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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82 1997年,首个针对运动与药物对临床恐惧症的疗效的随机、安慰剂–对照组的比较研究开始了。德国精神病学家安德里亚斯·布鲁克斯(Andreas Brooks)主持了一项为期10周的实验。他把46名至少患有轻度恐惧症的患者分成三组:有规律运动组、每天一片氯丙咪嗪(丙咪嗪的近亲)组以及每天一片安慰剂组。最初两周,三种治疗方式都改善了恐惧症状,安慰剂竟然也有效!氯丙咪嗪起效最快也最显著,它迅速而又稳定地缓解了症状。运动组被试的焦虑分数最初的变化并不大,直到最后4周才明显出现骤降。(随着实验的推进,安慰剂组的被试又回到之前的症状。)第10周结束时,在各方面测试中,氯丙咪嗪组和运动组停留在相同的改善水平上。两组的受试都有了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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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84 为什么运动起效更晚?根据安德里亚斯·施特罗尔(Andreas Ströhle)2005年的一项科学而缜密的研究表明,事情本不该那样。施特罗尔证实,与安静休息相比,在跑步机上跑30分钟,明显减少了惊恐发作次数(两者比是2:1)。这一现象表明,在某些情况下运动立刻就能起效。在布鲁克斯的研究中,运动姗姗来迟的缓解作用很可能与其设计的实验方案有关。在运动组中,除了一人之外差不多都患有广场恐惧症,其中有些人还相当严重;而且还有些人把运动看成是“危险”的行为。这表明,被试认为这种户外的行走和跑步是很难的事。在遵循实验指令时,他们不得不被迫面对自己恐惧的事。你不能简单地告诉一个患有广场恐惧症的人去跑6 000米后,一切就好了。所以布鲁克斯的研究设计是:让患者逐渐适应这个锻炼规则。实验要求:他们在家附近找到一条6 400米的路线,而且一周只要完成3或4次,必要的话,先从行走开始。接着,他又鼓励被试在整个路线中增加短途跑,然后逐渐把跑步的距离拉长。第6周结束之前,被试们并不需要跑着完成整个路线。有两名被试跑步时恐惧症确实发作了,但坚持跑下来,他们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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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86 在布鲁克斯的实验中,尽管氯丙咪嗪会带来口干、盗汗、眩晕、震颤、勃起功能障碍以及恶心等明显副作用,但这个组中的每个人都坚持治疗到研究结束。运动组和对照组都有几名被试退出了实验。运动组报告被试有肌肉和关节等较轻微的疼痛,不过人们在开始一项新运动时都会有这类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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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88 6个月的后续随访中,运动组的患者最健康,而且他们的焦虑得分最低。最终,运动组的患者和氯丙咪嗪组的患者达到了同样的健康状况,而且他们全都自愿遵守试验原则。服用药物绝对没错,但假如通过运动达到相同的效果,你就能够对自己的应对能力充满自信。这不仅给患有广泛焦虑症的患者带来相当大的益处,对正常人亦是如此。所有人每天的生活中都会遇到引起恐惧和焦虑的事情。就像艾米所说的那样,诀窍就在于你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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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95 运动改造大脑 [:1700846425]
1700847696 运动改造大脑 身体真的可以影响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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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698 任何合理的治疗焦虑症的方法必定包含药物,这种想法并不仅出现在离婚诉讼的法庭上。2004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 NEJM)发表了一篇对广泛性焦虑症治疗方式的评论,文中根本就没有提到运动。文章主要概述了最常见的抗焦虑药物,认可其理疗和放松的作用。这篇评论通过图表列举出13家制药厂的抗焦虑药物,它们都有潜在的、可怕的副作用,而且美国食品药品管理局(U.S.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FDA)没有认可这些药物对孕妇有明确的安全性。FDA并不是提出这个观点并非偶然,因为女性患焦虑和抑郁的风险是男性的两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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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00 作为对医生的建议,这篇刊登在医学研究“圣经”杂志上的评论文章,怎能完全把运动排除在外呢?我把这种情况称为“临床失明”。越来越多关于运动对神经学和心理学益处的研究随处可见,但它们似乎被屏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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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02 有趣的是,仗义执言的却是几位心脏病学家。