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951110
尽管第3章中已经描述了一些本质的不同之处,然而某些宗教信仰者却喜欢把他们大脑中主管科学与宗教的区域分开,以继续把理解自然的图景作为一种理解上帝的方法看待。很多不积极追寻科学的人也乐于看到科学进展摆脱了镣铐。然而,科学与宗教之间的鸿沟依旧在美国以及世界其他地方存在着。它偶尔会触及某些要点,这些要点会导致暴力,或至少会干扰教育。
1700951111
1700951112
从宗教权威的观点来看,对宗教的挑战(比如科学)有很多值得质疑的理由,其中有一些完全无关真理或逻辑。于那些当权者而言,作为一张底牌,总是可以以祈求上帝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观点合理。任何形式的独立调查对他们而言都显然是潜在的威胁。窥探上帝的秘密会侵蚀教会的道德力量以及世俗统治者的权威。这样的质疑也会成为谦卑与共同信仰的障碍,甚至会使人忘记上帝的重要性。难怪宗教权威有时会为此忧心。
1700951113
1700951114
然而,为什么持有这一观念的不同个体会自发结盟为共同体呢?于我而言,真正的问题并非宗教与科学之间的区别,这些区别已经在先前的章节中被合理地勾勒过了。重要的问题是:人们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些问题?为何如此多的人怀疑科学家与科学进展?为何这些围绕着权威的争端常常喷薄而出,甚至一直持续到今日?
1700951115
1700951116
凑巧,我是剑桥大学科学、艺术与宗教圆桌讨论的参与人之一,这个圆桌讨论是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成员的系列讨论之一。我参加的第一场会议主题有关17世纪诗人乔治·赫伯特(George Herbert)与新无神论者,这些讨论使我对这些问题的理解获益良多。
1700951117
1700951118
由文学家转为法学教授的斯坦利·菲什(Stanley Fish)是最重要的演讲者,他以概述新无神论者的观点以及他们对宗教信仰的敌意开始了他的演讲。新无神论者包含了克里斯托弗·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17] 、山姆·哈里斯(Sam Harris)、丹尼尔·丹尼特(Daniel Dennett)等人。他们都在畅销书中以尖锐的批评性言辞表达了对宗教的反对之情。
1700951119
1700951120
在简洁地介绍了他们的观点之后,菲什开始批评他们对宗教理解的缺乏,这个视角似乎意在吸引那些易于接纳不同观点的听众。而作为一名无信仰者,我觉得我是这场讨论中的少数派。菲什认为,如果新无神论者们考虑到宗教信徒面对的那些必须依靠自己解决的挑战,那么他们会有更强的理由。
1700951121
1700951122
信仰需要不断的探询,许多宗教都要求这建立在严守教规的基础上。然而在同时,很多宗教,其中包括一些新教分支,却呼吁信徒拒绝,甚至主动镇压自由意志。法国著名宗教改革家约翰·加尔文(John Calvin)如此说:“人类在本质上倾向于欺骗性地孤芳自赏。这正是上帝的真理要求我们内审的原因,它要求一种认知,使得我们可以放下所有对自身能力的自信、剥夺我们在所有情况下的自负,并最终让我们变得谦卑。”[3]
1700951123
1700951124
这些特别的言辞主要应用于道德议题上,然而这种对外在导向规律的信仰却是非科学的,我们很难确定界线应当划在哪里。
1700951125
1700951126
这种在对知识的渴求以及对人类骄傲不信任之间的挣扎,在各种宗教作品中回响,其中包括为菲什与其他圆桌会议参会者探讨的赫伯特的诗篇。这场剑桥会话详细讨论了赫伯特与知识以及他与上帝之间联系的内在争端。于赫伯特而言,自发产生的理解是一种罪孽深重的、骄傲的标志。约翰·弥尔顿(John Milton)也在其作品中提出了相似的警告。即便他坚信知识探索的必要性,他也在《失乐园》(Paradise Lost )中让拉斐尔如此训诫亚当:
1700951127
1700951128
汝对天上星辰之运动毋须抱有好奇,因其不需汝之信仰。
1700951129
1700951130
惊奇的是(至少于我而言),出席圆桌会议的来自哈佛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的知名教授认为,赫伯特的尝试是一种自我牺牲,并认为压制个性、调节自身来适应这种更加伟大的力量是一件好事。(任何熟知哈佛大学与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的人也会对这种所谓的自我否定感到震惊。)
1700951131
1700951132
也许“人类是否能独立自主地发现真理”这个议题才是科学与宗教之争的核心问题 。我们今日所闻的有关科学的消极态度,是否部分根植于那些由赫伯特和弥尔顿发表的被公认为极端的信仰?我不确认我们是不是对“世界为什么会成为这个样子”这个主题讨论了太多,包括“谁有指出事物本质的权柄”以及“我们应当信任谁的结论”这些问题。
