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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54 编者注:a列资料来源于《广东通志》1561年版,b列来源于《广东通志》1731年版,c列斜体数字计算为(1-c)×b,黑体数字见正文,d列黑体数字见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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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56 重建明末清初人口和耕地数据,是为了证明17世纪中叶岭南的危机程度。人口下降了17%—22%,耕地下降得更多,广东大约是35%,广西也许达到了50%,更多的土地被遗弃,则可以解释人口的下降。这两个不平衡的下降比率,可以作此理解,土地荒芜,不仅仅是因为人口死亡,也可能是人们逃避战争或赋税,并且有沿海人口的内迁,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很多抛弃土地的人,有的钻入山林,苟全性命,等到世事转好的时候再回来。有的则随机而安,和盗匪海盗之类的团伙混在一起。做这样分析,不仅解释了两个数据下降率的不同,而且也解释了为什么土地能够被重新开垦,且能很快地恢复生产。新垦耕地上的劳力,不一定要等他们生育出来,或抚养长大,他们只要从山上走下来,重新扛起锄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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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58 那些归来的农民,所面对的土地情况,也值得我们做点推敲。梯田是否已经塌没?土壤是否流失了?我们当然可以想象,荒废的土地已经变得杂草丛生,农民们先要把杂草清理了(大概通过焚烧)。灌溉系统还好用吗?考虑到季节和劳力,对各种水利设施维护的缺乏,哪怕是将水利设荒置一年,更不要说荒上好几年了,都会带来严重的问题。堤坝是否损毁了?闸门是否腐蚀了?水渠是否被淤泥填满了?沼泽是否让疟蚊又回来了?(疟疾还是个麻烦,毋庸置疑)……这些挑战摆在岭南农民面前,他们必须耗费大量心血,才能把荒地重新变成良田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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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64 气候改变历史 普遍危机与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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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66 关于17世纪中叶危机和岭南环境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一方面,客观的更加寒冷的气候,在这场危机中导致土地产出降低,使得人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动荡;另一方面,人们的主观的行为,直接地或间接地影响到环境。战争和传染病,是由北方人带来的,有可能使南方的人口下降很快,但是农田的荒芜,又使得自然界有机会恢复它的活力。如果当时对森林的开发还比较初级,那么森林也可以重新长出来,当然最重要的自然复苏,是在海滨的地区,因人口内迁,栅栏和高塔使人们远离这些地方,人没了,树和野生动物就重新回到了这些地方。在海丰,“因为人口的内迁,树和草都重新长起来,老虎也变得胆大了。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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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68 人们让出这些地盘,某些“自然的”生态关系由此开始重建,而且在很短时间内就完成了。17世纪中叶的危机,阻碍了人口增张和商业发展,这对动物和植物却开创了一次机会,比如说对森林和老虎。动植物可以自由生长,自然开始复原,地面大小是固定的,那么人口活动范围和密度的变化,就会影响自然生物的数量和密度。在17世纪后半叶,野生动物在岭南开始增长,而人口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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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70 说到此,岭南17世纪中叶的危机,是否可以帮助我们理解,那只老虎,为什么会出现在中国南方最大的城市广州的城北。背景所提供的是:一方面,危机使得人口和野生动物的关系,产生了不同向的动态效果,人口数量下降,而老虎数量上升,并且它们的栖息地得以拓展。另一方面,老虎1642年出现在广州城北,而明朝在两年后就灭亡了。如果说,因为盗匪的劫掠威胁到农民的安全,所以人们遗弃了他们的村庄和城市,这不就为老虎入侵提供了机会吗?要么这样说,老虎是有征兆寓意的,特别在当时的广州和整个岭南,也许那些让老虎离开的村民们,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深深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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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76 气候改变历史 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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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78 以从明朝活下来的人的眼光看,17世纪中叶的危机,是非常广泛、深刻和长期的。它不仅仅是经济的下滑这么简单,尽管它被视作严重大萧条。这场危机深入社会的方方面面:人口因战争、饥荒、传染病而大量死亡;田园荒芜,农业生产减少,米粮价格下降;在沿海地带,关闭外贸通道,国内地区间的商业活动也停顿了;曾经对中国经济发展最重要的白银和黄铜流动,进口数也下降了。无疑,在活下来的人们看,清朝立国后的这个40年,没什么人愿意活在那一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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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80 但是,对现代人来说,很清楚的一点是,18世纪的到来,不仅预示着黑暗的时期已经结束,而且也有理由肯定,中国的经济已经开始复苏。到底用什么来解释这样一个翻转?如果是战争、被战争影响的贸易(对外和对内),还有寒冷的气候,共同造就了17世纪中叶的危机;那么就是和平、重新恢复的贸易和温暖的气候,为这一切划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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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82 [1] 《广州府志》,1879年,卷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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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84 [2] 至少在20世纪,虎骨磨成药剂或者浸泡在酒里,吃了以后据说能够长寿,虎鞭则认为对男性的生殖能力大有帮助,老虎和犀牛的贸易,到如今还是一个社会问题,中国政府已经禁止虎骨和犀牛角的交易,相关的新闻在1993年6月6日的《纽约时报》第19版有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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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86 [3] 《中国丛报》,1839年3月,卷7,596—59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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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88 [4] M • W • 德 • 维瑟(M. W. de Visser):《中国和日本的龙》(The Dragon in China and Japan),阿姆斯特丹,穆勒出版社,1913年,119—1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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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90 [5] 《广州府志》,卷79,187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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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92 [6] 我要感谢罗兹 • 墨菲(Rhoads Murphey)让我注意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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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94 [7] 关于“普遍危机”这个说法人们有广泛的讨论,参见特雷弗 • 阿斯顿(Trevor Aston)主编的《欧洲的危机,1560年至1660年》(Crisis in Europe, 1560—1660),纽约,道布尔迪出版社,1967年。还有杰弗里 • 帕克(Geoffrey Parker)和莱斯利 • M • 史密斯(Leslie M. Smith)共同主编的《十七世纪普遍危机》(The General Crisis of the Seventeenth Century),伦敦,劳特利奇与基根 • 保罗出版,1978年。将“普遍危机”延伸到亚洲领域,可以参看《现代亚洲研究》(Modern Asian Studies),第24卷,第4期,1990年,当中的一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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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96 [8] 斯特鲁维(Struve):《明清大变动的呼喊》(Voices from the Ming-Qing Catacly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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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872898 [9] 威廉 • S • 阿特韦尔(William S. Atwell)已经观察到:“普遍危机”的概念在欧洲的文学作品中显得有点模棱两可,让我们还是先从“危机”这个概念入手,这个词最初被历史学家用来考察欧洲17世纪的历史,这个词并不准确,有益的批评指出“如今,人们必须意识到,所谓的危机至不过是对17世纪发生的无可争辩的事实的肯定而已,那么危机就变成了关注其他世纪的历史学家所称历史的同义词。”在这个批评之上,西奥多 • 拉布(Theodore Rabb)对阿特韦尔经常在17世纪东亚历史研究中采用的“危机”一词做出了他自己的定义:“危机”一词如果要有意义,那么必须是短期的,在历史的角度看也许能长达20来年,它必须和之前之后的情况完全不同。接着,阿特韦尔提出,危机时期“在17世纪30年代初期到40年代后期之间”。对华南来说,这个危机时刻似乎来得有点迟,在17世纪40年中期开始,一直延伸到17世纪50年代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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