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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为什么特别是狩猎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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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因为它是具个人倾向的。从某方面来说，猎人的个人倾向是农夫所不曾拥有的。在田地里耕耘，等待自然告诉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这是一种经验。而外出狩猎，每次狩猎都是与上一次不同的。而且猎人所受的训练都是需要特殊天分与才能的个人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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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那么在人类的演化中，巫师是如何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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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当人们生活的重心逐渐转移到定居的村落生活时，巫师便失去了原有的权力。事实上，有一组有关纳瓦霍人[5]和阿帕奇人[6]的神话故事。他们原属于狩猎文化，然后迁移到一个农业文化地区，最后变成以农业为生。在他们创世的故事中，都有描述巫师下台和神职人员上台的典型情节。巫师因为说了冒犯太阳的话，而使太阳消失。但他们马上又说：“我可以把太阳带回来。”于是他们便施起各种法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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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中这些情节都是以愤世嫉俗或调侃的语调来描述的。但是巫师的法术并没有把太阳带回来。于是巫师便降格成巫师社会，一种小丑社会。他们是有特殊力量的魔术师，但是他们的权力只能依附于一个更大的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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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我们谈到狩猎大草原对神话的影响，这样的空间显然是被一个有圆顶天空的圆形地平线所围绕着。但是住在森林中的人们又是怎样的情形呢？那里没有圆顶天空，没有地平线，没有方向感。所有的只是树、树、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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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特恩布尔（Collin Turnbull）讲过一个把从未走出森林的小矮人带到山顶的故事。他们突然从树林到了山丘，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大草原。可怜的小东西显然是被吓住了。他没有办法判别方向与距离。远处大草原的食草动物是那么小，他以为一定是蚂蚁了。他完全被弄糊涂了，于是便急急忙忙地回到森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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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地理对我们文化与宗教观念的塑造，有很重要的分量。沙漠之神不可能是草原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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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也不是雨林之神。当你在沙漠里，只有一个天，一个世界，所以你只有一个神。但在丛林里，没有地平线，你从没看过10米开外的东西，你就不可能有那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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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他们就是这样把神的概念投射到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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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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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他们所处的地理环境塑造了他们的神性意象，然后他们再把这个意象投射出来，称它为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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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是的。神的概念总是受到文化的制约，永远如此。即使一位传教士带来他认为的上帝、他的神，那个神也会依当地人民对神性的了解程度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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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则关于夏威夷的一位英国传教士的趣闻。有位蓓蕾（Pele）女神的神职人员来造访他。就某种意义而言，她是蓓蕾女神的一个化身。所以这个传教士实际上是与一位女神在交谈。英国传教士说，“我把上帝的信息带给你”。而那位神职人员说，“哦，那是你的神，蓓蕾才是我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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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你不能在我面前崇拜其他的神”，这个观念纯粹是希伯来的想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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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我从未在别处发现过这样的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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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为什么只有一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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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沙漠地区的人民赋予当地的社会性神明较高的地位。你的整个信念、承诺都是在保护你的社会。社会永远是父权的，自然则永远是母性倾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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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你认为女神宗教的出现，是因为在这些早期社会的栽种与收成活动中，女性扮演主要角色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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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这是毫无疑问的。从神奇力量的角度来看，在那一刻女性变成社会中最重要的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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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可狩猎的一直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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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是的，而现在它过渡到女人身上。女人的神奇之处在于生育与滋养生命，如同大地一般，女人的神奇支撑了大地的神奇。在早期传统中，女人是第一个栽种的人。一直到后来，当高等文化系统发明犁后，男人才在农业上扮演领导角色。于是人们把用犁耕耘大地想象成男女交配，而构成一个主要的神话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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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所以这些不同的神话表达方式，就是你所谓的“动物生命之道”、“播种大地之道”、“天光之道”和“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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坎贝尔：这和人类的象征符号系统有关。人类通过一定的象征符号，把当时正常的人类状况象征化、组织化，并提供了解它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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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它的价值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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