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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00 我们还应该提倡一种公开批评、坦诚的态度。要惩罚那些只做肤浅工作而躲避难题的人,奖励那些向长久未决的猜想进攻的人,哪怕要多年以后才能取得进步。在我们统一空间、时间和量子理论的认识的奋斗中,引出了许多基础问题,我们要为那些深入思考这些问题的人留下更多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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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02 我们讨论的许多社会学问题必然与科学家——其实是所有的人——形成部落的倾向有关。为了与这种倾向进行斗争,弦理论家可以弱化弦理论与其他方法之间的界线。他们可以不再根据对这样那样的猜想来划分理论家。弦理论大会应该邀请那些在弦理论的其他路线上工作的人或者批评弦理论的人,集思而广益。研究团队应该找那些在其他方向追寻的博士后、学生和访问学者。还应该鼓励学生学会思考新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样,他们随着学术生涯的进步,才有能力为自己选择最有前途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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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04 我们物理学家要直面眼前的危机。一个没有预言从而也不管实验的科学理论永远不会失败,但这样的理论也不可能成功,只要科学代表的是来自证据支持的合理论证的知识。一个研究纲领经过几十年还没有发现实验结果的基础或精确的数学形式,我们需要诚实地评估那些坚持这个纲领的智慧。弦理论家需要面对这样的结局:他们错了,而别人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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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06 最后,科学的支撑机构可以采取很多步骤以维护科学的健康发展。资助机构和基金会应该让各个层次的科学家探索和开拓各种可行的解决深层次难题的方法。不应该允许一个研究项目在获得可信的科学证明之前成为垄断学科。同时应该鼓励其他方法,这样科学进步才不至于因为在一个错误方向的过分投入而受到阻碍。当出现反对的但是关键的问题时,应该限制给任何单个研究项目的支持比例(例如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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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08 有些建议需要重大改革。但是对理论物理学,我们不是说要多少钱。假定某个基金会决定全面资助那些无视量子引力和量子理论主流而探索自己的大胆计划的思想者,那总共也就20几个理论家。资助他们,只需要国家的整个物理学预算的极小部分。但从这些人过去的贡献来判断,也许只有几个人能做出重要的事情而不辜负对本领域的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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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10 实际上,从物理学和数学的博士中找那些用自己的方法解决基础问题的人,也就是那些做事情太反传统而很可能永远找不到研究工作的人,只需要更少的钱就能起作用。那些人如巴伯、瓦伦提尼、格罗腾迪克——甚至爱因斯坦。资助他们五年,如果有什么结果,还可以延长到两个或三个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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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12 听起来冒险吗?英国皇家学会就有类似的计划。它负责引导那些在各自领域崭露头角却不太可能得到美国的那种资助的科学家开始自己的研究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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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14 如何选择哪些人值得资助呢?很简单。去问那些这样做过科学的人。为了保险起见,至少要在候选者的领域里找一个对他要做的事情感到兴奋的知名人上。为了完全有把握,还要至少找一个唱反调的教授——他可能认为候选者太可怕,注定要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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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16 在一本为大众写的书中讨论科学政策问题似乎很奇怪,但你们(大众)不论个人还是群体都是我们的赞助人。如果说你们花钱支持的科学没有做好,那就需要靠你们驱赶我们去做我们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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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18 所以,最后我要对不同的读者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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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20 对受过教育的大众:批评。不要相信你听到的多数东西。当一个科学家声称做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拿出证据来。像你评估投资一样严格评估那些证据。把它当作你要买的房子或者你要送孩子去的学校,仔仔细细地考察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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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22 对那些决策科学作为的人——如部门领导、人才委员会、基金会官员等:只有你们那个阶层的人才能推荐刚才列举的人。为什么不考虑他们呢?这些建议应该在很多场合展开讨论,如基金会的办公室、国家科学院和世界各地的类似机构。这不仅是理论物理学的问题。如果像物理学那样严格分科的学科都患群体意识综合症,那其他不那么严格的领域又将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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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24 对我的理论物理学家伙伴:本书讨论的问题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我们成为科学的中坚力量,只是因为我们作为其部分的更大的社会在深切关注着真理。