《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刊登了新奥尔良市奥克斯纳诊所基金会(Ochsner Clinic Foundation,OCF)两位医生卡尔·拉维(Carl Lavie)和理查德·米兰尼(Richard Milani)的来信。两位医生认为,“文章探讨了广泛性焦虑症以及它的药物和心理治疗方法。然而令我们惊讶的是,文中并没有提到运动也是治疗焦虑的一种补充手段。”这封信提到,心脏病学家特别注意到焦虑是心脏疾病的危险因素,随后又指出,“已经证实,体育锻炼可以使焦虑症状的发生率减少50%以上。这个证据支持体育锻炼是减轻慢性焦虑的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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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07 这封信委婉地指出了原文令人遗憾之处。拉维已经写了70多篇关于运动与心脏方面的论文,其中有11篇重点研究焦虑。他的每一项研究都证实了运动对焦虑和抑郁有显著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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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09 这次交流的重要意义在于,心脏病学家(“真正的”医生)指出精神病学家应如何治疗病患。追溯到“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他的至理名言是:情感皆由心生,医治心理病症还需从心开始。现代医学已经把心理和身体分开,但事实却以一种非常明确的方式证明了,希波克拉底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就在近十年里,科学家逐渐认识到,一种来自心脏的分子是如何牵动着我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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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11 心肌在我们运动时分泌出的心钠素(ANP)进入血脑屏障。一旦进入到脑内,它就与受体结合从而改变了HPA轴的活性。(通过大脑内蓝斑与杏仁核内神经元,大脑内可直接生成HPA轴。蓝斑与杏仁核在压力和焦虑中起到关键作用。)对动物和人类的研究都已证明HPA轴具有镇静作用,研究人员推测,HPA轴是连接运动和焦虑之间的重要环节。2001年,其中一项首次验证HPA轴对焦虑作用的研究把患有恐惧症的患者与无恐惧症的患者做了比较。所有被试者被随机注射HPA轴或安慰剂,然后又接受了一种被称为胆囊收缩素4肽(cholecystokinin tetrapeptide,CCK-4)的腹部激素,CCK-4可诱发焦虑和恐慌。在两类患者中,HPA轴组显著减少了惊恐发作,而安慰剂组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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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13 在惊恐发作期间,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因子(CRF)大量增加。CRF不仅本身就可诱发焦虑,而且还让神经系统内充满皮质醇。CRF让我们进入一个癫狂状态,而心钠素的作用正好与之相反,它就像HPA轴上的一个刹车闸。还有一些对女性的研究表明,怀孕期间心钠素水平是未怀孕时的三倍,这意味着人体有一个内在的生存策略,以避免胎儿发育中的大脑受到压力和焦虑毒素的潜在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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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15 一项对严重心衰患者的研究显示,体内心钠素水平最高的患者其焦虑感也最低,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患有焦虑症,而医生之所以对患者的焦虑如此感兴趣,是因为焦虑对做心脏手术患者的康复有重要影响。通过阻断肾上腺素的流动,心钠素直接抑制交感神经系统的反应,降低心率;而且它好像还能缓解焦虑的情绪,这是最重要的。由此我们知道,在恐惧症患者中,那些恐慌频繁发作的人血液中的心钠素含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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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17 2006年,柏林的一群神经精神病学家在安德利亚斯·施特罗尔的带领下着手研究心钠素是否是让有氧运动发挥镇静作用的关键因素。因为接受可诱发恐慌的CCK-4注射后,10位健康被试在跑步机上(以中等步速)行走30分钟,心钠素的浓度就显著增加,与此同时焦虑和恐慌情绪也减轻了。