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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57 关于1921年9月15日到22日的开幕典礼,是很多关于老协和的书中都会去详细描述的一笔。从列席的贵宾名单、重要人物的发言、学术演讲的包罗万象,到与之有关的花边新闻……开幕典礼是一个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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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59 这时的协和,在行政上的负责人员已有一些变动:原先年轻的校长麦克林已离职回美国,校长是胡恒德。此外,原先的董事会进行了改组,13名新董事全部由洛克菲勒基金会聘任,皆不在中国,大部分在纽约。从1917年到1921年,像任何刚刚起步的机构一样,协和有很多成长中会碰到的问题和痛苦。这种痛苦,在遇到纽约和北京之间的遥远沟通距离时,进一步加重。一封信从协和发出去,最快两个月才能收到回复。基金会、洛氏驻华医社、协和医学院之间的管理职责不清,兼任两个机构职务的事情常有。关于开幕典礼的众多描述中,没有着墨的是,董事会这趟专门的北京之行,其实不仅仅是为了参加开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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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61 正式的开幕典礼策划,在1919年就开始了。为了不牵涉太多的精力,校方希望越简单越好,但后来有人提议典礼期间在北京开一次董事会会议,这次会议上将讨论协和1921—1922年的预算。这无疑是件非常受欢迎的事。起码那些长年在纽约的董事会成员,可以亲临这个他们精心培育的东方医学机构,了解这个新机构的具体问题,也许能让在纽约的董事会对协和的态度朝更有利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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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63 在典礼前夕,协和交过一份学校的年度预算,但被纽约退回来要求砍费用。胡恒德校长为预算一事和纽约据理力争,他担心为缩减预算,得过且过,会降低办学标准。是降低标准以节省费用,还是坚持建校初设定的“世界一流”的标准?此时,校园和设备的花费已经从1915年估算的100万美元,增加到了1921年止的实际开支约800万美元。之后每年的预算似乎也会成比例往上升高。这些预算数字远远超出了基金会最初的估算范围,“令人有些错愕”。典礼期间的董事会会议从13日开到21日,详细讨论了协和面临的问题,有时还会把协和的员工叫来详细了解情况。最终,董事会通过了预算提案,协和也赢得了更多自治权。这对协和校方来说,是维护“世界一流”标准的一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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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68 开幕典礼那天,来自中国和西方的客人,坐在温暖的秋日阳光里,有着琉璃瓦屋顶的建筑作为背景。过去的努力和将来的广阔前景,仿佛在这一刻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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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70 协和全体人员在医院西门的合影。从左到右:护士、行政人员、教授、医院实习医生。右手台阶上是学生。后面几排:实验室助手、医院护工、卫生员、清洁工、厨师、洗衣房工人、传达室人员和工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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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72 浓墨重彩的开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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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74 1921年9月的这一周,值得铭记。从未有第二个医学院的开幕典礼能像北京协和医学院一样,会有如此众多的学术权威、各界名流、外交高官会聚一堂。那位早在7月份被派来北京准备砍费用的董事会秘书,回到美国后如此深情地描述协和开幕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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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76 初秋的北京分外美丽。胡同里不像平日那样尘土飞扬。街上开张的店铺生动如画,来回兜售的小贩和乞丐的叫喊,听起来也很和谐,出殡队伍和迎亲队伍展示着其铺陈庞大的设计。透过明朗的空气,远处的西山山色如黛,近处的景山则点缀着玲珑小亭。还有皇城那巨大的城门,金色屋顶的紫禁城。与这些相比毫不逊色的是,绿色琉璃屋顶的豫王府,那是我们的新医学院和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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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78 这个迷人的秋天,来自日本、英国、爪哇、韩国、菲律宾、加拿大、法国、美国和中国各重要省份的科学家与代表,一起来参观和庆祝北京协和医学院的开幕。由这些著名来访者组成的9月19日的学术阵容,更是引人注目。来自东方和西方的科学家身穿西洋学院制服,列队前进。在绿色琉璃屋顶下,有设备先进的实验室和上了年纪的大水车,有成队的西医医学生、街上晃悠的苦力小工、常常可见到的乞丐。街上手艺人的叫唱,混合着由新管风琴奏出的进行曲,它们排着纵队缓缓进入美丽的协和中式大礼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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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80 协和的第四届毕业生胡传揆在《北京协和医学校的创办概况》一文中,如此描述开幕典礼的出席阵容:“来宾中有欧、美、亚洲(日本、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各国的大学校长或教授、团体负责人(美国医学会会长、国际卫生组织和教会的代表等)、罗氏驻华医社代表、罗氏基金社社长、中国的著名医学科学家及中国政府的代表(总统府、内政部、教育部)和罗氏第二(John D. Rockefeller, Jr.)。后者既代表他的父亲,而又是以罗氏基金社董事长的名义来讲话的。除中国政府官员外,教育和科学界的贵宾共有50名。另外,还收到了罗氏本人和欧美与国内各地的贺电。”[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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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82 胡适也参加了这次开幕典礼,这天,他的日记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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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84 三时,到协和医学校,代表北大,参与正式开幕典礼。