1700951133
1700951134
宇宙本身是谦卑的,大自然隐藏了它大部分有趣的谜题。科学家们却傲慢地认为我们可以揭开一切问题的面纱。我们格物穷理的过程究竟是一种亵渎,还是仅仅是人类的一种自负?爱因斯坦与另一位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戴维·格罗斯(David Jonathan Gross)把物理学家描述为与上帝对弈,以获得有关自然如何运作这个大问题答案的人。格罗斯所指的显然不是字面意思(更明显不是出于谦逊而如此说),他意识到,人类能凭直觉来感受周围的世界是一种多么不可思议的能力。
1700951135
1700951136
这种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指出事物本质的遗泽也在人类其他领域中继续着,我们可以在幽默故事、电影以及很多政治观点中看到它。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滑稽的、时而反智的时代中,对事实的真诚和尊重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流行了。某些人否定科学的成功程度是惊人的。在一个聚会上,我曾经遇到过某个明确向我强调她不相信科学的人。所以我问她:你是否与我同样乘坐电梯到达11层?你是否使用电话?你是如何收到电子请柬的?
1700951137
1700951138
很多人依然认为,对事实与逻辑表现出热情是一种令人尴尬或至少令人感觉奇怪的行为。反智、反科学的一个源头也许是一种憎恨,是对认为能够把握世界轨迹的人狂妄自大行为的憎恨。一些潜意识里认为我们没有权力肩负巨大智力挑战的人认为,那些力量属于凌驾于我们能够掌握的事物之上的领域。这种奇怪的反自我、反进步的趋向在广场和地方俱乐部中时有可闻。
1700951139
1700951140
于某些个体而言,认为人类可以解读世界这一观念是一种乐观主义的源泉,它会导向对更好的理解力与影响力的领会。然而于其他人而言,技艺精湛、学术渊深的学术权威与科学本身却是恐惧之源。人们根据如下标准为自我划分种类,一类是有能力从事科学工作、评价科学结论的人,另一类是在科学思想面前感到被冷落与无力,因此把这种追求真理的努力视为狂妄自大行为的人。
1700951141
1700951142
很多人都希望得到承认并体验到归属感。每个个体都要面对的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上,科学与宗教谁更有控制力?在哪个领域你能找到被信任、被理解以及舒适的感觉?你选择信仰,还是选择为自己找到事物答案的人们,或至少信任选择这么做的人们?人们需要的答案与引导是现在的科学所不能提供的。
1700951143
1700951144
科学已经告诉了我们很多有关宇宙由什么构建,以及宇宙如何运作的知识。当科学家把所有已知事物放在一起时,他们在漫漫时间长河中积累下来的那些图景竟然出人意料地吻合在一起。科学理念导向正确的预测。所以,一些人选择相信学术权威,而另一些人在悠长的生命中意识到了一些科学课程的重要性。
1700951145
1700951146
当探索那些我们尚不能立即进入的领域时,我们同时也在不断地超越人类直觉,然而我们还没有发现“世界以人类为中心”的科学事实。在意识到(以科学的观点来看)我们只是在一个随机运作的宇宙中,于随机尺度、随机位置上出现的事物集合中的一员时,哥白尼式的革命会周而复始地出现。
1700951147
1700951148
人类的好奇心与满足这种求知若渴的欲望而进行探究的能力,使人类变得极为特别。人类是一个天生会提出问题并系统性地、抽丝剥茧一般寻求答案的物种。人们质疑。互动、交流、提出假说和抽象理论;在这一切的基础上,人们最终得到对自己所处之地以及宇宙更深刻的理解。
1700951149
1700951150
这并不意味着科学要回答一切问题。认为科学可以解决人类的一切问题,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然而这却意味着,科学工作曾经是,将来也是一份有价值的追求。我们还不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然而,倾心于科学的人们,不论他们是否具有宗教信仰,都试图叩响天堂之门,寻求一切未知的答案 。本书第二部分将要介绍他们迄今为止已经找到了什么,以及目前科学领域的前沿是什么。
1700951151
1700951152
1700951153
1700951154
1700951156
1700951157
叩响天堂之门:宇宙探索的历程
1700951158
1700951159
[
上一页 ]
[ :1.7009511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