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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拉巴西和他的团队指出,无尺度网络同样表现了一种对于自然选择的折中:它们天生就对随机故障有抵抗力,对蓄意攻击它们的枢纽则表现得十分脆弱。鉴于变化随机发生,自然选择青睐那些可以容忍偶然损害的设计。通过它们规则的几何形状,无尺度网络对随机故障具有鲁棒性,因为绝大部分节点都有几个链接,因此可有可无。不幸的是,这种进化的设计有一个缺点。当网络的中心被精确瞄准时(随机变化永远不会这样做),网络的完整性迅速降低——巨大组件的规模塌缩,平均路径长度膨胀,节点变得孤立,在自己的小岛上随波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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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鲁棒性和脆弱性混合预测的证据体现在活细胞的弹性上。在一项关于酵母中蛋白质相互作用网络的研究中,巴拉巴西的团队发现,最高度连接的蛋白质确实对于细胞存活最为重要。研究者通过巧妙结合两个不同数据库中的信息得到了这个结论。首先他们看了连通性数据,如果已知一个蛋白质绑定到了另一个上,那么这两个蛋白质被视为联系在了一起。这种互相作用的网络遵循一种高度不均匀的无尺度结构,几个主要的蛋白质调节着众多连接性差的苦工之间的相互作用。然后,巴拉巴西的团队将连通性数据与系统变化实验的结果联系起来。在系统变化实验中,生物学家先前已经删除了某些特定的蛋白质,以确认它们的移除对于细胞而言是否致命。他们发现,删除任意苦工(少于5个链接,此类蛋白质占总数的93%)使细胞死亡的次数只占21%。换句话讲,细胞可以抵御大多数个体蛋白的损失,就像无尺度网络可以抵御大多数节点的随机故障一样。相比之下,任何核心蛋白质的删除(所有蛋白质中的前1%,具有15个以上的连接)使细胞死亡的次数占到了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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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我和瓦茨在《自然》上发表了我们的小世界理论的论文,我们被大众媒体连珠炮般地提问,从《纽约时报》《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到《匈牙利新闻报》,不一而足。各行各业的人都开始出于各自的想法和推测联系我们。《商业周刊》中的一篇文章暗示,小世界思想可以用来重新设计组织,通过添加一些捷径,以改善不同阶层中的通信线路。一位来自参议员保罗·威尔斯通(Paul Wellstone)办公室中的人说,希望展开一场头脑风暴,寻找一个宣传这位来自明尼苏达州民主党参议员的最好方法,2000年时,他正考虑竞选总统。最难忘的电话来自联邦调查局的法医科学家,他在我的机器上留下了一个神秘信息,要求我尽快回电话。带着一些忧虑,我拨通了电话号码。“头发和纤维。”电话的另一端说道。他的问题是涉及纤维的二次转移。如果受害者身上发现的纤维与疑犯所穿的运动衫的纤维匹配,检察官会将这一巧合作为证据。自然,辩护律师会反驳说,类似的运动衫在过去的一年里卖了成千上万件;或许受害者携带了先前坐在公共汽车同一座位上的人散落的纤维。问题是,给定这种二次转移的概率、这种运动衫的制造数量、美国社交网络的连接以及其他相关数据,我们是否可以计算出纤维来自犯罪嫌疑人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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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我无法帮助他们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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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努力理解自发秩序起源的过程中,这个关于复杂网络的新生理论是漫长旅途中的另一步,它始于惠更斯和他的同步钟摆。经过几个世纪的对于完全节律性实体——振子的思考,开始时两个耦合在一起,然后是多对多耦合,接下来是空间中的规则网络,数学家和科学家们才刚刚开始考虑更复杂的动力学,例如,混沌和可激发性以及更复杂的结构,例如小世界网络和无尺度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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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早期阶段,我们的模型是对于现实的苍白模拟。我们假定,网络是由普通的、静态的、相同的节点构建的,节点通过在强度和特点方面没有方向性、没有多样性的边连接起来。在纯连接方面,我们仍有许多东西有待学习,但现在是时候前进了,在网络中加入非线性动力学,超越极简的接线图。我们模型中的节点需要变成振子、神经元或发电厂,边需要具有多样性并充满活力。我们对支配基因、蛋白质、人类之间相互作用的法则几乎仍然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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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步:秩序如何从混沌中涌现 10 人类社会:从流行到意识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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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春天一个安静的下午,我坐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办公室,沉浸在一个数学计算中,突然电话铃声将我拉回到了现实。“您好,我是艾伦·阿尔达(27)办公室的秘书吉恩。您愿意接听阿尔达先生的电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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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钟后,我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你好。我是艾伦·阿尔达。