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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45 河伯欲用武力强取子羽之璧。后以争斗的失败,虽子羽“三投璧于河”,而“河伯跃而归之”。则河伯毕竟还是一位具备英雄性格的大神。而且,喜漫游,爱争斗,贪财,好色——这些正都是大英雄的本色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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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47 河水时常泛滥,为害人民,自古已然。这是河伯的坏的方面(河伯为“大神”,古人只好逢迎其意,“为河伯娶妇”以媚他)。同时,他亦曾有功于人们的。古传禹治水,曾得河伯之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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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49 禹之为水,以身解于阳盱之河。(《淮南•修务训》)(《三国志•蜀书•郤正传》云:“阳盱请而洪灾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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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51 (伯禹)观于河,见白面长人鱼身出,曰,吾河精也,授禹河图,而还于渊。(《尚书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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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53 两说当为一事的分衍。高诱云,“〔禹〕为治水解祷,以身为质”,解读解除之解。此与汤苦旱,以身祷于桑山之林同一用意。大约河伯以此故,遂“授河图”,禹竟赖以堙洪渊,导大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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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55 又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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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57 殷王子亥宾于有易而淫焉,有易之君绵臣杀而放之。是故殷主甲微假师于河伯以伐有易,灭之,遂杀其君绵臣也。(《山海经•大荒东经》郭注引《竹书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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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59 有人曰王亥,两手操鸟,方食其头。王亥托于有易,河伯仆牛;有易杀王亥,取仆牛。(《山海经•大荒东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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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61 河(河伯)念有易,有易潜出,为国于兽……名曰摇民。(同上;郭注:“言有易本与河伯友善,上甲微殷之贤王,假师以义伐罪,故河伯不得不助灭之。既而哀念有易,使得潜化而出,化为摇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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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63 此说,在今人视之,诚有不可解者。然从神话的观点看去,则实属极自然而合理者。古代“神民杂糅”(《国语•楚语》),正当神与神战时,人间的英雄可以参与;而人与人战时,神界的神怪亦可加入。希腊的神话传说可为例证。王亥之被杀,由于“淫”,亦由于拥有大批牛羊,故《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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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65 丧羊于易。(《大壮》六五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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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67 鸟焚其巢,旅人先笑后号眺,丧牛于易。(《旅》上九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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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69 即记此事。又《楚辞•天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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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71 该(王亥)秉季德,厥父是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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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73 胡终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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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75 干协时舞,何以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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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77 平胁曼肤,何以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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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79 有扈牧竖,云何而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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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81 击床先出,其命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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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83 即问此事。有易即有扈。王亥所丧的牛,乃是河伯的“仆牛”。有易杀王亥,而取河伯的“仆牛”,自然要遭河伯之怒仇的(像希腊神话中攸力栖兹(Ulyses)因同伴误杀神的神羊,而遭报复,致人舟毕尽一样)。故上甲微伐有易,“假师于河伯”,而河伯亦欣然尽力以助之也。有易之灭,乃借河伯之力。故事过后,河伯又念有易之灭过惨(大约君民被杀尽的),乃复“潜出为国”(“潜出为国”之意当同《大荒北经》:“有毛民之国……修鞈杀绰人,帝念之,潜为之国,是此毛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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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85 河伯为一巨人,多力而好斗,和希腊神话中的河神爱克乐士(Achelons)颇相像。以爱克乐士之多力而好斗,终屈服于人间的力士赫克利斯(Hercules),我们的河伯亦然,竟斗英雄羿不过。然河伯和爱克乐士都一样是“大神”,虽偶一败北,终不能减损人们的崇敬之热情的。大约古代必久有“战而得河伯之助则必胜”一意念潜在,流传下来,有下引一故事可为之证。《左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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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87 楚师败……初,楚子玉自为琼弁玉缨,未之服也。先战,梦河神谓己曰:“畀余,余赐女孟诸之麋。”弗致也……荣黄谏,弗听;荣季曰:“死而利国,犹或为之,况琼玉乎?是粪土也,而可以济师,将何爱焉!”弗听。(《僖公二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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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89 依史之意,显是承认楚师之败,由于子玉之不能顺迎河伯之意欲,神败之也。子玉所处的时代已是一个“民神不杂”(《国语•楚语下》)的时代。故河伯已不可目见,仅能于梦中见之矣;河伯已不能活灵活现地参与人们的争斗,仅能于情理中推测之矣。如在更古的时代,则《史记》述此故事时,必将河伯之行动插入,一如殷上甲微之伐有易而河伯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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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91 《左传》所记,仅能表现古神话中的河神在东周时人的意识中,尚具有一种威严。《易》、《山海经》、《天问》、《纪年》所记,则或太简单,或已历史化,其光怪离奇的情节已沉没于古人的记忆之渊底;在今日,仅可根据此种片断记录以想象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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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236593 中国古代神话研究 [:170123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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