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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69 假定我们不得不把“生成”与电位梯度当成一体,而不与熵变当成一体,我们由电压计的读数得到电位,读数代表世界状态中的某些东西,但我们对它们是什么却没有成型的刻画。在科学研究中我们利用数值——即附着于所有概念之外的背景的代码,如果我们能够把这神秘的电位与我们所熟知的任何概念相关联想必很有趣。显然,如果能够把电位变化与熟知的时间的推移等同起来,我们将朝着掌握它的固有性质前进了一大步。但是,从想象转到现实,我们不得不把电位梯度与力等同。现在,我们确实已经有了熟知的力的概念——即肌肉力量的感觉。但是,这并不能给予我们以任何电位梯度的固有性质的观念,这种感觉只不过是从力的位点(受力点)经过长途跋涉后神经刺激所引发的心理转念的产物而已,这就是所有物理实体通过感觉器官影响心理的途径。居间的神经机构将阻止心理影像与物理原因之间的任何紧密的联合,即便当它有直接起作用的机会时,我们有意信任我们的心理洞察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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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71 或者假定我们不得不把力与熵的梯度等同起来,那将仅仅意味着熵的梯度是刺激神经的一个条件,由此神经向大脑传送一种刺激,心灵将由这个刺激编织它自身独特的力的印象。对于肌肉对力的感知与肌肉分子组织的变化有关这一假设,没有人会有本能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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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73 我们的难题,是不得不把两方面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些的两件事情连接起来,而且,就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它们是完全不同的。假装我们对于客观世界的组织性的本质无知,同我们对电位固有性质的无知一样,是愚蠢的。假装我们没有客观世界的“生成”的正当概念,也是愚蠢的。运动性质——使过去向未来的发展合理化,从未来向过去的发展滑稽化的意义——不得不做比扣动神经的扳机更多的事。时间已经与我们的意识结合得如此紧密,以致时间的推移也成为意识的条件。我们对“生成”有直接的洞察,它把所有的符号知识当作不完全平面上的东西一概扫到一边去了。如果我掌握了存在的观念,那是因为我本身存在的缘故,如果我掌握了生成的观念,那是因为我本身生成的缘故——这就是“存在”和“生成”的内部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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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75 显然,采用世界的微观组成的排列性质来表征这种根本性直觉是很不合适的,这个困难预示着什么依然极其模糊。但是,这与变化的特定符号并非没有关联,我们可以在有关基本和辅助法则问题的、可靠的科学观点中辨识出这种变化。我想,基本法则的铁律仍广为接受,但不能再说是毫无疑问的了。现在好像清楚了,我们尚未切实掌握任何基本法则——即那些曾被假定为基本型的一切法则实际上都是统计规律。无疑地,可以说那仅是一种期望。在到达最后的基础之前,我们必须做好极其漫长探究的准备,如果新的发现表明底下的深度不如预期时也并不失望。但我想也有人可能会说,已发现“自然”为了防止我们发现基本法则,采用了相当不公平的诡计——与挫败我们发现相对于以太速度的努力如出一辙。[1]我相信“自然”内里是诚实的,当我们寻找那里并不存在的东西时,它仅仅转而借助于这些显而易见的隐匿手段。现在除了所假想的思考的必要性以外,已很难再看到对法则宿命论的体系能够最终重建根深蒂固的确信进行任何辩解。最近几年来,思考日渐习惯了在没有很多“要件”下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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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77 人们不应感到惊奇,如果量子理论现在迫使我们重建物理体系,辅助法则成为基础而基本法则反被废弃。在重建后的世界中,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虽然许多事可能性很低,其结果大抵相同,但是,我们必须设计的机械种类都会不同。我们将进一步考察这个问题,在此我不打算再深入了。熵,作为与辅助法则关联的引入的物理量,现在说来,是以它自身的权力存在着,而不是作为被废弃的基本体系中的量的排列的当前表现而存在。在这样的权力中,熵很容易被接受作为世界运动性质的表征。我不能更为准确地表达我的意思,原因在于我所讲的仍然是一个任何人都不可能带来的思想假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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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82 物理世界的本质 [:1700940205]
