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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论文,结构严密,气势雄浑,识见宏通,文字简洁。其精奥处似《易》,其杂用韵语处似《诗》,其琐碎峭拔处似《檀弓》、《考工记》。汲取众长,而出之以奇。限于科学水平、思想方法、时代风尚,有其神秘色彩与非科学成分,但总的来说是领先的。从科学成就看:“甘石历五星法”,只知“荧惑有反逆行”。司马迁“观史记,考行事”却知“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在天文学上有其贡献。从占星术看,他深悉“占国争于攻取,兵革更起,城邑数屠,因以饥馑疾疫焦苦,臣主共忧患,其察祥,候星气尤急”,感受深刻,由衷地关怀国事,哀念民生。探索问题,著书立说,冀欲有补于世。这种思想是难能可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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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8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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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天文历法释证 《史记·律书》《历书》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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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十四史中,撰天文志、律历志的有十七史。《史记》首创八书,将《律书》、《历书》、《天官书》分为三书。《汉书》将《律》、《历》两书合为《律历志》。此后各志,有分有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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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对于《律书》、《历书》两者关系有其观点。在《律书》中说:“律历,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气,天所以成孰(熟)万物也。”在《自序》中说:“律居阴而治阳,历居阳而治阴。律历更相治,间不容翲忽。”把律、历拉在一起。把“居阴”、“居阳”看成是对立着的;“相治”则有其内在联系;两者是矛盾而又统一的。同时,又与自然界的“五行”、“八正”(八节)以及“万物”的“成熟”有着因果关系。司马迁的这论点是从他的老师董仲舒那里学来的,后被刘向、刘歆和班固等人所接受并给以扩大了。它的实质是使“天之历数”为证明帝王政权“受命于天”制造理论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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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书》是《史记》中的一篇变格文学。它的结构有其特殊性。正文总括大意,而把律数法术缀之于后。称为《律书》,却兼言兵。借律以探用兵之源,隐讽武帝的黩武。赞语则推重文帝不轻用兵,用以反衬武帝的好大喜功。后及于律,作为一篇结束。尾言“上古建律运历”,说明“律历更相治”,古有这个传统,为刘歆、班固所接受,班固遂将《律书》、《历书》合并,成《律历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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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律书》传本有个缺失、补缀、割裂的问题。由于它的结构特殊,滋生《律书》与《兵书》之辨。如:杨慎说:“《律书》即兵书”,“兵之与律,相因者然,非特以律听兵声而已也”。“余以为此书虽颇残而补缀之,非全失而全出褚少孙手也。”茅坤说:“天地之化声与气合,故古之太史能吹律听声,以占军兵,而史迁因采之以附《律书》。”[10]臧镛堂说:“此篇本名《兵书》。”“兵者,圣人所以讨强暴,平乱世,平险阻,救危殆,中述黄帝、颛顼、成汤及王子、孙武等,并桀纣、秦二世之兴亡,故名《兵书》,今作《律书》,后人改也。特此篇为褚补,无明文。”[11]洪颐煊说:“疑《律书》自‘王者制事立法’以下至‘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本为《兵书》。自‘书曰七正二十八舍’以下至篇末,为《历书》篇首,后人误割附于上篇《兵书》之后,而改其目曰《律书》。班固撰《汉书》称《律历志》,似犹见其原本。”[12]张文虎说:“其篇首‘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此四句当为《历书》起首之文,正孟坚《律历志》所本。其下文‘书曰七正二十八舍’云云至终篇,皆《律书》之文。中间‘兵者圣人所以讨强暴’以下至‘孔子所称有德君子者邪’,则《律书》本文。盖史公此篇,明圣人不得已而用兵之故,故不曰《兵书》而曰《律书》。”[13]《律书》、《兵书》之辨,两说各有其辞,可供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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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书》中又有章句次序问题。王元启说:文中“所述二十八舍、十母、十子、方隅、气候,乃后之读史者剽取术家之言,以为训释,疑出少孙所补。然而累经传写,中亦颇有错乱,为整正如左”[14]云云。王氏因将《律书》全文重予改定,与《史记》原本大不相同。中多真知灼见。中华书局出版《历代乐志律志校释》第一分册丘琼荪校释《史记律书》较为详赡,两书治《律书》者可参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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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历书》为司马迁的太初改历方案。中国历学汉时传世的有黄帝历、颛顼历、夏历、殷历、周历、鲁历,总称六历。汉高祖建国二十余年,丞相张苍袭秦正朔,采用颛顼历。儒生公孙臣提出异议。到汉武帝元封七年离开汉高祖元年已经102年。大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太史令司马迁等把这问题再提出来。汉武帝问:“今宜何以正朔,服色何上?”大家回答:“帝王必改朔、易服色;所以明受命于天也。”把改历问题,不是单纯地看作科学技术问题,而把它视作为巩固政权制造理论根据服务的。争议结果,汉武帝采用邓平的八十一分律历;而把其余的17家历术都废弃了。这是中国历法史上历法变革的一件大事。