如果弦理论家错了却继续统治我们的领域,后果可能非常严峻——不论对我们个人还是对我们的事业。那就需要我们打开大门,让不同的人走进来,普遍地提高论证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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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26 更坦率地说: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当你的科学受到挑战,而你的第一反应是“X怎么想?”或“你怎么能那么说?人人都知道……”那么你恐怕不再是科学家了。你拿那么多钱做工作,意味着你有责任对你和你的同事们相信的每一件事情进行仔细而独立的评价。如果你不能为你的信仰和行为提出恰当的符合实际的理由,如果你要别人来为你考虑(即使他们德高望重),那么你已经违背了你的道德义务,不再属于科学群体的一员了。你的博士头衔给了你坚持自己观点和做出自己判断的资格。但还不仅如此;它还使你有义务批判性地、独立地思考你力所能及的所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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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28 这话有点儿严厉。但对我们做基础问题的非弦理论家来说,还有更严厉的话呢。我们的工作是为了发现错误的假定,提出新的问题,寻找新的答案,发动新的革命。很容易看到弦论可能错在什么地方,但批评弦论不是我们的工作。我们的工作是创立正确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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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30 我对自己会更严厉。我完全相信有读者会反驳我,“既然你那么聪明,怎么不比人家弦理论家做得更好呢?”他们说得很对。因为本书终究不过是一种拖延。我当然希望通过写这本书让感兴趣的人更容易走上那条路。但我的技艺在于理论物理学,我的真正工作是完成爱因斯坦发动的革命,可我没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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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32 那么我打算做什么呢?我要利用生活展现给我的好运。首先,我想把我过去的文章“量子与热涨落的关系”找出来好好读一遍。然后,我想切断电话和手机,找一些吉尔博托(Bebel Gil-berto)、艾瑟罗(Esthero)和郎萨克史密斯(Ron Sexsmith)的唱片170,把音量调得高高的,擦净黑板,拿一只新粉笔,打开笔记本,拿出我最喜欢的钢笔,坐下来,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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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37 物理学的困惑 [:1700942631]
1700945838 物理学的困惑 译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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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40 套一个“经典”的句式说,本书是在物理学30年来没有实质性进步的前所未有的“大不好”形势下产生的。当然也可以说,在物理学新纪元即将来临的“大好”形势下,“个别别有用心的人”跳了出来,攻击多数科学家热情拥护的理论。说实在的,物理学家这些年做了很多事情,发表了很多文章,开拓了很多方向——但在一个无限广袤的“弦景观”面前,他们困惑了。本来是“水光山色与人亲,说不尽无穷好”(李清照句),但物理学家不喜欢“无穷”,只追求惟一。当人们怀着“TheoryofEvery-thing”(TOE)的愿望,迎来的却是“TheoryofNothing”(TON),该是什么感觉啊?—TOE和TON这两个缩写词倒是恰到好处地说明了弦论的历程:“从脚下走出时尚。”在李(LeeSmolin)老师看来,弦论就是一个物理学时尚。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艺,当然也有一个时代的科学。正如威藤说的,弦论是偶然落在20世纪的21世纪物理学。总之,弦理论大概就代表了我们时代的科学,有人说它是“后现代物理学”,它也的确顺应着后现代的时尚——同一个潮流,多样的选择。它和那些竞争的理论,在我们面前展现了新时代的科学世界的部落文化。本书的意义,也许就在于它体现了这种新的科学文化和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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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42 关于超弦理论的异域风光,彭罗斯在大书《通向实在之路》里有一段有趣的比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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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44 一个游客来到一座陌生的大城市,要找一幢大楼。那儿没有街名(至少他一个也看不懂),没有地图,在阴沉沉的天空下,他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岔路很多,他该左转还是右转?还是走进那条迷人幽深的小路?街道拐弯很少是直角,路也几乎不是直线;有时走进死胡同,只好退回来,转向别的路。有时会突然发现一条刚才竟然没注意的新路。周围没有人可以打听,他们的话一句也听不懂。不过,游客至少知道他要找的那幢大楼造型精美绝伦,还有漂亮的花园。那也是他去找它的主要原因。他走在看起来很漂亮的路上,有迷人的建筑和美丽的花园,灌木丛生,百花怒放——走近一看,却是塑料的。他面前有很多路,他选择的唯一标准就是那块地方的美感和整体的和谐——风格的和谐或隐藏在城市背后的某种基本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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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46 我们当然是游客,而弦理论家也和游客差不多——老彭的意思是,让他们做导游,还不如我们自己走着瞧呢。现在,李老师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不过他是“别有怀抱”的,他要带我们走一条人迹罕至的“迷人幽深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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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0945848 李老师以五大问题引领我们的旅行,这些问题是当前隐约看见的物理学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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