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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这碗已不再满是水，但它却满是空气。你已经又忘记了！‘空’指空无什么，‘满’指满是什么。现在的情形，碗里是空无水，但满是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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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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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阿难陀，这碗可以是空或满。但当然，是空是满，都先要有这碗啊。没有碗，便也不会有空或满。讲法堂也一样，要说它是空是满，首先就要有那讲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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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比丘们都突然齐声低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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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尊者合掌说道：“世尊，那么，世法实在是有的，法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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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微笑：“阿难陀，不要被字眼儿作弄。如果世法是空无自性的现象，它们的存在，便不是一般意识中的存在了。它们的所谓存在，仍然存着‘空’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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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合掌说：“请世尊申说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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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我们已经说过空和满的碗，我们也说过空和满的讲堂，我又约略谈过空义。让我多谈一些关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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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刚才都同意桌上的碗是空无滴水，但如果我们看深入一点，会发觉这不是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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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陀把碗拿在手中，望着阿难陀，说：“阿难陀，在形成这个碗的错综交集元素中，你见到有水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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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世尊。没有水，陶匠便没法搓成陶土来造成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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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阿难陀。虽然我们曾说碗是空的，但看深一层，我们可以看到碗里实有水的存在。碗的存在，是有赖水的存在。阿难陀，你又可以见到碗里有火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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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世尊。造碗的过程，是需要火来完成的。看深入一点，我见到火和热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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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见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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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空气。没有空气，火便没法燃烧，而且陶匠也没法生存。我见到陶匠那工巧技熟的一双手，我见到他的意识，我见到烧陶瓷的烘炉和炉里堆着的柴薪，我见到那些木所来自的树，我见到令树木生长的雨水、阳光和泥土。世尊，我可以见到令这碗生起的千万相互切入的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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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阿难陀！观想这碗，便可以见到导致它存在的所有互依的元素。阿难陀，这些元素是在碗内和碗外都存在着的。你的觉察，也是其中之一。假若你把热力回归太阳那里，把陶土回归大地，把水回归河里，把陶匠回归他的父母处，又把柴木回归林树，那碗还会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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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尊，那碗不能再存在了。如果你把所有的元素都回归它们的本源，碗是不能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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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观照缘生之法，我们便知道碗是不能独立存在的，它只可以与其他一切法互依而存，一切法都是互相依赖以生死存亡。一法的存在，代表着所有法的存在；一切法的存在，代表着一法的存在。阿难陀，这就是相互切入和相即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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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相互切入的意思，即‘相入’，是‘此中有彼’，‘彼中有此’。例如，我们看见碗时，可以见到陶匠；看见陶匠时，又可以见到碗。相即的意思，是‘此是彼’，‘彼是此’。例如，浪就是水，而水也就是浪。阿难陀，讲堂里目前没有市集、水牛或村落，但这只是从一个角度而言。实际上，没有市集、水牛和村落，这讲堂也不会存在。因此，阿难陀，当你望着这空无一物的讲堂时，你应该可以见到市集、水牛和村落的存在。没有‘此’，便没有‘彼’。‘空’的真义，就是‘此是因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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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们都在全然的静默中聆听着。佛陀的话，给他们留下很深刻的印象。过了一会儿，佛陀又拿起那空碗，说道：“比丘们，这碗并不能独立存在。它在这里，是有赖所有其他非碗的存在物，如泥土、水、火、空气、陶匠等所致的。一切世法也如是，每一法都与其他法互依而存。一切法的存在，都是循着相切和相即的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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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们，深入细看这碗，你们便可以见到整个宇宙。这碗里含藏着整个宇宙。只有一样东西是这碗所空缺的。那就是个别独立的自性。个别独立的自性又是什么？它是全不倚靠其他元素而可以独立存在的自体。没有一法是不倚靠其他法而存在的，没有一法具备着独立的自体。这就是‘空’的义理，‘空’是指空无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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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们，人的基本元素是五蕴。色相不含藏自体，因为色相不能独立存在。色相之内，有受、想、行、识。感受也是同样一个道理。感受没有自体，因为它不能独自存在。感受中有色、想、行、识。其他三蕴，也是同一原理。没有一蕴是具有个别自体的，五蕴互依互存。因此，五蕴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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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们，六根、六尘和六识也全都是空的。每一根、尘、识都有赖其他的根、尘、识才能存在，没有一根、一尘、一识是有独立个别的自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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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丘们，让我重述一遍以使你们易于记忆。此是，故彼是，一切世法都是互依而存。因此，一切法皆空。‘空’之义，是指空无独立的自性和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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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难陀尊者说：“世尊，一些婆罗门的学者和其他教团的要领，曾扬言沙门乔达摩是教导断灭论的，他们都说你导人于否定生命的一切。他们对你的误会，是不是因为你说万法皆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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