我不知道您是否认识我,我是一名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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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您吗?”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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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刚刚阅读了您发表在《科学美国人》上的关于同步的文章,我想来和您讨论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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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达说自己总是对流行现象十分着迷,他想知道,流行是否可以被解释为一种人类行为的同步。对我来讲,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我很感兴趣。于是我们安排了一次会面,我带着阿尔达走进我的办公室。我们进入圆顶大厅,沿着无尽的走廊前行,在张贴着诺伯特·维纳海报的位置右转,然后进入2号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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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进办公室,阿尔达还没落座,就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呼啦圈和宠物石头一样,流行的东西似乎是凭空出现的,并像病毒一样传播。几周之内,我们就看到了数以百万计的人扭动着臀部摇动呼啦圈或宠溺着石头。但是似乎又在顷刻之间,流行结束了。这个过程是如何进行的?为什么一些想法会突然变得流行,而另一些又逐渐衰落了?这只是一时兴起,集体的病态兴奋,还是流行有存在的潜在逻辑?如果流行真有逻辑,阿尔达认为,我们应当努力理解其中的逻辑,因为与流行相同的社会传播原理可以有更严肃的用途。例如,每年有100万名儿童死于脱水,他们甚至出现在可以进行补液疗法的村庄;如果母亲们熟悉补液疗法,这种疗法在母亲中很流行,会有怎样的结果?当公共卫生官员试图在菲律宾推广使用安全套,或鼓励非洲女孩待在学校时,他们使用流行歌曲和漫画书来传递信息,希望能让这种社会变革开始流行。尽管存在一些真实的成功案例,但它们的时效往往很短。或许,对于流行更深入的理解有助于我们创造更持久的成功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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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达广泛研究了这个话题,他阅读了所有研究人群行为与群体心理的古典社会学家、营销专家、广告专家,甚至是进化生物学家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28)的作品。道金斯认为,“模因”是基因在心理学中的等价物,为了生存竞争的传染性思想,胜者通过文化版本的自然选择繁殖。这些思想是有见地的,但是阿尔达觉得,没有人抓住了问题的根源,流行仍像原先一样令人困惑。目前缺少关于流行动力学特性详细的、可检验的理论。所以,当阿尔达读到耦合振子以及振子背后的数学理论时,他开始好奇:流行突然出现的原理是否类似于萤火虫突然开始同步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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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达的建议似乎是合理的,但在数学上很难用公式表示。关于同步令人兴奋的理论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于有节律的同步,其中所有个体都是振子,总是重复同一个周期,像钟摆一样可预测。但人类行为不会如此轻易被确定。另外,关于同步仅有的且易处理的连接都是全局的、多对多网络,很难与流行传播的社交网络相关。而且,令人沮丧的是,支配人类互动的规则(相当于振子间的耦合)是未知的,而且很可能是不可知的。我很失望地对阿尔达表达了上述观点,我不知道该如何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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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聊了三个多小时。我们从进化论、心理学,讨论到混沌理论和量子力学。谈话结束时,我邀请他在麻省理工学院沃克纪念堂的自助餐厅共进午餐,我们找了一张空桌子,点了一些食品,继续谈论科学。几名学生看着我们,相互耳语,一个同事以向我询问事情为由也过来围观。最终,我们已经无法对一名一直在桌子另一端来回徘徊的学生置之不理了。他走近我们,等着我们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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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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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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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只是想问:您是斯托加茨教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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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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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嗯,我只是想说,我读了您关于混沌的书,非常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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