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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1 睡眠周期与体温周期栅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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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位于数据堆的顶部,第二天紧接在第一天的下方,以此类推,直到实验的最后一天位于数据堆的底部。为了总结受试者某天的昼夜节律,切斯勒用黑条表示此人的睡眠时间,灰条表示此人体温低于平均值的时间。栅格图的优点是数据中的任何模式都会直观地呈现在你面前,一个严格的24小时节律会被立即认出,它是由各个条块组成的一道竖直的条纹,全都开始并终止于一天中的同一时间,而超过24小时的节律是一条向右倾斜的斜条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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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切斯勒为一名体内非同步的受试者绘制栅格图的时候,他立即注意到那些神秘的长时间睡眠全都排成了斜线。短睡眠也是如此,但是一条不同的斜线。两条线都平行于由体温节律的低谷所形成的斜线(见图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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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2 体内非同步者睡眠时间与体温周期栅格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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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果令人惊讶。即使从表面上看醒睡周期已经脱离了温度循环,但两者之间仍然存在持续的、一致的关系:长睡眠总是开始于高体温点,短睡眠总是开始于低体温点。切斯勒又检查了其他受试者的记录,相同的规则每次都会出现。他又重新分析了法国、德国和英国的研究团队发表过的数据,这个规则一直潜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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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勒破译了昼夜节律的密码。通过研究睡眠与体温周期的关系(而不是研究睡眠与时间或其他变量的关系),他发现了一个自然的参考系,一个关于体内时间的自然测度。从这个角度看,以前出现的“参差不齐的”和“随机的”数据突然对齐并卡入到位。受试者的睡眠时间并非取决于先前熬了多久,而是取决于他睡着的时间处于体温周期的哪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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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充实这一关系的数学形式,切斯勒绘制了另一张图表,将很多次睡眠的持续时间与入睡时的体温周期的相位画在一起(见图3-3)。换句话讲,他提取了所有在低体温时开始的睡眠,并组合在一起。然后再提取所有在高体温时开始的睡眠,并组合在一起,以此类推并进行比较。他的栅格图显示,开始于体温周期中相似相位的睡眠的持续时间是相似的。他汇集了所有体内非同步的受试者的数据,其中有年轻人,有老人,有的生活在30小时的周期内,有的生活在40小时的周期内。尽管他们在其他方面都存在极大的个体差异,但睡眠时间都整齐地落在同一片数据点上,形成了一条模糊的统一数学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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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3 睡眠时间与体温周期关系相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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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受试者在他们体温接近峰值时入睡,随后的睡眠时间总是很长,平均有15小时。相反,每当受试者在他们体温接近最低值时入睡,睡眠时间就会短很多,平均只有8小时左右。纵观所有相位,表示睡眠时长的数据点形成了一条锯齿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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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上的曲线让人意想不到。与体温周期熟悉的正弦波形不同,这些数据明显是不均匀的。在体温最低点后的9~10小时左右,此时开始的睡眠时长从7小时直线上升到18小时,随后逐渐缓步下降到短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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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斜坡暗示了一些反直觉的东西。当受试者在体温周期的晚期(体温较低的时候)入睡时,尽管他们已经熬了更长的时间,但实际上睡眠时间反而更短。同样的独特模式已经在火车司机及其他夜班工人的不规律睡眠中被观察到了,你可能也在自己参加完午夜聚会之后的睡眠中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当你最后上床时,总是希望能有一个长时间的睡眠,但当你醒来后,会恼火地发现自己仅仅辗转反侧地睡了五六个小时。