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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30 “很难让不同文化的人很快地走到一起,”他说,“随着互相之间更为依赖,我们希望,协同合作的愿望会成为世界的主要趋势。”他强调,需要进行国际治理,而不是统治。并解释说,由任何国际组织自上而下地制定规则,是注定要失败的。事实上,他说:“这样做在世界上是没有未来的。”需要的是一场自下而上的运动。在这场运动中,各国都自愿合作,这个趋势可以遵循全世界科学家、工程师和医生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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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32 我特别感兴趣的是罗可关于电子健康记录调控的想法,由于有了CTs,这个记录有着大量关于我们的私密信息。关于网络安全问题,他并不认为有灵丹妙药,但他指出,“观点仍在演进,要接受更多的信息分享。医疗信息需要在医生中间分享,而这一点将会越来越普遍”。对EHR进行分享,病人就能与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的医生见面。意思就是说,亚拉巴马州伯明翰的一个病人,可以通过互联网,求见世界顶级的专家。“信息共享可以救你一命,”他说,“那么,不妨把这跟隐私入侵进行对比。有人拿到你的信息,这很不好,但如果你死了,那就更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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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34 罗可指出,“2000年时,有人说,Facebook不可能有用,因为它侵犯了隐私”。然而,几十亿人现在把各种有关自己的信息与世界分享,而且非常开心。“也是在2000年,如果当时有GPS,他们走到哪里,就跟踪到哪里,那他们一定不会接受。而现在,人人有手机,人人都被跟踪,但人人都已接受之,”他说,“现实是,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互动社会中的一部分,你越来越多的个人信息就会储存在电脑上。”这让人很不放心,但它也说明,要想真正保护可能会被人“黑”掉的大量电子信息,难度是极大的,也许是不可能的。他还说明,在隐私和方便二者之间做出选择时,我们似乎更倾向于舍前求后,而一旦涉及需要对新技术保持谨慎态度时,它就可能成为我们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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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36 尽管其他人都在力图解决监管问题,但关于人类增强的伦理辩论并未因此而不那么紧迫。2001年,瑞典哲学家兼超人类主义者安德斯·桑德伯格,把他的呼吁概述了一番,称之为“变形自由”,即我们可以选择改变身体或不改变身体的自由。桑德伯格说:“每个人都有权利,但这并不能解除他们对彼此负有的义务或对彼此的需要。但是,这些义务和需要也不能从伦理上践踏这些权利。无论社会环境如何,践踏普通人对生命或变形自由的权利,都是不能接受的。为了让变形自由——或其他任何形式的自由——在社会上作为一种权利而实行,我们需要大量的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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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38 要想保护那些以人类增强技术表现自己和那些拒绝接受者,容忍的确是一种很必需的社会品质。这个原则自政府的民主形式首度确立以来,就一直是必不可少的。可喜的是,民主社会正沿着接受更加多元化的方向前进。女性和各少数民族正在进入社会的各个部门,并且更为人接受。以不计其数的方式来增强自身,一向都是一种自我表现形式。而且,随着更多的技术变得廉价和被广泛应用,它们导致自我表现达到了以前从未达到的高度。未来社会很可能包括各种各样的人体和人造体之变体。也许人之特质(personhood)的概念赐予种类更加繁多的“存在”(being)生命体之后,会与人类泾渭分明。“人类”的定义即使不会完全重新定义,也会经历修订。而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上,我们可能不再称我们自己是“智人”(Homo sapiens)这个物种的一部分了。尽管许多人今天仍对这些思想感到心烦意乱,但我们一旦在超人类主义的旅途中走得足够远,我们对这些思想就会有完全不同的评估。最后,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类最持久、最基本的特征是什么,从而终于达致对人的真正本质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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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40 澳大利亚伦理学家尼古拉斯·阿卡尔在《人类之终结:我们为何要摒弃激进增强》一书中,频繁地乞灵于大自然,将其作为试金石,合乎自然的,便是可以追求的。大自然的确值得敬畏和关怀,但即使在大自然中,也没有任何物种可以永生。假如尼安德特人当年有力量,可将其物种永远延续下去,那他们早就会这么做了,但现代人从不会因为尼安德特人灭绝才使我们登台而感到后悔。考虑到人类进化是一个持续过程,我们现在也无法定论,说智人就是人类的最后终点。不过,鉴于我们通过新技术,对我们的进化实施更大的控制,我们对我们终将成为的那种样子,是可以发挥决定性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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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42 桑德伯格说:“但即使接受了某种特定人性的思想,这种性质也似乎含有自我定义和想改变的意志力,将其视为重要的方面。人类若无这些特征,就不会像之前碰到的任何人类文化。拒绝对自己或他人承认这些特征,就等于反人性。”生物保守主义者无视人类想改变的意志力,这种意志力在我们个人和集体生活中已经昭然若揭,却又提不出反对超人类主义有说服力的论点。据桑德伯格说,寻找持续的自我变形,是一个生生不息的特征,并会随着我们达到生存的新层次而不可避免地改变我们的观察力。因此,即使今日的人类会选择让他们的孩子长得高、金发碧眼、像运动员,但这些人可能会重视他们孩子身上不同于此的特征。这么考虑还是有道理的,即当人们对其肉体取得了更大的控制时,特征而非相貌的重要性就会增加。桑德伯格提议说,社会需要确立对变形自由的强大承诺。