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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哈佛大学医学院,最早实行了全美的基于病例教学法(case-based study),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后来也开始实行。要求将学生分作若干组,老师每次提供讨论的病例和参考文献,学生们课下针对病例自行阅读文献,学习知识。第二次上课时小组讨论。学生轮流任组长,老师参加讨论,但只答疑和提供指导,根据每个人的表现给分。这位协和医学生感慨道:“这种教学模式令人耳目一新之处不在于教学内容的变化(由传统的课本变成了病例),而是一种学习主体的转变,即教学舞台上站的不再是老师,而是学生。”他反思自己在协和的学习状态说:“习惯于听课—记笔记—背书—考试的我们,在大学除了考试前‘这个要考,那个不考’的讨论,还有多少次认认真真地和老师、同学讨论过学术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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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来自美国医学院的交流学生,都强调选择医生这一行的兴趣决定作用。一位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的医学生,大学毕业后在公司工作,当过老师,在非洲当过志愿者,最终发现医学是自己真正的兴趣时,已30多岁,还是义无反顾地报考了医学院。而哈佛的一位医学生在大学修人类学,课余义务地在救护车上服务,与医生护士的接触、照料急诊病人的4年志愿者经历,让他对医学产生了兴趣。相比之下,协和的学生,高考报志愿时搞清楚自己兴趣的不多,8年漫长学习中还兴趣浓厚的,更是寥寥。没有足够的“精神账户”的储存,为医的动力在单纯科学技术的支撑下,一日日衰减。一个人是在哪条学问的川流上放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川流所经之处,自有许多来自其他地方的溪河汇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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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答“在哈佛什么被认为是一个医生最重要的素质”时,来自哈佛的医学生说,在哈佛无论医术多高,不理解病人的医生是不合格的。设身处地为病人着想,根据他的背景、好恶,结合他的信息提出诊治方法,才是真正的好医生。协和学生反思道:“协和用了医学院里最好的原料(考分最高的学生),采取了最长的生产流程(八年制),最高的合格标准(85分制)。但如果有一天,另一家医学院也招到了差不多的学生,采用了同样的八年制,用同样的教材,也是85分给学位,我们能有什么不一样吗?如果哈佛尚能对其他竞争者说,我们的医学生最能理解病人,我们又能对自己的竞争者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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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被问及哈佛大学医学院挑选学生的标准时,回答很有意思:“For learning medicine, the things out of medicine make a difference(汝果欲学医,功夫在医外)。”他接着解释:医学本身其实并不难,无论是外科手术还是内科处方,都是一个熟能生巧的过程。但要想成为一个好医生,尤其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医生,恰恰是医学知识以外的东西起决定性的作用。比如,那种良好的沟通交流能力,那种对病人深切的同情心,那种在看似重复的劳动中发现新问题的洞察力,甚至是危机来临时的那种勇敢,都不是医学知识本身所能教给你的。所以哈佛在挑选学生时尤其看重经历与品质。成绩好是必需的,但只要成绩达到一定的标准,说明足够聪明就行了,并不是非得要第一第二。非同寻常的经历和这些经历背后所代表的品质,才是一个医学生未来成功的基石。而“协和的同学经历相对简单,两年半北大(或清华),五年半协和,从中学开始,念的就是几乎一样的课本。书念好固然要紧,但这些医学知识以外的东西,这些被别人看重被我们忽视的东西,该怎样去补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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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世界一流的医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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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大学,曾经是让人激动的,它将一群优秀的年轻人聚集在一起,激发他们的热忱和创造力,产生使他们得以独立地存在于世界的智慧。创立一个像大学这样的机构,首先要考虑的是:项目何以立,经费何以筹,楼台何以垒,骨干何以选?但在这些骨骼搭建起来之后,需要考虑的是:附着在骨骼上的肌肉,身体内流动的血液。在北京大学100周年纪念时,人们在回忆历史的同时,也在审视当代的大学之道。那些尖锐敏感的人,难免会失落。这样的失落,对于今日的协和,一样有着警示作用。警示之后,获得的是自省前行的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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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大学》中提到,一个真正的大学,应该具备三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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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要有“大”校长,起码是位教育家,不单单是大会计师和大乞丐,他须有大气。谈到大学的管理,蔡元培、蒋梦麟、梅贻琦、张伯苓、竺可桢这些昔日的大学校长们,至今令人怀念。一个大学的兴衰与校长的人品胸襟及办学思想极有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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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要有“大”师,不独是各专业各领域的“大师”。曾担任浙江大学校长的竺可桢说:“教授是大学的灵魂,一个大学学风的优劣,全视教授人选为转移。假使大学里有许多教授,以研究学问为毕生事业,以教育后进为无上职责,自然会养成良好的学风,不断地培育出来博学敦行的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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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要有“大”学生,一些精神气质上有所追求、一些“冒险想成为自己”的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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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这三个“大”,现代大学似乎是失去了真正的理念精神,医学院也一样。在“大学膨胀”的今天,人人谈论“世界一流大学”,却淡忘了大学的基本理念。如同一位哈佛大学教授的感慨:“我们大学里的行政管理人员只知道年复一年地埋头于公共关系方面的事务和纷至沓来的鸡毛蒜皮的琐事。我们有时都对自己的能力丧失了信心,觉得没有办法把高等教育的那些超越单纯功利目的的价值理念告诉一年年多起来的大学生,甚至都没有办法告诉我们的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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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于北京大学的薛涌在《谁的大学》中,批判了中国徒有口号的“建设世界一流大学”运动。