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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76 而在1937年夏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参加过英国皇家医疗队的生理学家林可胜,本来在休假,在香港时见到了当时的南京政府卫生署署长刘瑞恒,在得知前线的国民党军队的军医力量薄弱,大量伤员需要救护后,他组建了“中国红十字会医疗救护总队”,并亲任队长。为争取到更多力量,林可胜在离开香港前曾给兰安生去信,信中甚至提出这么几点希望:一是,协和改变其办学方针,为抗日服务;二是,在协和工作的留学回国教职员全部到南京去帮助抗日;三是,协和校方为所有南下抗日的教职员保留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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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81 白求恩大夫正在离火线五六里远的一所小庙里抢救伤员。(吴印咸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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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86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林可胜在汉口建立了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他给兰安生去信,甚至提出协和改变办学,为抗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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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91 黄家驷作为协和学生救护队的队员,在1933年日军进犯长城的喜峰口和古北口时,赴古北口前线,救治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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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93 1937年,协和医学院的林可胜、李宗恩、张孝骞和其他几位教授,在尚未被占领的地区,都参与了战时培训项目,林可胜是领头人。林可胜在1924年来到协和医学院生理学系任教,科研出众,讲课深得学生喜爱。这位生在新加坡、自幼在英国接受教育的教授,举手投足非常“西化”,但抗日战争爆发使得林可胜成为中国军事医学的领袖人物。林可胜担任队长的“中国红十字会医疗救护总队”,成立于1937年,目标是“给中国军队提供医疗救助,补充陆军医疗总队的工作,同时尽可能照顾其所在地的平民”。与此伴随的,还有医疗急救服务培训学校。“救护总队”在成立后的最初半年中,共训练了1 400多名医务工作者,给32名外科医生、160多名内科医生上了专业课。林可胜还在军队中组织了流动救护车和担架,因为有时受伤的士兵必须抬到160公里开外的基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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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95 这并不是林可胜第一次参与战争的医疗救护。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协和学生曾自发组织救护队,到前线进行战伤救护,在城内的临时战伤医院参加医疗服务。第二年春,林可胜倡导成立协和的学生救护队,共40多名男生,设队长1名,分3个排。全体队员从战士的基本要求开始,进行正规的战伤救护训练,包括夜间教育、急行军、野营演习以及紧急集合、担架运送、战地伤员抢救、包扎、止血……林可胜亲自设计救护队的各种用具、服装及运输工具。在1933年日军进犯长城的古北口时,这支学生救护队的骨干队员开赴前线,开设战地手术室,救治伤员,其中就有协和医学生黄家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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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97 事后,林可胜预见到“抗日”可能会是一场长期战,又在协和医学院组建了“军医官救护训练队”。在课余时间,除实习医生外,一至四年级同学一律参加,主要训练战地急救和担架搬运操练,指定外科讲师杨静波主讲外科急救,文海楼的舍监则负责督导担架操练。林可胜还制定了标准手术器械箱和急救药物箱示范。那时,协和的学生们都参加了这一训练。这支救护队的成员,组成了日后“中国红十字会医疗救护总队”的核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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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399 老协和的爱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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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01 1952年9月27日的《人民日报》,发表了林巧稚的一篇文章《打开“协和”窗户看祖国》,这是当时“思想改造”运动的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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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03 过去三十多年,我从协和窗内看祖国,炮声愈响,我把窗户关得愈紧。这一回,什么动力叫我自觉自愿地打开协和的窗户,看见了我们可爱的祖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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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05 ……我觉悟到共产党与人民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以人民的利益作为衡量的标准。就是这个真理感动了我,唤醒了我,使我打开了三十多年关紧的窗户,伸出头去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今走向繁荣富强”。我决心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为广大人民谋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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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07 “就是这个真理感动了我,唤醒了我”的林巧稚,理解的仍然是关注民众,以自己的医学的方式。