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196984
在藏文的发展过程中,不同地区在拼读方面的变化是不一样的,于是产生了不同地区的方言。如,“八”(brgyad),现在马尔康一带嘉绒人将每个字母都读出来;“百”(brgya)、“头发”(skra)等词也是如此。拉萨话则与此不同,将几个辅音字母切出一个音来读。不同地区的读音虽不同,但还原成古藏文则是一样的,文字是超方言的。我曾经为一个“眼”字写过一篇文章,该词有“dmyig”、“myig”、“mig”三种形式,“dmyig”见于敦煌卷子,是古藏文语词,现在安多藏语中还在用它;吐蕃后期藏文改革,前加字“da”减掉了,变成“myig”;而现代拉萨方言中就用“mig”。这个词的演化形象地说明了不同地区的藏语发展过程。研究藏传佛教、阅读藏文《大藏经》有助于解决这些问题。
1701196985
1701196986
吞弥桑布扎的“吞弥”是其姓氏,意思是“吞家的人”,现在拉萨西边尼木县还有一个叫吞巴的地方,大概就是他的家乡。“桑布扎”是印度人对他的称呼,其中“桑”是“好”的意思;“布扎”(bod)指“西藏人”。“吞弥桑布扎”意思是“吞家的好藏人”。吞弥桑布扎是西藏的翻译家、教育家、语言学家,现在西藏社科院院内就有他的塑像。有些学者,尤其是日本学者认为,从语言的创造到应用有个长期的过程,吞弥创造藏文后马上就能译佛经不太可能,藏文应是由藏族先人创造的,然后由吞弥将它完善、规范。但很多藏族人士不同意这种观点。
1701196987
1701196988
据传吞弥有八部文法著作,现在留存的还有两部。据载他当时就翻译了几部经,其中包括《宝箧经》、《十善经》、《十万颂般若经》等。《十万颂般若经》是否当时所译现在还难以确定。《般若经》(The Praj-pramit sutra)在藏区流传不是简单的事,“般若”(Praj),是“智慧”的意思;“波罗蜜多”(Pramit),是“到彼岸”的意思。这种学问一传入藏区,就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兴趣。我们知道,《般若经》有八千颂、二万五千颂和十万颂等。据《贤者喜宴》记载,吞弥翻译了《十万颂般若经》,但我们现在见到的译本是别人完成的。
1701196989
1701196991
佛教的辩论
1701196992
1701196993
敦煌汉文卷子中,伯希和收藏的第4646号和斯坦因收藏的第2672号内容相同,即《顿悟大乘正理决》。这一文献极其重要,其中记载了一个唐朝和尚到拉萨传法的情况。当时汉地佛教已经很成熟了,建立了很多宗派,吐蕃就邀请内地和尚到藏地传教,每年派两个,两年一换,这都有记载。这位和尚叫“摩诃衍”(Mahayana),即“大乘和尚”的意思。当时西藏佛教界分成两个派别,即顿门和渐门。内地去的和尚主张顿悟,认为不需要坐禅,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思想,猛一下就可以觉悟,从而明心见性。主张渐悟者认为,必须次第而修才可以达到最终解脱。结果,两派之间进行了辩论。这是我们从敦煌卷子中才知道的。双方用什么语言进行辩论?也许是笔谈。在什么地方辩论的呢?大概在桑耶寺。法国学者戴密微曾写过一本《桑耶寺的诤论》(汉译本叫《吐蕃僧诤记》,耿昇译,甘肃人民出版社出版),讲了这次辩论,其中引用了《顿悟大乘正理决》。里面提到,吐蕃延请婆罗门僧三十人、唐僧摩诃衍等三人,互相进行辩论。可见,从藏文的创立,到解释佛经,再到进行佛教的辩论,中间经历了一百余年。
1701196994
1701196996
译经目录
1701196997
1701196998
那时,吐蕃王室为了翻译佛经,建立了三个译场,其遗址都在桑耶寺附近,由此也可看出,辩论很有可能是在桑耶寺进行的。三个译场即旁塘宫、青浦宫、丹噶宫。他们各自将已经翻译的佛经名称及著译者登记为一个册子,记录在案,作为一个目录,互相传看,避免重复,我们现在只能看到《丹噶目录》。布顿仁波切当时还看到了其他两部,以后就很少有人见到了。《丹噶目录》记录有二十七类佛经,共计六百七十部。
1701196999
1701197000
翻译家当时是很受尊敬的职业,他们留下了许多很重要的东西。其中最出色的有三位大译师,即噶(ka-ba dpal-brtsegs,噶瓦贝则)、属(cog-ro kluvi-rgyal-mtshan,属庐·鲁意坚赞)、尚(zhang ye-shes-sde,尚·益希德),最后一位估计和皇室有姻亲关系。他们三位分别领导三个译场,培养了一批翻译家,使藏区的译经事业从此进入了一个健康发展的时期,为后来藏文《大藏经》的结集打下了基础。