问题在于,身体的内部闹钟在响。时间隔离实验的受试者几乎总是在他们的体温开始上升后的几个小时内醒来。在体温开始上升的同一时间,皮质醇(身体的应激激素)的分泌量最大,警觉性开始提高。在24小时牵连期间也是如此。所以,我们睡得越晚,醒得就越快,无论我们是否已经睡足,闹钟都会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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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对这条下降的斜坡的粗略解释。为了理解图中的垂直跳跃,即睡眠持续时间可以很短或很长,也可以介于二者之间,你可以设想自己熬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下午。如果你此时想午睡一会儿的话,那么你可能只是打了个盹,也可能昏睡了整整一下午或一整夜,直到转天早晨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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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解释依赖于每天的时间与“昼夜节律的相位”(即体温周期的相位,这是在长期时间隔离的条件下唯一有生理意义的测度)之间的隐式转换。要推算真实世界中的情况,即醒睡周期和体温周期都被牵连到24小时的时钟中,我们需要将所有生物事件都与体温最低点进行对比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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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算公式出现在了切斯勒后来的研究中:对于生活在一天24小时周期中的人,他们的体温总是在习惯睡醒前的1~2个小时达到最低点。例如,大部分劳工在早晨6点或7点左右醒来,对于这些人来说,最低体温可能出现在凌晨4点到6点之间。睡眠时间的跳跃预计发生在此后的9~10小时之内,即下午1点到4点之间,此时正是午睡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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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斯勒和韦茨曼发现,许多其他生理节律和认知节律与体温周期的相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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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他们要求受试者在醒着的时候频繁地评估自己的警觉性。受试者需要为自己打分并上交,分数要画在一个连续的竖直标尺上,上面没有数值,只在顶部标有“非常警觉”,底部标有“非常困倦”,受试者只需在恰当的位置划线即可。(标尺上没有数值的原因是避免受试者自动重复以前的评估结果。)结果表明,警觉性与体温密切相关:体温低时警觉性也低,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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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次利用上文中的换算公式把昼夜节律的相位转换为时钟时间,这些时间隔离数据预示,在24小时牵连期间,最低的警觉性出现在体温最低的时间点前后,即凌晨4点至6点之间。这是一天中最糟糕的时间段。三里岛核电站事故正发生在这个时间,原因正是基于一名刚上了几天夜班的工作人员。切尔诺贝利、博帕尔(6)、埃克森·瓦尔迪兹(7)等灾难均发生在深夜,都是因人为失误造成的。实地研究表明,在凌晨3点到5点之间,工作人员接听电话、对报警信号的反应都是最迟钝的,而且最容易读错数据。在这个时间醒着极其糟糕,特别是你需要做一些单调重要的事情的时候,轮班工人形象地称之为“僵尸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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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从未上过夜班,你可能也已经注意到了自己整个夜间的警觉性节律。你熬得越晚,便越会昏昏沉沉。在某些时间点,通常在凌晨3点到6点之间,你的眼睛会开始发痒,睡眠的欲望变得压倒一切。挺过了愈发强大的困意后,你会突然缓过劲来,感觉开始变好,这说明你刚刚度过了昼夜节律周期的低谷阶段。接着,警觉性会开始伴随着体温和皮质醇的分泌量一同上升。有趣的是,即便受试者休息得很好,也不上夜班,同样的睡眠时间也显示在了时间隔离实验的数据中。“僵尸区间”的概念已经进入到了我们的生物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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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节律钟不但负责调节我们的警觉性和睡眠持续时间,还控制着睡眠的内部结构,特别是快速眼动(REM)睡眠的倾向。快速眼动是一种奇怪的状态,也许它比大多数人所理解的更为奇怪。当我们处于逼真的梦境中时,我们的眼球会从一侧飞快地移动到另一侧,呼吸和心跳则呈现出不规律的波动。此时,脊髓的抑制作用麻痹着我们的身体,可以阻止我们梦游。(在以猫为研究对象的实验中,当脊髓抑制被阻断时,它们会在快速眼动睡眠中四处奔跑,仿佛在追逐幻想中的老鼠。)男性经常会在快速眼动睡眠期间勃起,这种不由自主的勃起可以帮助医生区分心理和生理上的阳痿。具体来说,在患者临睡前,医生会在患者的阴茎上缠上邮票,如果病人醒来后邮票扯坏了,那么就是心理上的阳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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