1700941083 物理世界的本质 时间的二元性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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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85 令人称奇的另一件事是,物理学上时间与时间之矢的分裂。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若要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找到两个事件之间的时间关系,那他就不得不读取两种不同的指示器。他必须读着计时器以便知道一个事件比另外一个晚多少,他还必须读取能够测量能量的混乱度的某种装置(即温度计)以便了解哪个事件晚发生。[2]当我想起我们最好的计时器都尽可能地除去此类过程,如反映能量混乱度的摩擦,分工就显得特别重要。测量时间的仪器越精密,将会越完全地隐藏时间之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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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87 这个似是而非的说法似乎在第三章的事实里解释过,即时间是通过两个途径到达我们的意识。我们把心灵描绘成一个编辑,他身处密室,通过神经接受从外界来的零碎的信息,恐怕还得加进很多编辑的虚构才能写成小说。如其他的物理量一样,时间作为外部世界的事件之间的可度量的特殊关系,也以同样的方式进入意识,但它并未携带时间之矢一道进来。此外,我们的编辑本身也经历着他意识中的时间——他沿着自己穿过世界的轨道的时间关系。这个经历是亲历的,不是从外界得来的信息,但是编辑意识到他所经历的时间与外部信息所包含的时间是等同的。现在意识宣称这一私人时间具有方向性(箭矢),从而对于从信息中进一步寻找遗失的箭矢给出了一个线索。但奇怪的是,虽然最终从外部信息中找到了箭矢,但还是没有从计时器上信息中发现箭矢,而是从温度计和相似的本来不是用于测量时间的仪器上发现了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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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89 意识,除了探察时间之矢以外,也能粗疏地度量时间的流逝,它具备时间度量的正确观念,但实行起来则很笨拙。我们的意识或许与物质世界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因此我们必须设想意识对其时间旅程的记录是大脑物质内的某种计时器的示数——或许那是一个确实糟糕的计时器。通常,在我的心里对这种联系,一直将其类比为一个设计用于准确记录时间的物理时钟。但是我现在倾向于把它更好地类比为一个熵钟,即一台主要设计用于测量能量混乱度速率的仪器,它只能非常粗疏地与时间保持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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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91 一台典型的熵钟的设计可以如下:一个包括两块不同金属的电路,两块金属的连接点分别嵌入到互相接触的一个热物体和一个冷物体内,电路设有一个作为熵钟刻度盘的电流计。电路里的热电流正比于两个物体的温度差,因此随着两个物体之间的能量传递持续进行,它们的温度差逐步减少,电流计的示数也就持续减少。这个熵钟绝对可靠地告诉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观测者,两个事件中哪一个后发生——我们已看到没有普通的计时器能达到这一点。至于熵钟的计时性能,我们也只能说,电流计指针的转动与时间流逝的速度有某种关联——这一点上或许与意识的计时性能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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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93 因此,于我而言,似乎意识以及其对时间之矢的坚持,还有极其错误的时间测量观念等都可以在大脑的某个部分被熵钟所引导,这就避免了不正常的假设,即我们要分别问询物质大脑的两个细胞关于我们时间持续概念和生成概念的形成,于是熵的梯度就成为意识时间两个方面的直接等价物。物理时钟所测量的时间持续(时间的间隔),只有些微的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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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095 我们现在总结一下来理清我们有关时间的观点:首先,物理上时间是四维世界里时间的分隔(世界范围的瞬间),这些时间是人为的和相对的,绝非与意识时间指示给我们的任何事物相应。其次,我们在相对论中认识了被称作时间关系的某种东西,它绝对与空间关系相异,这种差异的一个结果是附属于物质身体的心理仅能穿越时间关系,因此,即使没有更紧密的关系,至少在心理状态序列与时间关系点的序列之间存在一对一的对应关系。由于心理把自身的序列解释为意识时间,我们至少可以说,物理上的时间关系与意识时间有关系,这一点是空间关系所不具备的。我怀疑这种关系是否要更为密切,我认为心理序列不是物理上的时间关系的示数,因为在物理上时间关系是不带箭矢的,我想它是物理上的熵梯度的示数,因为它具有所必需的箭矢。时间关系和熵梯度在物理学上均有严格定义,它们之间完全不同,而且通常都没有数值无关。但是当然了,时间以外的其他事物也能“计时”,所以,为什么在大脑某个特殊部位随机因素的产生不会相当均匀地传播?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对此情形,在意识里的时间流逝与相应的物理世界里的时间关系长度之间并不存在特别大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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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00 物理世界的本质 [:1700940206]