这不仅可以保护那些拒绝接受增强者,也可以保护那些想拥而有之者,而且也使支持或反对增强的强制行为变得很难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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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44 在关于变形自由的讨论中,有一个问题似乎很少被人关注,即一旦我们决定激进地改变我们的身体,会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产生何种影响。最基本的关系,如婚姻关系,可能需要做出重大调整,鉴于人们在进入这种关系时,还拥有某种身体,而且我们倾向于对彼此的身体产生深深的依恋。社会必须经过调整,才能接受变形自由,但在已经拥抱了变形自由的社会中,我们必定是已经了解了爱人的内在素质,知道他们的肉体会在一生的过程中发生急剧变化。另外,人类增强也会有其限度。重要的是创生更健康、更聪明、更美丽,也活得更久的人,而不是把人变成水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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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46 尽管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治疗疾病的激进疗法很受欢迎,但我们还是不能假定人人都想拥抱之。桑德伯格指出,聋哑人社区的成员拒绝使用耳蜗植入物。他认为这是一个例子,说明有些人的身份与残疾纠缠在一起,以致他们认为如果进行治疗,就会失去尊严、身份和他们的社会。“随着治疗和增强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他说,“自我表现进一步前移,进入了自我变形和治疗的领域。这种治疗也许符合某些人的意愿,但不符合另一些人的意愿(如耳蜗植入物或基因疗法)。当其可资利用时,就越来越难定义何为自然肉体,何为自愿修改的肉体……跨出这一步,走向全面变形自由,需要产生一个简单得多的伦理大纲,既保护不愿改变者、保护拥有不同肉体者,也保护想改变肉体者。”至于说变形自由如何影响我们对人类的定义,他说:“从我的角度讲,变形自由不会消灭人类,而只是更进一步地表现真正属于人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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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48 变形自由的概念,能很舒服地嵌入民主社会的核心价值观中,但没有一种社会制度能完全消除所有不满。我们虽然能够,也应该避免可能直接伤害他人的个人选择,但是社会不可能为了某些人蓄意自伤而造成的伤害负责。社会最多只能保护人人为了自我利益而自由行动的权利。虽然我们也许希望有这样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没人会受到有害选择的后果影响,但民主社会所能做到的还是很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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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50 尼古拉斯·阿卡尔在《人类之终结》一书中辩称,可以不充分拥抱或禁止人类增强,因为还有第三条道路,即只接受温和的增强,而禁止激进增强。我们关于什么是构成温和增强的定义,是我们这个物种成员从自然角度所达到的最高程度。例如,记录在案,活得最久的人的寿命是122岁。因此,我们大概可以把自己限制在只活122岁的生命期限内。但是,阿卡尔的提议很快就遇到了麻烦。当第一个人活到了123岁,那怎么办?而且,随着技术的不断进化,谁来公断,什么才能构成激进增强,若想禁止激进增强,又如何加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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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52 治疗和增强之间的界限已经开始变得模糊,随着技术的演进,我们关于何谓“正常”的观点仍在继续变化。关于人类任何特征中,什么构成了正常,目前并未取得一致同意。而且,所有民主社会的核心价值观都会遭到亵渎。如果我们禁止某些人认为是激进,那么另一些人并不认为是激进的增强。即使要禁止,也只能是做出武断的决定,如强加某种最大生命期限,或最大智力程度(如何进行测试呢),但这些武断的判断,随着技术的继续发展,会很快过时。要想让政府和其他任何实体来实施这种禁令,那就得违反隐私权和自主权,违法的规模可能要超过任何民主社会之前所允许的程度。如果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违反这些权利,那就为其他很多滥用行为开了先河。事实上,对激进增强实施禁令,这种做法实际上会摧毁宪法保证的各项权利,其中包括基本生命权、自由权,以及追求幸福权。总体来说,我们不可能同时民主,又禁止拥抱激进增强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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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54 谈到他们呼吁至少要在美国开展的禁令时,阿卡尔和其他许多生物保守分子都忽视了一个很明显的问题。由于医药基本上都是通过谋利的私人部门送货,病人也是消费者,而医疗保健服务也是门生意。这就涉及维护自由市场的问题了。即使激进增强一开始只能为那些付得起钱的人使用,很多人还是想利用的,发送单位也想销售。生物技术公司、药品公司、医疗装置制造商、医院、医生,以及技术人员等,因为都是谋利性质,所以都想持续地争取自由,好把先进技术向最多的人推销。这些选民在华盛顿具有很大的活动能力,而他们从增强技术中所获利润将会是闻所未闻的。他们会不断地争取权利,希望从NIH资助的研究中获利,为他们的发明获得专利,并在美国做生意,销售新技术和新治疗。把一些人认为是激进的增强技术加以禁止,就等于把美国的医疗保健制度和民主制度本身头脚倒置、天翻地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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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56 凡是禁止激进增强技术的国家都会发现,与支持增强技术的国家相比,他们处于竞争的劣势。而凡是应用这些技术的国家,从潜在的角度讲,会看到医疗旅游事业在快速发展。