是日典礼极严肃,颇似欧美大学行毕业式时,是日着学位制服参加列队者,约有一百余人,大多数皆博士服,欧洲各大学之博士服更浓丽壮观,自有北京以来,不曾有这样一个庄严仪式。(古代朝服上朝,不知视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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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86 行礼时,颜惠庆代表徐世昌演说,尚可听;齐耀珊(内务)、马邻翼(教育)就不成话了。顾临代表罗克菲洛医社演说,最后罗克菲洛演说。罗氏演说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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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88 胡适所评论的“罗氏演说甚好”,就是指从美国来的洛克菲勒二世在典礼上的开幕词。他宣读了父亲的电报作为演讲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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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90 我对即将开业的北京协和医学院寄予厚望。所有走进协和的人,无论是教师抑或学生,望你们心存服务与奉献之精神。也祝这所学院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促进中华民族的身体、心理和精神之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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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92 洛克菲勒二世把协和比喻为“婴儿”,回顾了从父亲最初对中国产生兴趣、三次派考察团到中国、设立基金会,直至筹建协和的历程。他说,协和这所学校的主要任务是培养有前途的男女学生,成为高质量的、将来可做领跑者的医生、教师和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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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94 他希望有朝一日将这所学校交给中国人:“显而易见的是,无论西方医学能为中国提供什么援助,对中国人民来说用处不大,除非它被中国人接管,并成为中国国民生活的组成部分。因此,我们必须企盼有朝一日,这所学校的大多数职务,如果不是全部的话……都由中国人担任;而学校的董事会……将有著名的中方人士参加;除学杂费收入外,目前这所学校所需的资助和外国捐款……正如世界其他国家类似级别的医学院校的情况一样,将由来自中国人的捐款和中国政府的补贴取代。让我们携手朝着这一目标向前迈进,这将使西方所能提供的最佳医学,永远扎根于中国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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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96 有学者分析,洛克菲勒二世的诚恳致辞,日后再看,也呈现了几个内在的冲突:第一是,用美国方法解决中国教育问题的局限。“从一开始就认识到,只有中国人自己才能处理在全国进行现代科学医学教育这样巨大的难题,西方文明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指明方向。”第二是,洛克菲勒二世也许开始感受到,西方长期控制和财务成本飞涨的双重困境。虽然他默许了不断攀升的成本,但他也知道,协和要成为一个可行的模式,就必须把当前的运营成本一直控制在最保守的水平。并且在未来,逐步提高中国人在董事会和教职员中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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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498 在参加一次董事会议时,韦尔奇看到一群群走访协和新校园的人们:“从窗口我可以看到很多穿着整齐的中国男女,几个日本人,以及相当数量的其他外国人,他们被引导着穿越楼群。”韦尔奇暗自思量那些普通中国人的缺席:“(中国人)人数并不特别多,我还不能说北京人的兴趣,都已经被激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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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500 来自西方的医学家们“在宏伟的绿色琉璃屋顶下穿行,经过现代化的实验室,古老的水车,一排排的西医学生,还有一群群游荡着的苦力和处处可见的乞丐”。洛克菲勒这个名字,已在中国官场引起极其愉悦和热烈的响应,但协和这个机构会如何影响4亿中国人,依然需要更多持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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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502 一场国际知识巨匠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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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504 新上任的协和校长胡恒德在开幕典礼致辞中指出,这所新机构的主要任务是教学,同时也进行科研。而要把这件事情做好,就必须有高标准的专业训练、丰富的实践经验、科学求知热情、精神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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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3506 与胡恒德差不多同期来中国的另一位耶鲁大学毕业生胡美,在这次典礼上的嘉宾身份是长沙湘雅医学院校长。当时正为湘雅的资源不足和师资匮乏而苦恼的他,被眼前的协和模式深深地打动了。他对眼前这个机构寄予更大的期望,在《中国医学教育的现状和前景》的发言中,他叙述了西医在中国的发展历史。当时中国有24所医学校,中国人办的有11所,外国人办的11所,合办的有2所。医学生共2 000多人。各学校的经费、实验室设备和课程差别很大。教会办的8所都需改进,否则不如关门。胡美在典礼上说,医学校主要是培养医生,但协和这所新学校,还要培养学生的科研精神和自学能力。他们日后不仅会是优秀的医生,还应具有独创力和想象力。从行政和财务问题中解放出来的“协和医生”,应该有时间学习“如何”教,以及教“什么”,不能只是把西方教学法简单移植到中国,而应学会“修订其教程”以适合中国的紧急状况,研究应集中在中国重要的医学问题上,比如:沙眼和寄生虫疾病,以及应用传统中医药典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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