1958年“大跃进”沉浸在一片“放卫星”的呼声中,从事妇产科的林巧稚,头脑依然保持难得的清醒,化腐朽为神奇,把虚空的口号化作了扎实的工作。她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妇科运动,对北京83个工厂、机关,27所学校和22处居民点的8万名适龄妇女进行了妇科普查。这次大规模的妇科普查运动和报告,为妇科疾病的预防和治疗提供了大量可靠的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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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09 1935年,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住在协和医院妇产科时,有一次闲谈中问林巧稚:“你们这些医生对日本侵占中国的态度怎么样?”当时的林巧稚说:“我是个女人,不懂政治,我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们这么大的一个中国,终不能当日本的亡国奴吧!我不知道那些当政的人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想,我们当医生的人假如不能给病人治病,病人一定要骂我们是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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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11 张孝骞说出的“生命的泉,即使拌和着血和泪,也要在自己的国土上流淌”,则是另一种关注中国的表达形式,即使今天读来,依旧令人感动。而1943年在美国进修的吴英恺,得知日本侵华愈演愈烈,决定放弃在美国留任深造回到中国。他的导师知道了他的这个决定后,睁大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问:“吴,你在我这里工作,会有很好的前途!”吴英恺也直视着老师:“您应该晓得,我的国家正在遭受别国的侵略,迫切需要我这样的医生,我怎能待在国外呢?”导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无限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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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13 也许,那些曾经历过优越环境的人在面对物质时,有了藐视诱惑的定力。一切其实顺理成章,并不需什么思想斗争,也谈不上什么毅然回国。就这样,吴英恺冒着一路危险,辗转两个月,带着用自己的钱购买的一整套外科手术器械,回到中国,在重庆创建了中央医院的外科。当时没有血库,不断停电,冬天手术室只能以炭火取暖,吴英恺自己也患上了关节炎。在这样的条件下,吴英恺却成功地开展了一系列胸部手术:肺切除术、动脉导管结扎术、纵隔肿瘤切除术、胸腰交感神经切除治疗高血压……1944年,他成功地施行了中国第一例未闭动脉导管结扎术。1948年协和医学院复校,吴英恺又回到协和,成功地施行了中国第一例缩窄性心包炎切除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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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15 也许中国风湿免疫学开创者张乃峥后来的一段表述,能帮助理解曾经有一批协和人,在有着特殊背景的环境之中,他们的思想经历过怎样的曲折,中间又夹杂着什么样的时代色彩,后来又如何作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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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17 旧协和由于历史条件限制,例如全部是由美国人开办的,因而不可能没有它先天不足的地方,洛克菲勒基金会办协和也可能有少许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但其主旨和目的是不能和新中国成立后的新协和同日而语的。旧协和毕业生几乎没有几个走上革命的道路,也或多或少说明一些问题。青年同志们可能不知道,新中国成立前以至解放初期,绝大多数老协和人包括我这个当时的青年人是亲美、崇美和恐美的。在这种情况下,尽管他们为中国医学的发展客观地做出了可贵的贡献,但从主观世界上,他们不可能自觉主动地、真正为祖国的独立富强和人民的卫生事业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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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19 张乃峥还有一段关于协和人的表述,也是思想曲折、时代色彩和自我选择三者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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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21 协和人的奉献精神表现之二,是相信党,党要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参加土地改革的,第一批参加抗美援朝的,都有老协和人,如张孝骞、黄家驷、林巧稚、吴英恺等带的头。反细菌战中他们更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钟惠澜教授亲口对我说:“过去我亲美,今天反细菌战我狠狠地打了老美一下子,这是我一生中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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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23 面向更偏远的湘阴农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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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795425 到了20世纪60年代,老协和打开窗户看中国,这一回面对的是更偏远的农村。1964年,黄家驷化名黄盖明,住进了湖南湘阴县的一个老贫农家中,除了参加农村“四清”工作之外,他还参加挖土、插秧、修堤这样的农活,乡亲们称黄家驷是“北京来的白头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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