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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热衷地赞成模块性的人相信意识完全由模块构成,但是这种观点并不被广泛接受。福多尔本人也认为,感知和语言很可能是模块化的,但思想和推理几乎肯定不是。为什么不是?假设你正参加陪审团,在决定是宣告有罪还是无罪裁决。你将怎样处理这一任务?你会考虑的一个重要的问题是,被告的陈述在逻辑上是否一致——是否没有矛盾?你可能问自己,现有的证据是否刚好与被告的罪行相符,或者是否很强地支持了罪行的成立。显然你在此所用的推理技巧——检查逻辑一致性和评估证据——是通用的技巧;它们不是专门设计出来用于陪审团的。你在许多领域都使用这些技巧。所以你在仔细考虑被告的罪行时所运用的认知能力不是领域化的。同样它们的运用也不是强制性的——你必须有意识地思考被告是否有罪,并且能够在任何你想要停止的时刻,例如在午休时间,停止这种思考。最重要的是,这里同样也没有信息分隔。你的任务是全面考虑,决定被告是否有罪,所以你也许必须运用所拥有的任何背景信息,只要你认为相关。例如,如果被告在审问之下紧张痉挛,并且你相信紧张的痉挛总是有罪的一种标志,你就可能会利用这一信念来作出裁决。所以这里没有信息的储存,它是你用来作出裁决的认知机制所不能通达的(尽管法官可能会提醒你忽视某些事情)。简言之,这里不存在决定一名被告是否有罪的模块。你是用“通用智能”解决这一认知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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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多尔的命题,即意识尽管不是全部但部分是模块化的,这样看来便十分合理。但是确切说来有多少模块、这些模块具体负责什么,在当前的研究状况下还是无法回答。福多尔本人对认知心理学解释人类意识运作方式的的可能性非常悲观。他坚信,只有对模块化的系统才能进行科学地研究——非模块化系统因并非信息分隔而更难以做出模型。所以在福多尔看来,认知心理学家最好的研究策略是关注感知和语言,而不管思维和推理。但是福多尔思想的这个方面颇具争议。并非所有心理学家在意识的哪些部分是模块化的、哪些不是的问题上都同意他的观点,也并非所有心理学家都赞同,只有模块化的系统能够被科学地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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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哲学 第七章 科学和科学批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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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许多人理所当然地认为科学是好的。毕竟,科学给我们带来了电力、安全的饮用水、盘尼西林、避孕方法、空中旅行,等等等等——所有的这些毫无疑问都已经使人类获益。但是除了这些对人类幸福的重要贡献之外,科学也受到了批评。有些人认为,社会以牺牲文化艺术为代价在科学上投入了过多的金钱;另一些人认为,科学赋予了我们在不拥有的情形下反而会过得更好的技术能力,诸如制造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能力(见图18)。某些女权主义者则认为科学是令人讨厌的,因为它内在地具有男子主义的偏见;那些具有宗教信仰的人经常感到科学威胁着他们的信仰;人类学家谴责西方科学的自负,理由是它漫不经心地认为自己凌驾于全世界各地本土文化的知识和信仰之上。这绝没有穷尽科学所遭受的所有批评,然而在本章中我们只关注三种具有特殊哲学意义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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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哲学 科学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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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时代,“科学”和“科学的”这两个词已经获得了空前的威望。如果有人指责你行为“不科学”,他们几乎肯定是在批评你。科学的行为是明智、理性并且值得赞扬的;不科学的行为是愚蠢、非理性并且应该被鄙视的。很难去知晓为什么“科学的”这个标签获得了这些内涵,它有可能与科学在现代社会中所取得的崇高地位有关系。社会视科学家为专家,在重要的问题上请教他们,并且他们的绝大多数观点被毫无疑问地接受下来。当然,每一个人都意识到科学家有时也会犯错——例如,20世纪90年代英国政府的科学顾问宣称“疯牛病”不会威胁人类,恰恰悲剧性地被证明是错误的。但是这种偶然的失误并不会动摇公众对于科学的信念,也不会削弱科学家们所获得的尊重。至少在西方,科学家被看成是与过去的宗教领袖一样:凡夫俗子无法获得的专门知识的拥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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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主义”是一个带有贬义的标签,被一些哲学家用来描述他们眼中的科学崇拜——在许多知识领域发现的对于科学过于尊敬的态度。科学主义的反对者们认为,科学并不是知识探索的唯一有效形式,也不是通往知识的独一无二的优先通道。他们经常强调他们并不是反对科学本身,他们反对的是在现代社会中科学,尤其是自然科学所拥有的特权地位,以及科学方法必然能够适用于每一个学科的设想。所以他们的目的不是攻击科学而是摆正它的位置——表明科学仅是同等事物中的一种,并且把其他学科从可能凌驾于它们之上的科学专制中解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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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8 如果没有科学的能力我们会过得更好:一次原子弹爆炸产生的有毒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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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主义显然是一种相当模糊的说法,并且由于这一术语事实上已被滥用,几乎任何人都不承认会相信它。尽管如此,同科学崇拜颇类似的情形却是知识领域的一个真实情况。这并不必然是一件坏事——也许科学就应该受到崇拜。但是它确实是一个真实的现象。经常被谴责为科学崇拜的一个领域是当代英美哲学(科学哲学仅是其一个分支)。在传统的意义上,尽管与数学和科学有紧密的历史联系,哲学仍被认为是人文学科,并且具有很好的理由。因为哲学所探讨的问题包括知识、道德、理性、人类幸福等等的本质,它们中任何一个看起来都不能用科学的方法去解决。科学的任何一个分支都不会告诉我们应该如何生活、知识是什么或人类的幸福包含着什么;这些都是经典的哲学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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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明显不可能通过科学回答哲学的问题,相当多的当代哲学家却坚信科学是获得知识的唯一正当途径。他们认为,不能用科学方式解决的问题根本不是真正的问题。