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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49 伯恩斯坦坚持认为,如果自己看到了通信者新近发表论文(动体的电动力学)的复印件,就会指出这并不是一篇问题论文。他还援引了两个特点。第一个是“联系性”,亦即当动体的速度与光速相比较低时,从该理论出发得出的结论与牛顿力学相同。而问题理论常常“始自半空,终至半空”,令人摸不着头脑,不能与现有科学知识体系联系起来。第二个特点就是已有可测试的预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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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51 我还要再加上两条特点。第一条就是作者处理方程的方式。疯狂信件几乎总是要么没有方程,要么把一个小数字当成崇拜的对象。的确,这些信中的方程通常会体现出巴特所发现的把知识简化为公式的理性的幻想。方程常常是单独出现的,就好像它们是独立存在的一些事实。人们把方程当作原理一样对待,把整个哲学纳入小小的方程之中。这篇论文里的方程就像是一个人拿着乐器却从未用它来演奏过。相反,在真正的科学论文中,方程几乎从来都不是单独出现的,而是作为冗长的逻辑推论中,依次出现的元素中的一员出现的。它们是知识大厦的一部分。有了知识大厦,方程的存在才有意义。而印在纸上的只是知识大厦的一小部分。也就是说,处理方程时不能把它们当成是完全独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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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53 但我认为疯狂信件最重要的特点是缺少专注的态度和玩兴。爱因斯坦在向哈比希特提到上帝在牵着自己鼻子走,而他却情愿走下去的时候,在自己的担心中也表露出了这种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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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55 作为例证,再举一例。这个故事发生在1946年9月在纽约城召开的战后美国物理学会第一次年会上。会上,一位年长的维也纳物理学家菲利克斯·厄仑霍夫特(Felix Ehrenhaft)打断了年轻的荷兰理论家阿伯拉罕·派斯(Abraham Pais)的演讲。派斯正努力地解释新近发现的一种新粒子的令人困惑的奇怪行为。厄仑霍夫特自1910年就一直声称有“亚电子”存在(亚电子所带电荷比电子要小)的证据。他为推动自己的观点所作的努力长久以来已经耗尽了物理学家们的耐心。现在厄仑霍夫特即将步入70岁高龄,可他仍在寻求听众。于是他走到台上,要求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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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57 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是一位叫做赫伯特·戈尔茨坦(Herbert Goldstein)的年轻物理学家。他当时与导师也是以前在MIT辐射实验室的同事阿诺德·西格尔特(Arnold Siegert)坐在一起,他问西格尔特:“派斯的理论比厄仑霍夫特的要疯狂多了。可是为什么我们把派斯称为物理学家,却把厄仑霍夫特视为顽固不化之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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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59 西格尔特想了一会,坚定地说:“因为厄仑霍夫特过于相信他的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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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64 西格尔特的意思其实是厄仑霍夫特顽固不化的程度已经影响到了科学家所需的玩的态度。这种态度使科学家在带着不满足感前行时能够去冒险和回应。(尼采曾说:相比谎言,顽固是真理更大的敌人。)人们把某些思想视为疯狂思想,并不单是因为人们心存偏见,也不一定是个人观点,而是由于认识到了作者顽固不化的破坏效应。顽固不仅会扫除人们的不满足感,也会扫除人们的玩兴。只有把不满足感和玩兴结合起来,才能在科学上产生强大的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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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66 [1]Luce Irigaray, Parler n’est jamais neutre(巴黎:Editions de Minuit,1987年),第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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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68 [2]有关麦克斯韦某些修饰符的简要讨论,参见Alfred Bork,“Physics Just Before Einstein”,《科学》152(1966),第597~60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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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70 [3]G. FitzGerald,“The Ether and the Earth’s Atmosphere”,《科学》13(1889),第39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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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72 [4]Lorentz于1892年8月18日致Rayleigh的信,引自John S. Rigden,《爱因斯坦1905:伟大的标准》(Einstein 1905: The Standard of Greatness,剑桥,马萨诸塞州:哈佛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8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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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74 [5]G. FitzGerald于1894年11月14日致H. Lorentz的信,引自Abraham Pais《上帝是微妙的:爱因斯坦的科学与生平》(“Subtle is the Lord”:The Science and the Life of Albert Einstein,纽约:牛津大学出版社,1982年),第1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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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76 [6]我认识的一位物理学家是这样记起来静止参考系中的时间膨胀的:“宇宙射线可以到达地球。”也就是说,在静止参考系中,宇宙射线的寿命通常太短,无法传播很长的距离。但在地球看来,它们以接近于光速的速度在传播的,所以时间膨胀足以保证它们到达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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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78 [7]爱丁顿,“Gravitation and the Principle of Relativity”,《自然》,第101卷,1918年,第15~17页(所引部分在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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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80 [8]派斯,《上帝是微妙的》(Subtle is the Lord),第1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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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82 [9]Carl Seeling于1952年3月11日致爱因斯坦的信,引自Ronald W. Clark,《爱因斯坦:生活与时代》(Einstein: The Life and Times,纽约:世界出版公司,1971年),第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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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84 [10]P. A. Schilpp编,《爱因斯坦,哲学家与科学家》(Albert Einstein: Philosopher-Scientist,伦敦:剑桥大学出版社,1970年),第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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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86 [11]引自Clark,《爱因斯坦》(Einstein),第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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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88 [12]引自派斯,《上帝是微妙的》(Subtle is the Lord),第13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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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90 [13]Emilio Segre,《从X射线到夸克》(From X-rays to Quarks,纽约:多佛出版社,1980年),第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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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92 [14]爱因斯坦,“On the Electrodynamics of Moving Bodies”,《物理学年鉴17》(Annalen der Physik 17, 1905),第891~921页。该文收于爱因斯坦的《爱因斯坦论文集,第2卷,瑞士岁月:著作,1900~1909年》(The Selected Papers of Albert Einstein, Vol. 2, The Swiss Years: Writings, 1900~1909),A. Beck译,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大学出版社,1989年,文档23,第140~17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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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94 [15]爱因斯坦于1905年6月30日致Conrad Habicht的信。收在《爱因斯坦论文集》中,第5卷,第20~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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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96 [16]Rigden,《爱因斯坦1905》,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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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053498 [17]爱因斯坦,《爱因斯坦论文集》,第2卷,文24,第1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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