因为那些付得起增强技术的钱,但生活在禁止该技术的国家的人,依然可以加以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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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58 假如我们想取缔人类增强,我们在人类进步的哲学走向上的激进转换就需要更加彻底。正如前面所指出的,人类自有记录的历史之初,就一直在持续地寻求自我改善。鉴于这种现象的持续性和普遍性,可以辩称,我们这个物种的基因中,本身就存在着对自我改善的渴望。它的确渗透了所有文化,而我们如果突然采取不同的立场,这似乎很不现实。正是由于下列几个原因,广泛地采纳激进增强技术可能已经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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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60 人们已经开始拥抱医疗植入物和一大批先进的医疗技术,而这一现象已经确立了意义重大的动能。由于缺乏对何谓“正常”达成一致意见,很难在健康和疾病之间、疗法和增强之间划分界限。通过延寿技术和治疗,我们已经模糊了医疗疗法和增强之间的界限,而这个界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加模糊。工业化的民主国家一般都有那种根深蒂固的文化,接受并保护个人选择,而取缔激进增强,只会是彻底颠倒民主价值观。只有采取彻底的重新定向,才能说服民主国家也是自由市场经济客户的公民相信,他们虽然想要治疗,但却得不到,哪怕这种治疗在很大程度上是用他们纳税的钱研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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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62 随着我们的身体变得越来越人工化,我们就越来越需要把人类生物学和人性区别开来。凡是认为只要增强了我们的身体和大脑,就会改变人性的人,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都是把生物学当成人性之基础,但增强我们的身体事实上是否会改变人性,这一点尚拭目以待。今天存在的技术或正在开发中的技术,不过是把人类已有的能力加以增强而已——对这一点我们是可以肯定的。无论是人类认识能力还是任何其他能力,都会因我们发生质变,与人类完全不同时,出现一个临界点,我们还将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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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64 许多生物保守分子反对人类增强时,所用的词汇表明,这个技术是在与宗教竞争。有一种模糊的假定认为,技术创生人类增强,甚至很可能让人永生时,人类就不再需要上帝了。但这种假定所依赖的也是一种并未明言的另一种假定,即技术可以满足人类对意义和超越所有的最深的渴望,这是一种并非所有超人类主义者都持有的渴望。我写此书进行研究时,研究了几位领先的生物保守分子的文字,发现越来越清楚的是,保守的伦理学家才似乎缺乏信念,不相信上帝真的无所不在,也不相信人性比人的生物有机体更多。技术有力量改变精神条件,满足我们对幸福和完美的所有渴望。这种想法尚未得到证明,还需要更多的讨论,才能假定已经满足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使生命比任何时候都更丰富、更深沉、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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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66 是时候该推进关于人类增强的讨论,超越过去几十年的僵局了。随着CTs创新的爆炸,科学已经超前了种种关于扮演上帝角色的徒劳无益的论点。我们必须习惯这种想法,即我们是自己的共同创造者。如果我们接受不了超人类主义的不可避免性,并谢绝对之进行有意识的控制,我们就等于在最根本的层面放弃了我们的责任。此外,即便随着我们继续就人类是否应该控制其命运,还是把一切交给偶然而进行着徒劳无益的争论,我们必须解决的严肃的社会问题和伦理问题也不会因此而消失。人类很久以前就已开始控制其命运了,唯一的差别是,我们对这一事业进行协助,是有着真正强大的工具的。鉴于技术快速演进的状态,谈话内容不应该是我们是否有勇气控制我们的命运,而是我们应该如何进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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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68 人类增强可视为一项巨大的人类实验,生物保守分子们早已这么做了。他们告诫说,我们不可能预先知道这项实验的结果,但综合技术将让我们以从未有过的方式来考察人性。归根结底,试图预测人类增强后果的任何企图都会归于失败。我们的经验简直太少了,无法做出精确的预测,但我们可以通过思考社会如何因技术生理进化,人类年龄更大时的心理状态而改变这一点来获得线索。即使这些趋势创造出人间天堂,生活的很多方面已经变得更好——至少人活得更久、更健康,也更繁荣昌盛。人们反思、享受天伦之乐、追求自我实现的时间比过去多得多了。我们不妨谨慎地推断,这个一般趋势将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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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70 可能有很多问题我们永远也无法回答,直到我们更深地进入人类增强之中。人之为人,究竟意义何在,谁都没有得出人们公认的定义。这个定义就像我们每一个人依然处于不断变动的状态,而且在可见的未来,仍会处于不断变动的状态。最后,我们想成为的那种人,而不是我们曾一度是的那种人,才会是我们的定义。正如哲学家和科学家仍在就人性是什么构成的问题继续争论,我们也许只能在后视镜中看清我们是谁,而且看清的状态要大大超前于我们现在看到自己时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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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59972 (1)安卓(Android):一种人形机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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