史称太初改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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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改历的要害是从政治角度着眼的,把反对这改革方案的张寿王判断为“非汉历,逆天道”,几次下狱。这事史称论争了36年,那时说是“是非”才定。邓平所造的律历,它的特色是把黄钟律管的长“八寸十分一”,即“九九八十一以为宫”,和历法中的“日法八十一”的两个数据同为“八十一”画上等号,就将“律”和“历”两门学科紧紧捆在一起,绕了许多圈子,获得理论,从而说明汉代帝王的政权是“受命于天”的。刘向总六历,列是非,作《五纪论》,他的儿子刘歆作“三统历”及“谱”。把太初历的不少数据加加减减,乘乘除除,穿凿附会到儒家经典的《易》和《春秋》的大道理上去,以提高“三统历”的政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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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科学水平说,八十一分法的岁余、朔余都比四分历强;用以计算天象晦朔弦望,比颛顼历的误差更大。这在学术上显然是一种倒退现象。张寿王因此竭力反对。当时落下闳和司马迁对邓平的这一改历方案也有看法,但是既经武帝决定,只能保留意见。到了东汉,事过境迁,天文学家编、贾逵、张衡就又出来批评,主张重建四分历法。可是这被“罢废”的“十七家”历术资料都渐散失而湮没了。一分为二地看,自然太初历也有它的贡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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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对于改历方案既有意见,因撰《历书》,把他自己的方案写了进去。在《历书》中,他把武帝改历的诏书写在里面,说明他的重视;可是对于太初改历之事,以及邓平历术,史书上应该记载的,却未叙述。这就说明他有看法,他的不予论述是有其苦心的。后人因此有了误会。宋历学名家刘羲叟不晓《史记》未载太初历而以为“历术甲子篇”就是太初术了。不知“历术甲子篇”所采用的岁实、朔策的数据是属于四分历的,这与邓平所造的八十一分律历是针锋相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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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春秋之时,运用立竿测影,已知一个回归年长度约为365.25日。这个数据,岁实0.25为一日的四分之一,统称为四分历。汉世所传的历都是属于四分历的。四分历的岁实为365.25,朔策为29.53086。这样19年月行绕地球运转235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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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行为:365.25×19=693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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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行为:29.53085×235=6939.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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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数恰等。月球每年行12周,19年月行为:19×12=228周。19年月行235周,日行与月行两数日次恰等。235-228=7。这不足7周,安排闰月;故十九年有七闰。一年长度为365.25。19年长度为6939.75,还有3/4的零数。用四倍之,零数恰尽。四倍19则为76年。四分历称为一章,四章称为一蔀。一蔀76年27759积日,朔旦冬至,更复如初。太初历采用邓平的律历,改颛顼历的策余为43/81。因称为八十一分法。这两个数据是截然不同的。三统历以81为日法,1539为统法,4617为元法。基本数据源于太初历。故“历术甲子篇”之数据和太初历之数据属于两种不同的历法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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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撰《历书》,保存了他所采用的四分历的基本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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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书》的内容主要分为两个部分。一是历议,二是历表。从“昔自在古”到“历术甲子篇”前属于历议;“历术甲子篇”下属于历表。历议部分自“太史公曰”以下,叙述历学源流,主要遵循儒家及与儒家合流的阴阳家的历数观点,赞美夏时之善,强调“王者所重”造历。正是为帝王政权“受命于天”制造理论根据与舆论服务的。文中摘录汉武帝太初改元的诏书,以示郑重,从而提高它的政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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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表部分记载四分历术的一蔀的计算方案,不用邓平的八十一分律历,其意是保留司马迁的改历意见。四分历以76年为一蔀,遂录从焉逢、摄提格至祝犁、大荒落76年的日、月及闰的大小余的计算,作为例示说明。表尾“右历书大余者日也”以下,为后人注释之文。采自《大戴礼》、《左传》、《国语》,惟次第与字句略有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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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载《古籍整理研究学刊》,东北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所编,1996年第1期)(注: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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