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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01 0.68×0+0.3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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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03 西尔弗对北卡罗来纳州的预测更有信心,他认为奥巴马获胜的概率仅为19%。但是,即便这个概率非常小,仍然说明他关于罗姆尼获胜的预测最终落空的概率为19%,也就是说,他出错的期望值为0.19。下表列出的是10月26日西尔弗对候选人之间可能会产生竞争的各州选举结果的预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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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08 由于期望值有可加总性,西尔弗在估计自己预测错误的数量时,很有可能会计算各州预测错误期望值的总和,得数为2.83。换句话说,如果有人提出上述问题,他可能会这样回答:“总体来讲,在我所预测的各州选举结果中,可能有3个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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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10 事实上,他的预测结果全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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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12 西尔弗的预测结果比他本人认为的更加精准,因此,即使最老练的政界权威也无法攻击他的预测。思维上的这种迂回曲折是良性的,无须矫正!如果我们像西尔弗那样做出正确的推理,就会发现推理结果往往也是正确的,但是我们并不会认为自己一贯正确。哲学家奎因(Quine)指出:“所谓信念,就是相信某个东西是正确的。因此,理性的人相信他的每一个信念都是正确的;然而根据经验,他又会认为自己的某个信念(但是无法确定是哪一个)有可能是错误的。简言之,理性的人会认为自己的每一个信念都是正确的,但又有一些信念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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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14 从形式上看,这个观点与我们在第17章讨论的美国民意调查中存在的明显的自我矛盾的情况十分相似。美国人民认为每一个政府项目都值得继续投资,但这并不意味着美国所有的政府项目都值得继续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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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16 西尔弗摆脱了政治新闻的僵化传统,把更真实的情况呈现给大众。他在新闻报道中没有预言谁会获胜,也没有说谁的“势头很猛”,而是预测了这些候选人成功当选的概率。他没有告诉大众奥巴马可能赢得多少选举团的选票,而是报告了概率分布情况,即奥巴马有67%的概率获得再次当选总统所需的270张选举团的选票,票数突破300张的概率为44%,获得330张选票的概率为21%,等等。从严谨的角度看,西尔弗的公开预测充满不确定性,但是公众却全盘接受了他的看法。这样的结果,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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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18 所有的行为,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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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20 不可过于计较精确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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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22 西尔弗指出:“从目前的态势看,奥巴马获胜的概率为73.1%。”有人认为这种说法有误导性,对于这个批评意见,我在一定程度上持赞成态度,因为这个数字暗示这个预测结果具有某种可能并不存在的精确性。如果他使用的预测模型今天给出的结果是73.1%,明天又变成73%,那么大家不会认为这样的模型具有统计学显著性。这个批评意见针对的是西尔弗的预测结果,而不是他的预测模型。由于政治新闻记者们认为这个看上去十分精准的数字会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并使其下意识地接受这个观点,因此,这个批评意见还是颇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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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24 过于精确有时也会产生问题。我们在标准化测试中使用的评分方法可以使分数精确至小数点后好几位,但是我们不应该这样做。因为当前的精确度已经足以让学生们严阵以待,无须再让他们为了同学拥有0.01分的微弱优势而惴惴不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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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26 如果在选举中盲目追求精确性,不仅在人们躁动不安地观望选举结果时会造成不良影响,而且在选举结束后,这种影响也不会马上消失。大家别忘了,在佛罗里达州2000年的选举中,小布什与阿尔·戈尔之间仅差几百张选票,约占总票数的万分之一。从法律及习惯的角度看,这几百张选票对于判断到底哪位候选人可以成功当选总统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但是,从佛罗里达州人民到底希望谁当选总统这个角度看,过于计较这个问题是非常荒谬的。选票污损、丢失、计票错误等原因造成的不精确性,使得最终票数的细微差别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我们无法知道到底谁在佛罗里达州获得的选票更多。法官与数学家的区别在于:法官必须想方设法假装自己知道结果,而数学家则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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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28 记者查尔斯·塞费(Charles Seife)在《证明》(Proofi ness)一书中,对民主党人阿尔·弗兰肯(Al Franken)与共和党人诺姆·科尔曼(Norm Coleman)在明尼苏达州争夺美国参议员席位一事进行了有趣但又令人沮丧的描述。