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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程憬著《中国神话史》之审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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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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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负债感让他心怀歉疚,难以释然,在1965年10月26日顾颉刚先生预立了一份遗嘱,其中第8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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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憬遗著《中国神话史》、《中国政治思想史》两稿,由其夫人沙应若同志交我整理。丁山遗著两包,由其夫人陶梦云同志交我整理。我义当不负死友,但因年来精力不足,迄未能为。稿件清出后可寄还她们,沙应若住址,自珍当知之。陶梦云住苏州船舫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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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经历“文革”,直到顾颉刚先生1980年12月25日去世,这部书稿显然也没有可能被整理出版。于是,它就一直在顾家安放到今天(也许“文革”中连安放顾家也很奢望),其中除了马昌仪老师曾经借回去看过之外,好像就没再听说与它有关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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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答应了顾潮老师要为此书稿谋求出版,这几年也颇花了一点心思,有些朋友像刘宗迪等也帮了不少忙,却终归没有起色,害我都不太有脸面去见顾潮老师了。后来亏得本师陈平原教授施以援手,并得到北京大学出版社张凤珠和艾英两位女士的大力帮助,终于获得了北大出版社的立项批准,于是进入实质性的整理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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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面对这部又黄又脆的1955年的排印稿——对了,这里急需插一句,从五六十年代对于此书稿的记载中可以知道,当时程憬的手稿犹在,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刘锡诚老师在《一个抒情的人道主义者》中说:“去年我的老伴马昌仪听顾颉刚先生的大女儿顾潮说,程憬先生这部书稿和顾先生的序言都保存在她那里,便借来看,但遗憾的是书稿只剩下了半部,其余的半部不见了。”我专门为此事问过顾潮老师,她说从来没见过有半部手稿,认为可能有误会——才发现需要做的整理校对工作量巨大,光核对原文就让我们叫苦不迭了,原稿所有的出处都不注版本,有的出处非常生僻难以查找,全引与节引根本分不清,有些引文甚至只是对原文的综合处理,更何况还有许多卜辞、金文、碑铭乃至多种外文……我们采取的办法是:常见书均按通行版本校改,疑难问题则经常使用《四库全书》的电子检索版,这样可以省力许多。个别实在难找的原文,或者用相似证据替换,或者不甚重要就索性删去,当然,这真的只出现在极个别处。甲金文、碑铭以及外文,基本只是凭常识改掉一点明显的错讹,其他就照着原排印稿校对了。至于词汇、语法、标点上的差别,也只是适当地予以规整罢了。总体上说,我相信本书已算是一个可读的学术著作了,但如要引用,建议读者最好还是自己去查对引文,对此我也感觉非常抱歉,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这也让我切身理解为什么本书稿迟迟未能面世了:除去政治原因不说,单在技术层面上,要年逾古稀且百事缠身的顾颉刚先生去做这么繁杂的事,实在是“有骥子兮维之朽索,服盐车兮困于绝漠”。无论怎么说,作为本书的主事者,我对书中的核校工作负全部责任。在此过程中,我的学生陈冠豪与南茜两同学曾帮助进行过第一稿的核校工作,费去几个月的课余时间,还挨了我好多指责,现在想来,是很有点为他们抱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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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稿的来龙去脉既如上言,再说一下本书的署名缘由。当年程憬的遗孀沙应若女士交给顾颉刚先生的是未定稿,《顾颉刚日记》里多有整理本书的记录,所以顾颉刚先生理应作为整理者出现。我的工作其实也是再整理并核校,本来很想合称为“顾颉刚、陈泳超整理”,这样与顾先生比肩排着,我会很感荣宠的,因为我对顾先生向来怀有深深的敬意和感佩之心。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荣宠是自封的,难免有些攀附名人的意思,嗒焉似丧其耦。于是开动脑筋,另给自己加了一个“编订”的头衔,看上去也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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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录一段我在2010年12月21日写给顾潮老师的信,权充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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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先生预立遗嘱中有:“我义当不负死友,但因年来精力不足,迄未能为”诸语,向往先生高义,几为泫然。今我若能以下愚之智,谋得此书出版,并将此稿之婉曲历程告知世人,或可稍偿先生心事。思及于此,中心欢忭,亦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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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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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此处引文未详出于何种版本,校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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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篇以下大量引录《山海经》文字,多为节录或撮其大意,非严格引文。——编校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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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巫疗病或以术或以药。虽异其法,然所依据之原理则同一。此原理为何?即“同类相克”是也。如狌狌善走,故食之善走,其佳证也。后之医术仍存此意。故在经中,“服之”与“食之”,常有混乱之状,“服之”者有时亦可解为“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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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如《海内经》之“有神(怪也)人首蛇身,左右有首,名曰延维,食之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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