1700941101 物理世界的本质 微观分析的科学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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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03 从科学哲学的观点看,我想与熵有关的概念必定要列为19世纪对科学思想的一大贡献。它标志着如下观点的一种反应,即科学需要关注的每个事物,都是由物体的显微分析所发现的。它提供了一种替代的见解,其中感兴趣的中心从普通分析(源自电位等)所获得的实体转移到了体系总体所具有的性质,这些性质不能够再分和定位——这里一些,那里一些。艺术家热望把那些微观细节不能表达的意义传达出来,因此他求助于印象派画法。令人称奇的是,物理学家也发现同样有此必要,但是他的印象派体系准确地与科学一样,比起他的微观体系,在它的应用方面甚而更为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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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05 由此,在研究坠落的石头时,显微分析显示出无数的分离的分子。石头的能量在分子间分布,分子的能量总和构成石头的能量。但是,我们不能采用那种方法分配运动中的组织性或随机因素,说组织性的一个特殊部分位于某个特殊分子中是毫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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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07 有一种研究观点认为,按顺序观察每个小的空间看看其中都含有什么,以便确定作为世界完整的构成目录都包括些什么,但这种研究方法会遗漏掉不处于微小空间内的那些特性。我们常常以为,在我们完成“一”的研究时,就完全知道“二”了,因为“二”是“一加一”的缘故,但我们忘记了我们依然还需研究“与”,中等物理是有关“与”的研究——即组织性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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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09 归功于19世纪独具慧眼的先辈们,科学才得以知道,按照物理学基本体系的编目方法,确实把某些实际很重要的东西遗漏了。尽管在任何空间内都没有发现熵,但它最终还是获得了公认。熵之被发现、被尊崇,是因为它对物理学的实际应用很重要,而不是用来满足任何哲学的需要。但是通过熵,科学才从致命的狭隘主义里得以挽救。如果我们完全依照编目方法,那么在物理世界中也就没有什么可以表示成“生成”,或许科学在上下求索之后会有如此报告:“生成”是一个毫无根据的心理幻影——就像美、生命、心灵以及其他无法造册登记的事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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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11 我想,可能会有质疑,这个新的物理量熵是否具有严格的科学性?熵与其他科学上所认识的物理量不是同一范畴,而它的广度如我们即刻就要看到的是在非常危险的方向上。如果你们一旦承认排列的性质属于物理学的主题,要有所区分就有难度,但是,由于熵是排列方式随机因素的度量,它在被发现之前就已在物理学上获得了稳固的地位。工程人员极其偏爱熵,他们的支持是对熵的优异特性最好的证明。因为在彼时,通常都假设“创造万物”是一个工程人员(而不是如现在那些时尚的数学家)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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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13 假定要求我们把下述事件分成两个范畴:距离、质量、电场力,熵、美、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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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15 我想,有最强烈的理由把熵与美和音乐归为一类而不是与前三者归为一类。熵只有把各部分联合起来观察时才能被发现,而美和音乐也是观看和倾听组合在一起时各个部分才被感知,所有这三者都是排列的特性。思量起来,这三类联合之一应该能够作为科学的普遍量。这个外来的熵能够比那些物理世界的原本的物理量胜出,原因在于它能够适用它们的语言,即数学语言。它有一与其自身相关的度量数,所以就在物理学上安了家。美学与音乐不具备数学密码,因此不能归属物理领域。这就教导我们,精密科学所寻求的东西不是某种特定范畴的实体,而是能够测度的实体。在下一章我们将看到,科学允许它们进入科学领域时,它实际上只允许可测度的性质进入,也只有这个性质才能在科学上有立足之地。对美学而言,假装拥有少量数学特性(例如表示成理想的对称比例)从而希冀获准进入科学领域,并在其中推动美学十字军活动,是毫无用处。我们会发现,数学图景受到正当许可,但它们的美学意义不能入内,因此熵也是因其数学图景受到许可。如果像我们模模糊糊怀疑的一样,它具有触及在我们意识之中显现为目的性(与偶然性相反)的深层意义,那么这种意义也不能入内。这些并不比必然具有单纯数值之外意义的质量、距离等更糟糕,果真如此,那种意义便在它们集成到科学体系——幻影世界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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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1117 你们可能倾向于把我的主张——即把熵从世界的微观内容目录内排除在外,看作咬文嚼字。如果在你们面前排列着所有的个体,那么它们的组合、排列与组织性等都自动显现在你们前面。如果你们拥有星球们,那你们也就拥有了星座。确实如此,但是如果你们拥有了星球们,你们便不会严肃对待星座,直至熵的星座构成一个孤立的例外,各个星座是不能获得严肃对待的——这已经成为与科学唯物论倾向密切联系的科学范式了。当我们把一幅绘画分解成无数颜料微粒时,就会失去绘画的美学意义了。颜料微粒列于科学的目录当中,它宣称在绘画中实际存在的每件东西都得以保存,但是这种形式的保存实质等同于丢失。绘画的本质是(区别于颜料的)排列,排列是保存了还是失去了?现行的回答好像不一致。若排列成其为绘画,那么就失去了,科学关注的是颜料而非绘画。若排列意味着组织性,那么保存下来了,科学与组织性关系很大。为什么我们要(现在我们以哲学家而非科学家身份)区别这两种排列方式?加以区分是由于绘画对科学家而言是无用的——科学家不能进一步研究绘画。类似的,作为不偏不倚的裁判,我们有责任指出熵对画家是无用的——他不能以之发展他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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