制作的图示,每一个就这个主题写作的人都不可避免地透露出了他们的想法。1880年,在他的著作《脑作为心智的器官》(The Brain as an Organ of Mind )中,英国神经病学家亨利·查尔顿·巴斯蒂安(Henry Charlton Bastian)总结了当时关于脑结构和脑功能的认识。[48] 他使用的术语显示了新旧观念的混合。他的出发点是神经所承载的“印象”,这个古老的隐喻暗示了感官刺激作用在神经上的物理印记。这些印象通过“传入纤维”的“线路”,被“传递”到脑内的“中枢”,并在那里被“记录”下来。接着,这些印象通过“结构性的联系”出现在了“传出的电流”中,但就像费里尔说的那样,其作用是“使自动的运动装置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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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22 这些表述都不足以作为解释脑工作机制的模型或假设,但巴斯蒂安使用的术语都与压强或水有关(没有迹象表明巴斯蒂安曾想到过电流)。在整个19世纪后半叶,“中枢”(centre)这个模糊的术语被广泛使用,但除了指神经特别集中的区域,或许还带一点功能定位的意味之外,这个术语并没有其他真正的含义。然而印象被“记录”下来的想法暗示了某种实体印迹的存在。此外,巴斯蒂安从费里尔那里借鉴来的观点纯粹是机械性的,使人联想到蒸汽机或其他运动受控制杆支配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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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24 在25年后出版的《神经系统的整合作用》中,谢灵顿提出的观点并没有太多进展。尽管谢灵顿使用了源自电学的术语来描述神经的功能——和其他人一样,他也提到了“传导”(conduction)的概念——但谢灵顿主要是用物理隐喻来解释这一切。他提出,反射弧传导“可以用惯性和动量来形象地描述”,因此反射弧的作用就像拉一根橡皮筋,而不是拉一根刚性棒。[49] 谢灵顿认为动物是一台机器,可以通过研究它的组成部分来理解它,因此他不可避免地将这种机械类比应用到脑中。和其他所有科学隐喻一样,谢灵顿的观点也受制于他所处时代的技术水平:生活在蒸汽时代的他很难想到比活塞和汽缸更深刻的东西,即使它们是由肌肉和软骨而不是钢铁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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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26 为了向读者阐明自己的观点,也可能是为了帮助自己厘清头绪,许多研究者都绘制了神经系统的解剖学图解,特别是脊髓的反射弧的图解。这些图解没有被附加任何隐喻,它们不是“连线图”,这个隐喻要在几十年后才会出现。但这些图解上添加了一些箭头,用来表示不同的神经中枢是如何相互影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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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28 例如,夏尔科在1886年展示了一幅图,图上是我们在听到、说出、看到或书写单词“cloche”(钟)时所涉及的各个中枢。不同中枢之间的联系,包括图顶部标注为“IC”的部分(意思是“智力中枢”),基本上都是凭空想象的。然而由于这种图解展示了某种特定的缺陷可能存在于哪个层次,因此它也可以作为或大胆或鲁莽的外科医生探究病人的脑的指南,指导医生在何处寻找肿瘤,以及在何处(或不该在何处)进行切除手术。在此十年前,费里尔曾用箭头表示过“向心或离心的方向”,分别指神经纤维从外周向中枢流动和从中枢向外周流动。[50] 然而归根结底,这只不过是一张高度简化的解剖图罢了。对于这些中枢中到底在发生什么,或者到底是什么在向心和离心神经中移动,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建立模型或者假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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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30 谢灵顿的图解比费里尔的图解晚了30年。通过使用正号和负号,他在图解中引入了抑制,并试图用基本上是代数的术语来描述反射功能(在这里是膝跳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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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35 夏尔科在19世纪70年代绘制的脑的不同区域的连接图。不同的缩写代表的是夏尔科假设的不同的“中枢”。每个“中枢”都有一个功能(视觉、听觉、听觉记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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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37 如果我们用正号(+)来代表一个兴奋性的末端效应,用负号(-)来代表一个抑制性的末端效应,那么搔反射这样的反射就可以被称为“双符号反射”,因为即使是在施加兴奋性刺激的过程中,这个反射也会先产生兴奋性的末端效应,然后产生抑制性的末端效应。[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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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42 费里尔(上)和谢灵顿(下)绘制的脊髓图解,可以看到对箭头和正负号的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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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44 想要把这个图示与实际的神经活动对应起来,从而使其成为一个有关脑功能的基础模型,这在当时是不可能的。尽管电刺激是19世纪最后几十年里众多发现的核心,但电刺激通常只是被看作一种更微妙、更精确的刺激方式,可以用来揭示脑的功能。要想让潜藏的奥秘变得明晰,要想正确地理解神经活动,要想在脑的工作机制的全景图上补上脑活动基础的空白,科学家必须首先搞清楚脑实际上是由什么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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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46 [1] Diamond, S., et al. (1963), Inhibition and Choice: A Neurobehavioral Approach to Problems of Plasticity in Behavior (New York: Harper&Row); Smith. R. (1992a), Inhibition: History and Meaning in the Sciences of Mind and Brain (Berkeley: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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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48 [2] Smith (1992a), pp. 8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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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50 [3] Ibid., p.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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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52 [4] 克洛德·贝尔纳(1813—1878),法国生理学家,最早倡导用双盲实验来确保科学观察客观性的学者之一。——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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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54 [5] 这些引述来自 Sechenov, I. (1965), Reflexes of the Brain (Cambridge, MA: MIT Press), pp. 19, 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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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56 [6] Young (1990), p.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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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58 [7] Sechenov (1965), p.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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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60 [8] Maudsley, H. (1867), The Physiology and Pathology of the Mind (New York:Appleton), p. 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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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62 [9] Ferrier (1876), p. 2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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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64 [10] James, W. (1890), Principles of Psychology, 2 vols. (New York: Holt), vol. 2, p. 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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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66 [11] Smith (1992a), pp.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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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674968 [12] Diamond et al. (1963), p.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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