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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这是两个神话人物。现在出现在我心中的影像是毕加索的《米诺陶之战》。这是一幅版画,上面有一只巨大的公牛扑过来,哲学家因为害怕,爬上楼梯想要逃走。斗牛场上躺着一匹马,它已经死了,死马上面躺着一位女斗牛士,也已经死了,画面上唯一面对这只可怕大公牛的,是一个手上握着一朵花的小女孩。这幅画中正好有你谈到的两种人物——单纯、无知、像孩子般的那个象征,以及恐怖的胁迫力量,你可以在这里看出当代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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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诗人叶芝认为我们是活在基督教大周期的最后一个循环。他在诗作《二度降临》中说,“不断绕着大回旋转圈,猎鹰已经和驯鹰者失去联系;所有事物都散落开,因为中央无法维持;混乱的无政府状态散见世界各地,维系人类的血缘关系变淡了,四处都是一样;年轻人的成人仪式已经湮没了。”你认为逐渐趋向类似“耶稣诞生于伯利恒”的另一个文明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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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我不知道什么会到来,至少不会比叶芝知道得更多,但是旧时代结束新时代开始的转接点,都是充满巨大痛苦及动乱的时期。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威胁,而且每个人都感到这是一个哈米吉多顿(Armageddon)[5]要来临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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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奥本海默(Oppenheimer)[6]在看到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时说,“我已经成为死神本身,成为摧毁世界的人”。你不会认为那就是世界末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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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它不会结束的。它可能会是这个星球生命的结束,但不会是这个宇宙的末日。这只是宇宙各个恒星间不断发生的许多爆炸中的一个,宇宙是由一堆不断爆炸的原子熔炉组成,太阳是其中的一个。原子弹爆炸只不过是这整个大工程的小小仿造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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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你能想象外太空中的其他外星生物,像我们一样坐在这里,像我们一样讨论神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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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我无法想象。如果气温上升50摄氏度或下降100摄氏度并保持这样一个状态,那么生命就无法在地球上存活了,当你意识到地球上的生态平衡是多么微妙、水是多么重要时,当你想到这些发生在地球上的灾难时,你就不会认为有人类已知的生命会存在于其他星球上了,尽管围绕着这些星星在运转的卫星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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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的力量:在诸神与英雄的世界中发现自我 脆弱的生命在灭种的恐惧中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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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人类脆弱的生命总是在恐惧,在可能会灭种的严格考验下存活着。当我们透过神话了解到生命的意义,我们就不再觉得甘蓝菜娃娃和邪恶的兰博摆在一起那么不协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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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是的,不会觉得不协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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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你发现现代媒体中发展出什么可以代表旧宇宙真理的新隐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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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有这个可能,但我还不认为它们可以成为神话的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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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你认为将机器纳入新世界的神话会是怎样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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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自动化机器已经成为神话的一部分,也已经成为梦境的一部分。飞机就已经满足了人类的许多想象力。以飞机的飞行为例,它代表了人类从地球解放出去的幻想。这和鸟儿所象征的意义是相同的。鸟儿是人类心灵从大地的束缚中释放出去的象征,就像蛇象征对大地的束缚一样。飞机只是代替鸟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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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还有没有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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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武器是一种。我在往返加州与夏威夷的飞机上放映的电影中,看到总是会有人带着一把连发左轮手枪,那是携带着武器的死亡之神。各种新式武器代替了早期旧式武器所扮演的角色,仅此而已。旧式武器的象征性功能并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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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这么说来,新的神话仍可套入老故事中。我看《星球大战》时,想到使徒保罗说的一句话,“我和自然法则与力量相抗衡。”那是2000多年前《圣经》所记载的,在石器时代早期狩猎民族居住的洞穴中,也刻有和自然法则与力量角力的景象。而在当代科技神话中,人类仍然和这两种势力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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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人类不应顺服外来的权势而应该控制它,但如何做到却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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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的力量:在诸神与英雄的世界中发现自我 当代社会的新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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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我问过我最小的儿子,“为什么你连续看了十二三次《星球大战》?”他回答我说,“就像你不断地读《圣经·旧约》一样”。他看的是一种当代社会的新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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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当然就神话观点而言,《星球大战》是有其价值的。这部电影用一部机器的面貌来呈现一个国家,并提出一个问题:“这部机器将会摧毁人性还是配合人性的需要?”人性必须是发自于心的,而不是由机器出产的。在我看来,《星球大战》这部电影中呈现的问题和歌德在《浮士德》中提出的问题是相同的。《浮士德》中的魔鬼是一个万能的机器人,能供给人类各种财富。以此类推,它应该是最能决定生活目标的人。另一方面,《浮士德》因为被救赎,便可以摆脱机器的指令,自己决定生活方向。在《星球大战》一片中,卢克揭发了自己父亲,象征着揭开一位父亲所扮演的社会功能。片中他的父亲身穿制服,那就是权威,也就是一个国家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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