施特罗尔指出,这种相关性并不等于因果关系,但他写道:“心钠素或许是心脏与焦虑行为之间的生理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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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19 面对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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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21 如果恐惧是永恒的,那么我们如何才能找到机会扑灭焦虑呢?答案就存在于被称为“恐惧消退”(fear extiction)的神经机制内。尽管我们无法抹去原始的恐惧记忆,但我们实际上可以通过建立一个新的记忆并不断强化它,来覆盖掉恐惧记忆。通过逐步建立一个与恐惧记忆相类似的神经回路系统,大脑产生了一个中性记忆来替代预期的焦虑,它会记住一切都很安全。通过连接正确的认知解读,把触发器与典型的反应断开,也就是说,看到蜘蛛与感到恐怖及心率加快之间的联系被减弱了。科学家称之为重新归因(reattribu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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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23 我们通过一种叫“认知行为治疗”(cognitive behavioral therapy, CBT)的心理学方式,用中性或有益的记忆交换大脑中的恐惧记忆。研究证实,在治疗焦虑方面,认知行为治疗与血清素再摄取抑制剂(SSRIs)几乎有相同的功效,然而各不相同的结果表明治疗质量是关键。认知行为治疗的策略是:在治疗师的陪同下,让患者接触小剂量的恐惧源。我们在没有恐惧感的情况下体验这些身体反应后,大脑会经历一次认知的重建过程。我们在前额叶皮层内建立了有助于镇静杏仁核的连接后,就会产生安全感,随后大脑会把那种感觉刻录成一段记忆。把运动纳入治疗项目后,我们就能让神经递质和神经营养因子不断巩固前额叶皮层到杏仁核之间的神经回路,以此加强控制,同时产生一个积极的滚雪球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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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25 心理学家基思·约翰斯加德(Keith Johnsgard)也是长跑运动员,他发现在运动前提下进行认知行为治疗可以得到特别显著的效果。他在《通过运动征服抑郁和焦虑》(Conquering Depression and Anxiety through Exercise)一书中,解释了自己如何把跑步作为一种认知重建的方式来治疗广场恐惧症的。经过多次与患者建立融洽关系后,他选择早晨的时段,陪患者们来到一个购物中心的空旷停车场,让他们做了一连串的快速短跑。没有人试图逃避,因为有他在患者们都感觉很安全。约翰斯加德已经算好他们跑多久才会精疲力尽。他的高明之处在于,他站在远离购物中心主门的地方,然后让患者从他这边朝购物中心方向跑去。思路是:在完全生理觉醒状态下、处于最畏惧的时候,患者没有恐慌感。如果患者感到惊恐发作就要来临时,他们可以停下,转身走回到他身边。他们朝恐惧奔去,同时也迈向了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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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27 最终,患者能克服进入购物中心的焦虑,而且也敢于在里面越走越远。约翰斯加德说,通常六次课程后,他就能看见患者的改善。“本质上来说,”他在书中写道,“我的方法类似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战胜焦虑的关键就是让别人知道大脑该如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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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29 纽约大学神经学家约瑟夫·勒杜克斯(Joseph LeDoux)是著名恐惧症研究专家,他的观点与之类似。2001年“9·11”恐怖袭击后不久,勒杜克斯与杰克·戈尔曼(Jack Gorman)在《美国精神病学杂志》(American Journal of Psychiatry)上共同发表了一篇名为《行动起来:主动应对,战胜焦虑》(A call to Action:overcoming Anxiety through Active Coping)的文章。实质上主动应对(acti-ve coping)的意思是,无论引发焦虑的是怎样的危险或困难,都应以“做点什么”来回应,而不是被动担忧。它并不是特指身体活动,而是可称得上积极应对的运动。而且结果也表明,运动绝不是主动应对可有可无的次要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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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47731 勒杜克斯提出,面对焦虑时,我们如何借助行动决策来真正地转变大脑内的信息流,打造新的神经通道。杏仁核上有一处叫中央核(central nucleus)的地方,负责产生消极的滚雪球效应,把不构成威胁的刺激与真正构成威胁的刺激联系在一起。因此而形成的恐惧记忆是连接触发器和焦虑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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