这次对决双方势均力敌,但是,通过冷静的分析,人们发现支持弗兰肯的明尼苏达州人整整多出了312个,因此,预言弗兰肯将获得这个席位似乎是合情合理的。不过,在现实情况中,这个数字却必然是人们对某些问题的合法性(诸如在弗兰肯的姓名上画圈、填写“蜥蜴人”[2]的选票是否合法)存在广泛争议的产物。一旦我们对这类争议形成定论,谁“真正”获得较多选票的问题就失去了意义,因为“信号”已经被“噪声”淹没。西尔弗认为票数如此接近的选举应当通过抛硬币来决定谁当选。有人无法接受这种单凭运气选择政府官员的方法,但我却倾向于表示支持。因为抛硬币的最大好处就在于随机性,势均力敌的选举本来就是靠随机性决定结果。大城市遭遇恶劣天气,偏远乡镇的投票机器发生故障,彩票设计不合理导致年老的犹太人把选票投给帕特·布坎南等,在选举陷入势均力敌的僵局时,这些随机性事件都有可能对选举结果产生影响。用抛硬币的方法,我们就无须心口不一地宣布,在这场旗鼓相当的竞赛中,选民支持的是获胜的那位候选人。有时,选民会表示抗议:“我不知道(该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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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30 大家可能认为我过于看重精确性了吧。人们常常认为数学家总是强调确定性,还认为我们一直讲究精确性,在所有计算中都希望小数点后能保留尽可能多的位数。其实这种想法是错误的,我们在计算时,会根据需要决定精确程度。中国有一个叫作陆超的年轻人,可以将圆周率小数点后的67 890位数字背诵出来。这样的记忆力的确相当惊人,但是这样的行为有意义吗?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那些数字没有意义。大家都知道,那些数字几乎就是随机出现的。当然,圆周率本身是有意义的,但是圆周率并不等同于那些数字,那些数字仅仅是用来描述圆周率的。同样,我们可以用北纬48.858 6度、东经2.294 2度这样的经纬度来表示埃菲尔铁塔的位置,无论把这两个数字精确到小数点后多少位,它们仍然无法揭示出埃菲尔铁塔之所以是埃菲尔铁塔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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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32 精确性不仅仅是指有多少个小数位。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 Franklin)对他在费城的知识分子圈成员托马斯·戈弗雷(Thomas Godfrey)的描述十分犀利:“他的知识面非常狭窄,而且他很难相处。同我认识的大多数伟大的数学家一样,他对人们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较真,在小事上吹毛求疵,和他交谈总是让人十分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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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34 这样的指责并不是完全空穴来风,令人无法回应。数学家有可能对逻辑上的细枝末节过于挑剔,而我们则认为这非常荒谬。如果有人问:“你要汤还是沙拉加汤?”我们的回答往往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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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36 无法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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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38 然而,即使数学家也不希望严格遵循逻辑(说俏皮话时例外),因为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行为。举个例子,如果我们是信奉纯粹推理主义的思想家,一旦我们相信的两个事实相互矛盾,从逻辑上讲我们就会认为所有的说法都是错误的。假设我相信巴黎是法国首都,同时我也相信巴黎不是法国首都,这似乎与波特兰开拓者队是不是1982年的NBA总冠军无关。但是,我们来看看其中的玄机。“巴黎是法国首都且开拓者队赢得了NBA总冠军”这个说法是事实吗?这不是事实,因为我知道巴黎不是法国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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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40 如果“巴黎是法国首都且开拓者队是NBA总冠军”这个说法不正确,那么,要么巴黎不是法国首都,要么开拓者队不是NBA总冠军。但是,我知道巴黎是法国首都,因此我可以排除第一种可能。所以,开拓者队没有赢得1982年的NBA总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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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42 不难发现,如果把这个证明过程逆向展开,我们也可以证明所有的说法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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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44 这种情况似乎非常奇怪,但是作为逻辑推理,这是无可辩驳的。在形式主义系统的任意位置加入一点儿矛盾的成分,都会让整个系统崩溃。有数学天赋的哲学家把形式主义逻辑的脆弱性称为“爆炸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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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46 詹姆斯·库克船长[3]为独裁者的机器人输入了一个悖论,结果在爆炸原则的作用下,这些机器人的推理模块遭到破坏并停止运行。(在电源灯熄灭之前,他们伤心地说:无法计算。)库克船长借助一个悖论,让那些傲慢的机器人丧失了能力,而伯特兰·罗素同样借助一个阴险的悖论,使戈特洛布·弗雷格的集合论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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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27448 不过,库克船长的那一套把戏对人类无效。即使以数学研究为生的人也不会像机器人那样进行推理,而是对矛盾有一定的容忍度。斯科特·菲茨杰拉德(Scott Fitzgerald)说过:“一流的智力应该具备同时考虑两种相互矛盾的观点并且正常运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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