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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不孝呢？你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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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按照逻辑规则追问他：“为什么不孝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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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一愣，然后说：“你竟然还有脸问！你太不像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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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架势，你还怎么和他辩论呢？也就是因为这帮儒生背后有政权的支持，有刀有枪，有钱有权，中国的佛教徒们才只好处处让着他们。所以善辩的慧远在回应“不敢毁伤，何以剪削”的质疑的时候，只能用儒家典籍中的双关话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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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南宋的形式不同啦，大金帝国也有刀有枪，有钱有权，还是大宋的宗主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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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们想不辩论是不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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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儒生们靠什么能赶鸭子上架，直接蹦上辩论的舞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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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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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辩论，佛教说第二，谁敢说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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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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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曾经说过，形而上学是追问终极真理之学，传统儒学并不重视。但在辩论的时候就有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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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你说你对，我说我对，如何分辨是非？这时候如果有一个亘古不变、放之四海皆准的终极真理，那是非对错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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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儒学急需找到自己的终极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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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这样的工作，佛学和老庄玄学都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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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教认为终极真理就是佛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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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庄认为终极真理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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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难发现，佛性和道很像，两者都包含在万事万物中，两者都超越了理性、不可言说。而且在几百年里，关于佛性和道的问题都有连篇累牍的文章论述。儒家学者在寻找终极真理的时候，自然受到了这两者的影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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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的结果，就是我们都听说过的“程朱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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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在儒家学术史上具有很高的地位。但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学程朱理学，似乎只记住了“存天理，灭人欲”一句，好像朱熹就因为是个道德变态才被后人推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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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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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被推崇，是因为他为儒学建立了如同佛学一样的形而上学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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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朱熹刚学会说话的时候，他的父亲指着天教他：“这是天。”朱熹就问：“那天的上面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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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问的好！天就是宇宙，宇宙就是一切物质，一切物质之上是什么？那就是有形之物之上的事物，就是形而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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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朱理学搞的，就是儒家自己的形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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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这一章开头的地方说，为什么禅宗不讲逻辑，却没有像玄学那样被抛弃呢？这是因为，在宋以后，逻辑思辨的重任被儒家理学扛起来了。上一章说过，中国学术界在唐以后逐渐趋向于三教合一，每个知识分子都通晓儒、佛、道。所以对于那时的知识分子来说，是由佛教搞逻辑还是由儒家搞逻辑，效果都是一样的。而失去了逻辑思辨的禅宗，则作为一种艺术境界和人生情趣被保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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