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857572
1700857573
说起来这么短短的几句话，实际上师妹花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要把很多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当做科学研究来做，把操作流程标准化是很费功夫的工作。
1700857574
1700857575
后面真正的实验研究做起来还要容易一些。测量装置放在一个风道上，其中有一个架子。风道通过一个流量计连接着空气管道，于是空气的流速可以被精确控制，而调节架子的角度还可以任意调节面片于竖直方向的角度。师妹的工作就是，在炸好的面片上按照公司的使用量洒上调料粉，放在架子上，在不同角度下用不同流速的风去吹，然后把面片取下来，用天平称量重量减轻了多少，从而算出被粘住的调料量。
1700857576
1700857577
真正的研究就是每次改变一个操作参数，炸出不同的面片，看看它们最后粘住调料的能力如何。比如，把调料用筛子分成粗细不同的组分，用黏度不同的油炸，用表面活性剂改变油的表面张力，改变最后用餐巾纸吸油的时间以使成品面片的含油量不同，等等。
1700857578
1700857579
在其后的一年多里，师妹不是在实验室里吹面片、称重量，就是去楼下的实验室里炸面片。一年多之后，她有了无数的数据。把那些数据画成图表，她发现使用黏度高的油（比如橄榄油）就比黏度低的油（比如大豆油）炸出来的面片粘住的调料更多。不过这个结果只有学术的意义而没有商业价值，考虑到橄榄油的价格，还是多放调料更划算。而另一个结果是，当油的表面张力高的时候，炸出来的面片粘住的调料要多一些。炸的次数多的油，表面张力会下降——从这个意义上说，用新鲜的油是有利的。不过厂家不一定愿意，毕竟用新鲜的油所花费的钱会更多。还有一条结论是含油量高的面片粘住调料的能力更强，只要缩短吸附或者滴干油的时间，面片上残留的油就会高一些。不过，这一条显然也要受到营养考虑的限制，毕竟这是一个大家都要避免多吃油的时代。
1700857580
1700857581
另一条结论有点出乎意料，就是对于粗细不同的调料来说，粗的调料被粘住得更多。老板很厉害地写了数学方程，证实对于同种材料，大颗粒与面片间的吸附作用比小颗粒更强。不过在师妹毕业答辩的时候，有位教授质疑说：你假设大的调料颗粒和小的颗粒是同样的物化性质，但是它们完全可能是不同的成分——正是因为其成分不同，所以在磨碎的过程中产生的颗粒大小不同。师妹本来对那些数学计算就似懂非懂，一下子就被问住了。好在老板挺身而出，说：这个可能性我们确实没有考虑到，不过下一步可以把筛出来的大颗粒调料磨细了再测量一下。在论文答辩中出现答不上来，由老板出手的情况也不少见，所以质疑的教授也没有为难师妹，她也就顺利毕业了。
1700857582
1700857583
1700857584
1700857585
1700857586
吃的真相2 [:1700855775]
1700857587
1700857588
吃的真相2 老板你吃过土豆丝没有？
1700857589
1700857590
我们那个研究中心是以研究淀粉著称的，里面一大票人以折腾淀粉为乐。
1700857591
1700857592
在学校的时候，属于一个研究中心。建立那个中心的人很牛，把许多大公司拉来做会员。会员公司每年交一笔会费，大致相当于保护费。交钱之后，和中心的项目合作就方便了许多。他们可以向中心的教授们咨询一些技术上的事情，也可以要求做一些简单的实验。
1700857593
1700857594
有一天上午，老板挺兴奋地到了我的办公室。
1700857595
1700857596
老板：××那个组……就是××公司炸土豆片的那个，要我们帮忙解决个问题。
1700857597
1700857598
我：什么问题？
1700857599
1700857600
老板：他们炸薯片的过程是这样的：把土豆切成片，用高压水蒸气加热到大半熟，然后烘干，最后放到油里炸……
1700857601
1700857602
我：这不已是挺成熟的流程了吗？
1700857603
1700857604
老板：他们说土豆片一加热就变得很黏，送到下一步烘干的时候比较麻烦，所以想看看能不能用表面处理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可行的话可能弄成个研究项目……
1700857605
1700857606
老板是做表面研究的，基本上就是找一些物理现象拿着数学方程去描述，然后写些很少有人能看明白、也没什么人看的文章到领域内的那几个学术刊物上灌水。要是有什么实际生产中的问题能用上他那一套，他就会非常兴奋，尤其是能够有实际项目做的时候——既可以养学生，又可以解决他暑假里的工资。不过，这次我给他泼了点凉水……
1700857607
1700857608
我：这个……大概希望很渺茫……
1700857609
1700857610
老板：哦？为什么？
1700857611
1700857612
我：这个啊……你去过中餐馆没有？
1700857613
1700857614
老板：去过啊，中餐馆怎么啦？
1700857615
1700857616
我：一般中餐馆都有炒土豆丝，你点过没有？
1700857617
1700857618
老板：没点过，没人告诉过我。
1700857619
1700857620
我：土豆丝就是把土豆切成细条，然后放到锅里炒熟……
17008576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