1701197001
1701197002
1701197003
1701197004
1701197006
走近藏传佛教 四、和玄奘一样了不起:大翻译家管法成
1701197007
1701197008
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位久被湮没的大翻译家——管法成(vgos-chos-grub,音译“管·却珠”)。他曾长期生活在敦煌地区,精通汉、藏、梵三种文字。大家都知道玄奘法师,他将印度的文化传译过来,促进了中印的文化交流,使中国人开阔了眼界。中外文化交流,有和没有大不一样,佛教传入中国,丰富了语言、文化。现在如果离开佛教词汇,我们就很可能无法说话。比如,“世界”这个词即来自于佛教。
1701197009
1701197010
藏族这位和玄奘法师一样作出重大贡献的法师,长期以来被人们忽略了,陈寅恪教授在阅读敦煌佛教文献时发现了他,将他与玄奘法师相提并论,认为他的功劳很了不起。他曾翻译过二十几部经,其中就包括著名的《贤愚经》。这部经没有梵文本,是汉地几位出家人在于阗听印度法师讲经的记录汇集而成,后来藏戏的许多内容即来源于此经。戏剧是用音乐、舞蹈等形式来表演文学内容的一种艺术形式,一个有戏剧的民族才是文化成熟的民族。藏族有戏剧,其戏剧多半是表现佛经故事的,所以佛教的传入,对西藏文化影响至深。另外,《贤愚经》中的故事也表现在壁画上。在丰富藏族语言和文化方面,翻译家们立下了很大功劳。
1701197011
1701197013
《解深密经疏》的殊胜因缘
1701197014
1701197015
管法成不但将梵文和汉文的经典译成藏文,同时还将一些藏文经典译成了汉文。其实,中华民族的智慧是多民族的智慧集合而成的。我们知道《解深密经》是唯识学的重要经典,当年玄奘法师讲这部经时,他座下有位叫圆测的新罗国法师进行了记录,他记完了,就将记录稿交给玄奘法师,玄奘法师就将它作为圆测的著作,这就是著名的《解深密经疏》,后来失传了,在汉地的人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书。但这部经流传到敦煌后,在藏文《大藏经》中却保留了下来,其译者就是管法成。
1701197016
1701197017
上世纪初,杨仁山从日本大内图书馆找到了此书汉文本,非常高兴,但后来发现缺了二品,十分可惜。当年陈寅恪希望有人对照藏文将汉文本补足,上世纪80年代初,赵朴初先生请观空法师从藏文译成汉文,将其补足了。
1701197018
1701197019
唐朝的玄奘法师从印度请回的一部经,由新罗国的法师在听讲时用汉文记录,再由藏族法师翻译成藏文,汉文本又被日本人请到日本,杨仁山先生从日本取回汉语残本,赵朴初先生请人再由藏译汉,形成足本,其中因缘不可谓不殊胜。
1701197020
1701197021
管法成还翻译了《金光明经》等经,但他的身世一直不为人所知。日本龙谷大学的上山大峻比较注意此人,认为他是汉人,这是站不住脚的。我们知道,在日喀则地区的扎什伦布寺以北达那地方,即有管氏家族存在,此家族乃吐蕃时期的一个大家族,所以可以肯定管法成是藏族。
1701197022
1701197023
1701197024
1701197025
1701197027
走近藏传佛教 五、藏文《大藏经》的版本
1701197028
1701197029
随着翻译佛经的增多,藏译佛经结集成《大藏经》的时机成熟了,时在13世纪,噶当派的法师菊木登日惹(bcom-ldan rig-ral,世尊智剑)和卫巴洛赛(dbus-pa-blo-gsal),他们两位合作在那塘寺收集各地佛经的写本,编辑《甘珠尔》和《丹珠尔》;后来布顿仁波切编辑了一个《丹珠尔目录》,附在其所著《佛教史大宝藏论》中。但更重要、更规范化的写本,是由蔡巴万户长主持编成的《蔡巴甘珠尔》。布顿仁波切校订完成这部《大藏经》后,请至北京民族文化宫的地下图书室专建恒温室保管,后专机运回拉萨,保存在西藏图书馆。后来的那塘版、卓尼版都是据此复刻的。
1701197030
1701197032
藏文《大藏经》的第一个刻本
1701197033
[
上一页 ]
[ :1.70119698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