这种观点经常和最近去世的维拉德·范·奥曼·奎因联系在一起,他可能是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哲学家。这种观点的根据在于一个名为“自然主义”的学说,该学说强调我们人类是自然界的主要部分,而不是如人们以前所认为的那样与其相分离。既然科学研究的是整个自然界,它是否必然有能力揭示出关于人类状况的全部真理,不会把任何东西留待哲学去揭示?这种观点的拥护者有时补充说,科学毫无疑问不断进步,然而哲学却好像连续数个世纪讨论同一些问题。在这种观念下,并不存在明显属于哲学的知识,所有的知识都是科学知识。至于哲学独一无二的角色,就是“澄清科学概念”——清理好(工具)以便科学家能够继续进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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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许多哲学家反对使他们的学科臣服于科学;这是反对科学主义的主要来源之一。他们认为,哲学探究揭示的真理是科学无法企及的。哲学问题不能通过科学的方式来解决,这无异于表明:科学不是获得真理的唯一途径。这种观点的支持者承认,在不提出与科学教给我们的东西相矛盾的观点的意义上,哲学应该努力同科学保持一致。并且他们承认,科学应该受到极其尊重的对待。他们所反对的是科学帝国主义——认为科学有能力回答所有的关于人类及其在自然中所处位置的重要问题。这种观点的倡导者通常也把自己看做自然主义者。他们通常不认为人类在某种程度上处于自然秩序之外,因而不是科学研究的对象。他们认为我们仅仅是另外一种生物种类,我们的身体最终都是由物理微粒构成的,正如宇宙中的一切。但是他们否认这意味着科学方法适合解释每一个人们感兴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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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着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关系,产生了一个类似的争论。正如哲学家有时抱怨他们学科中的“科学崇拜”那样,社会科学家有时也抱怨自己学科中的“自然科学崇拜”。毫无疑问自然科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比社会科学——经济学、社会学、人类学等——发展得更为成熟。许多人对于这种状况迷惑不解。如果说是因为自然科学家比社会科学家更聪明,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个可能的答案是,自然科学的方法优于社会科学的方法。如果这种回答是正确的,社会科学为了赶上自然科学所需要做的就将是模仿自然科学的方法。在某种程度上,这种情况确实已经发生了。在社会科学中越来越多地使用数学,也许在某种程度上是这种观点的一个结果。当伽利略开始运用数学语言来描述运动时,物理学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飞跃;因此,人们很容易认为,只要能找到对社会科学的主题进行“数学化”的类似方法,社会科学领域就能实现类似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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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些社会科学强烈拒绝这种主张,即他们应该以这种方式仰望自然科学,正如某些哲学家强烈地拒绝仰望作为一个整体的科学。他们认为,自然科学的方法并不必然适用于研究社会现象。例如,在天文学上有用的同一种技术方法为什么对于研究社会具有同等的用处?持这种观点的那些人否认自然科学研究的日趋成熟可以归功于他们采用的独特探究方法,因此看不到任何理由应该把那些方法延伸到社会科学领域。他们经常指出,社会科学比自然科学年轻,社会现象的复杂本质使得成功的社会科学研究难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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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地位等同的争议以及科学主义的争议都不容易解决。部分是因为,“科学方法”或者“自然科学方法”的确切内容远不够清晰——这一点被争论的双方经常忽略。如果我们想知道科学的方法是否可以应用于每一个学科,或者说它们是否有能力回答每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显然需要知道那些方法确切是什么。但是正如我们在前面章节所看到的,这远远不如看上去那样简单。我们当然知道科学探究的一些主要特征:归纳、实验验证、观察、理论建构、最佳解释推论,等等。但是这一清单并没有为“科学方法”提供一个精确的定义。这样一个定义是否能够被提出,也并不清楚。科学发展日新月异,设想存在着一种被所有科学学科一直使用的固定不变的“科学方法”,这远非理所当然。但是这种设想既包含在科学是获得知识的一条正确路径的观点中,也包含在相反的观点之中,即有些问题不能通过科学方法来解答。这就表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关于科学主义的争论可能在前提上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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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哲学 科学和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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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和宗教之间的紧张由来已久,留下了大量纪录。也许最著名的案例要算伽利略和天主教的冲突。1633年宗教裁判所强迫伽利略公开放弃哥白尼观点,并且判罚他在佛罗伦萨软禁中度过余生。天主教拒绝接受哥白尼的学说,当然是因为它与圣经相抵触。当代,在美国科学和宗教最显著的冲突是达尔文主义者和神创论者之间的激烈争论,这正是本节所要关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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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文进化论受到神学上的反对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1859年发表之时,《物种起源》就立即受到了来自英国教会人士的批判。原因很明显:达尔文的理论认为所有现存的物种,包括人类,都是从共同的祖先经过一个漫长的时间演变而来的。这种理论显然与圣经《创世记》矛盾,圣经上说上帝用六天的时间创造了所有的生物。所以抉择看起来是赤裸裸的:要么相信达尔文,要么相信圣经,但是不能二者都相信。尽管如此,许多忠于达尔文学派的人士已经找到方法来调和他们的基督教信仰和他们对于进化论的信念——其中包括许多杰出的生物学家。一个途径是,干脆不要对于冲突思考太多。另一个在理智上更为诚实的途径是,指出圣经不应该在字面上解释——它应该被看做是寓言性的或者象征性的。因为毕竟,达尔文的理论与上帝的存在以及基督教的其他许多教义具有相当的兼容性。达尔文主义排除的仅仅是圣经创世故事的表面事实。因此一种适当缩减的基督教教义就可与达尔文主义的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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