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135090
1701135091
对照本地文献，应当承认医务传教士在医疗实践中已经逐步建立起专业优势，并引起了本地人的关注与兴趣。清季由潮汕地方开明人士创办的颇有影响的《岭东日报》就多次登载这方面的消息。其中一篇标题就是《刀法神奇》，文章详细叙述了福音医院为一婴儿实施肛门手术的全过程。(21)从文章的标题和内容可见作者持非常明显的欣赏态度。不仅外科领域如此，即便是在中医传统优势的内科领域，传教医生也开始施展其精湛的医术。上述该报还以《西医神效》为题，在叙述了一医学传教士治愈某肝病患者的过程后，指出：
1701135092
1701135093
自西医入中国，凡治外疡，奏刀砉然，踌躇满志。论者多谓其偏精外科，乌知疗治内症，审辨脏腑，对病下药，复应手奏效如是耶！世有欲访西医者，幸勿震华佗之妙手，而忽扁鹊之精心也。(22)
1701135094
1701135095
这段议论清晰地表明，通过传教医生之实践，西医在本地已开始取得人们的高度认同，而在这种认同中本地医生的地位受到威胁。这种专业上的优势使得传教士在某些地方事务中开始取得某种话语权。1903年惠潮嘉道台褚成朴出示晓谕府城各属清理街道沟渠，讲求卫生。《岭东日报》在讨论该谕令时，特别提到，“某医院教士某君常言，以显微镜遍照郡垣街道，视微细瘟虫多有积至二尺余厚者，盖卫生之道不讲，平日蓄积污秽之物充塞熏蒸，以种成此恶果也”。(23)府城只有一座教会医院，这里的“某医院教士”指的当是高似兰。
1701135096
1701135097
教会医院在技术上的优势很快为其赢得了大量的病人，无论是留医人数还是门诊人数都迅速增长。这里以汕头福音医院为例，参见下表：
1701135098
1701135099
汕头福音医院收治病人一览表（1873—1927）
1701135100
1701135101
1701135102
1701135103
1701135104
1 William Gauld，Sketch of the Swatow Medical Mission，in The Chinese Recorder，Vol．VII（1876），p．37．
1701135105
1701135106
2 William Gauld，Report of the Medical Missionary Hospital at Swatow，For 1866，Hongkong：Printed by De Souza & Co．，1867，pp．1-3．
1701135107
1701135108
3 William Gauld，“The Medical Missions at Swatow”，The Chinese Recorder，1868，p．74．
1701135109
1701135110
4 William Gauld，Report of the Medical Missionary Hospital at Swatow，For 1868-1869，Hongkong：Printed by De Souza & Co．，1870，pp．1-7．
1701135111
1701135112
5 Ernst．H．Scott，“A Review of the Swatow Mission Hospitals：Past，Present and Future”（1931），No．728，H-10，PCEFM ARCHIVES MF．
1701135113
1701135114
6 William Gauld，Report of the Medical Missionary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Hongkong：Printed by De Souza & Co．，1878，p．4．
1701135115
1701135116
7 William Gauld，Report of the Medical Missionary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880，Hongkong：Printed by De Souza & Co．，1881，p．1．
1701135117
1701135118
8 Alexander Lyall，Report of the Medical Missionary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882，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1883，p．2．
1701135119
1701135120
9 Alexander Lyall，Report of the Mission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890，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p．1．
1701135121
1701135122
1701135123
1701135124
1701135125
1 Alexander Lyall，Report of the Mission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891，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p．2．
1701135126
1701135127
2 Alexander Lyall，Report of the Mission Hospital at Swatow，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892 and 1893，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p．1．
1701135128
1701135129
3 Swatow Hospital．November 1，1910 to October 31，1911，No．638，H-10，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eign Mission’s Committee in Missionary Archives on Asia，East Asia 1847-1950（London，S．O．A．S．，1986．Leiden：IDC，1987）（以下简写为PCEFM ARCHIVES MF）。
1701135130
1701135131
4 G．Ducan Whyte，Report of the Swatow Mission Hospital，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914，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1915，p．1．
1701135132
1701135133
5 Alexander Lyall，Report of the Swatow Mission Hospita，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916，Swatow：Printed by Kwai Fung，1917，pp．3-4．
1701135134
1701135135
6 Reports and Accounts of the Swatow Mission Hospital in Connection with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of England，for 1926 & 1927（原件无出版社和出版日期），pp．2-3．
1701135136
1701135137
应当指出的是，门诊人数系指直接在汕头福音医院门诊部就医的病人，并不包括医院医生或助手外出到各传道站巡诊的人数在内。实际上这部分人数也是相当可观的。如上述1866年虽没有单独列出的医院门诊人数，但医院门诊和巡诊人数为2273名，1867年为2071名，1868年为2342名，1910年单是巡诊人数为5222名。如果将巡诊人数加进去，至迟到19世纪90年代中期汕头福音医院每年诊治的病人已达到万余人，到1916前后应达到两万余人。考虑到汕头市到1914年市区人口才36851人，(24)则此期间医院病人占市区人口的比例当在一半以上。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医院病人不可能都来自市区。根据传教士的报告，医院病人大多来自距离汕头周边60英里到80英里的村镇，根据这个距离可以判定，病人基本上涵盖了潮州府的辖区。前文已述，英国长老会在潮汕主要开办有三所医院，所以，要判断长老会医院在本地区的整体影响，必须将五经富医院和潮州府城之医院的诊治人数也考虑进去。这两所医院均无系统的统计数据，五经富医院1884年的病人总数2390名，(25)1886年的病人总数为2540名，(26)其规模应为汕头福音医院的一半左右。潮州府城之医院1904年度病人总数为3976名，1905年度为4935名，其规模相当于汕头福音医院的三分之一强。如果各年度大体保持该比例的话，则可以推断，整个长老会的医院系统在19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可以诊治的病人约在1万余人，当时潮州府的总人数当在200万到300万之间，(27)则当时医院病人占地区总人口的0.5％左右，到清末三所医院的一年病人总数（包括巡诊人数在内），当有3万余人，占1％左右。进入民国之后，该比例应当还要略高一些。
1701135138
1701135139
现在的问题是在教会医院中，究竟有多少病人属于医院所在市镇的人口，如果是本埠病人占多数，乃至占绝大多数，则该医院的影响力自然主要是在所在市镇。换句话说，教会医院究竟是面向市民的社区性医院，还是在本地具有广泛辐射面的区域性医院，必须根据病人的来源进行分析。吴威凛到达汕头的第二年（1864年）就报告说，医院的病人来自300个不同的乡村，(28)1866年报告说，登记册上病人来自400多处地方，既包括了潮州地区的市镇和乡村，也包括福建省的邻近地区。(29)从1882年起，汕头福音医院的年度报告提供了病人的地域分布。现列表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