这一“民族主义”在高等教育上的自觉,与美国19世纪下半叶有着相似之处。那时美国的大学,比起欧洲来相去甚远。在德国模式的影响下,19世纪末,美国的一系列研究型大学开张,约翰·霍普金斯、斯坦福……在这个国家掀起了以德国大学为范本的“建造世界一流大学”的运动,只用了不到100年时间,美国大学真正成为“世界一流”,包括它的医学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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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本质是为了充分发展年轻人的能力和个性,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尊严,成为有教养的、独立自由的公民。世界上那些曾经创立了真正大学标准的大学,都是靠“树立标准、展示理想、坚持价值”获得了生命力。它们有一种高于现实一截的精神气质,傲视短见的实利主义,庇护一切虽被现实冷落,但具永恒价值的东西,坚持把自己作为人类对话的基地,顽强地坚守着真正知识生活的条件:自由、自治、超然、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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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大学理念从德国开始,从18世纪洪堡创办柏林大学开始。在“老协和”身上具备的大学精神,和德国的大学理念密不可分。在19世纪末,一批去德国留学的美国医生,深受影响,他们日后回到美国,在建立新医学院的同时,也带来了德国大学精神,比如韦尔奇提炼出了自己的“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精神。协和创始之初,提出的“世界一流医学院”标准,并非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而是用了不到10年的时间即开始真正兑现的实话。在这一过程中为精良规划付出的努力和智慧坚守,尤其值得今日大学借鉴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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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协和100年的历史,也许从中能够对眼前的中国医疗问题提供一些答案。当整个社会对今日医生的形象有诸多不满时,也许我们首先应该关注的是医学教育。这个教育,并非我们之前理解的狭义教育,它包括3点:1)大学的独立精神:有独立精神的教育家立场的校长,可参与医疗决策的有公共意识的医学知识分子;2)增加与人相关的部分的教育:在教学中,增加与人的整体相关的部分,塑造“整全的人”,在富有人文环境的大学中学习,增加社会学、心理学等人文教育的比重;3)专才教育的“严格要求,循循善诱”:广泛的基础预科建立之后,学习以床边为主,以病人为中心。抛除过多的传统权威立言,减少讲台宣读式的上课方式,减少违背事实和数据的传统方法,增加启发式和锻炼思维方法的“刻意练习”式教学,增加实验室和自学部分。珍视、提升教学医院对医学院的作用——医院即学院,它能带领学生走出课堂中的知识云雾,与病人接触,投入病房中汲取关键知识,鼓励年轻人在病房中担当角色,并进行住院医生精益求精的继续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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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事(协和百年纪念版) 大众视野中的协和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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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17日,一则关于协和打假的新闻,出现在大众媒体上。全国50多家冠以“协和”名义的机构,露出了真面目。是什么原因使得“协和”已经需要打假了呢?如果用专业的商业说法就是,因为“协和”这个品牌的含金量。在这个品牌背后,蕴含着关于无限生机的想象,救死扶伤和悬壶济世的民间传说,曾经的医学大家的丰功伟绩,它们使得“协和”成为吸引病人的金字招牌。就像一家假协和吹嘘的:“协和品质,值得信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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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2007年之前,中国各地就已经陆续有一些机构假借“协和”二字误导病人。通过搜索引擎,能搜出50多家建有网页的假协和医院。这些假协和,用各种虚假手段,企图说明它们与北京协和医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则打着北京协和医院的旗号,推销贩卖药品。有的竟然盗用了赵朴初先生专为北京协和医院题写的院名,在宣传资料中抄下北京协和医院的院训,再附上一张青砖白玉栏杆的协和建筑照片。还有一家假“协和医院”在开业宣传册中,用了领导人出席北京协和医院85周年院庆的照片,广告则是“协和医院登陆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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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病人被骗后,把自己掌握的证据寄给北京协和医院,希望真协和来揭穿假协和。2007年1月17日,北京协和医院发表了这样一份声明: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的执业地点在北京市东城区帅府园1号和西城区大木仓胡同41号,与全国各地所有冠有“协和”二字的医院或医疗机构都没有“技术合作”“业务支持”和“分院或连锁医院”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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协和医院也曾考虑过注册“协和”这两个字,但已被一家日本公司捷足先登。后来想注册“协和医院”,但在中国还有武汉协和医院、福建协和医院。最后只能申请在北京注册“北京协和医院”6个字,但这6个字仅在北京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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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则新闻报道里这么写道:“全国冒出50家假协和医院以及数不清的假协和药品,说明患者对协和医院的医疗需求还是很大的”,但协和未来还没有“开分店”的计划。现在的北京协和医院,仅在2002年与北京邮电医院进行过一次合并,形成了现在的“东西两院”。当记者询问为什么不开更多的分店,协和的院方答道:“目前我们没有这个能力。”理由是,一名医科大学毕业的医学生,临床培养10年才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副主任医生。“这和饭馆培养厨师不同,几年就能开个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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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协和病案展,成为一则社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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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之前,2006年8月10日开始的协和病案展所引起的关注,已超越了协和院方主办时本希望影响的范围,成为一则面向大众的社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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