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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槐树街李香头“坛口”上,还与“王奶奶”预备烟袋一份,菠菜绿的翡翠烟嘴,虎皮鸟的烟杆,白铜烟锅,青缎烟荷包,供在龛的旁边。这是神圣的东西,不得擅动,专等“王奶奶”下神时所吸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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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下神的时候,便要吸“关东烟”,吸起来,烟便永不离口,并且要喝小叶茶(即较好的香片茶),喝完一碗,跟着又喝,有时喝得很多,而且有时饮酒,但是不用菜品佐酒,这都是“王奶奶”每次下神的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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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府东刚秉庙李香头“坛口”上的“王奶奶”塑像,与上面所提到的有一点差异。这个“王奶奶”的“塑像”是个乡下老妪的样子,头戴红石榴花,穿着蓝布衣裙,“塑像”的旁边还供着一根紫色木拐杖,并且有几双绣花的小脚鞋,摆在龛里,这都是“助善的”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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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奶奶”,相传为天津人,到妙峰山进香,坐化成神,因乡土关系,所以,天津人特别标明“王三奶奶”,是崇拜之意。——天津天后宫楼上亦供奉此人,乃七八十岁老婆,身穿老式裤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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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其他。据作者所知,普通香头常提到的还有两个神比较重要:一个是万花山(香山碧云寺之西)肉胎成神的“二姑姑”(“姑姑”是对于女性“神”、“仙”的尊称),现在被人尊奉为“万花圣母”。现在西直门外大柳树村关香头顶的便是此神。“万花圣母”的法身,低首合目而坐,头戴凤冠,身穿霞帔。另外一位神是李二寺(通县南门外廿八里)中的主神,名字就是“李二”。他本是一个挑水夫,后来成了道,后人便与他修了一座庙,他的“塑像”仍然是挑水夫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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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神”的“塑像”及神话不拟多行讨论,因为本文的中心着重在“仙”的方面。根据乡民的解释,我们先应将“神”和“仙”的概念分别清楚。具有成“神”的资格的,必须是人,人由于修善果,或是修炼成道,便转成为“神”。“四大门”修善果,或是转炼成道,便成为“仙”。比较来说,“神”与“仙”的价值相距是很远的。“四大门”永远没有希望修炼成“神”,一个人生下来,自然就有五百年的“道行”,所以,“四大门”要修炼五百年之后,方能脱去畜性成功一个凡人的程度,并且神仙的一年等于世间的十年,“四大门”如能化为人形,便很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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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仙”。“仙”的本身虽然是“四大门”,但是因为已然能化人形,所以在“塑像”上也是人的形状。我们可以依照“仙”的性别,分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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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的“仙”是被尊称作“老爷子”的。每一个香坛中的各位“老爷子”(普通是两位到五位),塑像时都要合塑在一张纸上。虽然是“塑像”在一起,但是,他们并不一定同属于“四大门”中之某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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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府曹香头“坛口”上,有“白门”五位“老爷子”的塑像。一张“塑像”分两部分,下半部分是第一层殿,上首坐定“大老爷子”,穿清代朝服,朝帽朝靴,颜面渥赭,呈有皱纹,全部白须。下首坐定“二老爷子”,容貌服装与“大老爷子”相同。上半部分是“第二层殿”,“三老爷子”坐定正中,三绺白须,左肩后坐定“四老爷子”,八字黑须,右肩后坐定“五老爷子”,年纪很轻,无须。以上五位“老爷子”是亲兄弟五人。曹香头并且说,他们以往还保过乾隆皇帝的圣驾。“保圣驾”的说法是这样,凡是皇帝的宝座下面都有四大门,他们是保护皇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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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府刚秉庙李香头“坛口”上,也有另外五位“老爷子”的“塑像”,外形看起来与曹香头坛口上五位“白门”“老爷子”没有多少分别。但是,来历便大不相同。据李香头说,这张“塑像”上的五位“老爷子”,全不是同门。“大老爷子”是“胡门”(狐狸),“二老爷子”是“柳门”(长虫,又称“常门”),“三老爷子”是“白门”,“四老爷子”是“黄门”(黄鼠狼),“五老爷子”是“灰门”(即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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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仙”是被称为“姑姑”的。“塑像”的时候,也是将本“坛口”上的各位“姑姑”塑在同一张纸上。“姑姑”的外貌都是少女的装束,头现佛光,姿容修整,穿古式仙女衣,有的手捧一个红漆盒,内装灵丹,有的手拈一枝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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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坛口”则将各位“姑姑”和“娘娘”,或是和“王奶奶”塑在一起。成府槐树街李香头“坛口”上,便是在“王奶奶”像的左边塑着丫髻山“常门”“二姑姑”,左边塑着天台山“常门”“九姑姑”。塑在旁边就是配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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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门 第七节 香头的下神及香火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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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进入这个题目以前,须要顾到一件事实,就是香头共分为两类:一类是“顶香”,就是香头坛上所奉的仙家借香头的“位”来说话;一类是“瞧香”,就是仙家并不进到香头的肉体,仅以灵机赋予“当差的”,令其看香焰,由香焰的形状来向“求香者”加以说明。严格地说起来,香头下神只是限于“顶香”的。但是,因为“瞧香”的也受到仙家的启示,所以,也可以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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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香”下神的方式很多。并且,每个香头往往有几种方式,主要是因所降的神不同,若是加以分析,可以列为三个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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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歌唱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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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郊村的南边里许,老公坟王香头是一个中年的妇人,她的丈夫可以说是当她举行下神仪式时候的一个助手。当作者被引进“香坛”之后,她的丈夫便将“海灯”点起来,并预备一股高香放在“香棹”上面,但是,并没有将蜡烛点着;当这时候香头在另一间房中去洗手,不久她进入香坛,作者告诉她,为祖母求香,她在香桌上首椅子上坐定,便将桌子上方才预备好的一股香取过来,就在海灯上点着,在她点香的时候,她便打一个呵欠,一共打了三个呵欠,看上去似乎是很疲倦的样子,然后她将香插到香炉中,作者便在香桌前面一个黄布蒲团上,向上面磕了三个头,同时她的丈夫在香桌下首站着打“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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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作者站起来的时候,香头即开始歌唱,她的声音变粗而且沉重,声调多少与滦县口音相似,她坐在原来的位置,两腿垂到地下成八字形,左手放到左腿上,右手偶然用来辅助她歌唱时的表情,当她歌唱时,她的眼睛斜望着燃着了的香火。她所唱的词句在起始时,是一句大声的号叫,然后便多少依着有节奏的韵律唱了下去。作者所听到的字句如下:“这个病不是给你本人儿瞧的,是给一个年老妇人瞧的,对不对呀?对呀!她病源有半个多月,她病重了十三天呐!她是夜晚不得睡,白天不得安呐!到了白天还算好呀,到了夜晚,呵呵!她心里不消停……头晕眼发黑呀,脚底下如同踩着四两棉花一个样呵,对不对呀,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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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香头歌唱完了之后,她用同样的口音向作者说出许多样药材,作者一一地答应,表示已经记住的意思。当她歌唱的时候,作者有未曾听清楚的地方,便由她的丈夫在一旁加以解释,当她将药品名称告诉作者之后,又说:“吃药要是见好,上坛烧香。要是不见好……”以下她的声音低而含混,不可辨别。然后,她打了一个呵欠,用一小铜铲子在香炉中取“炉药”(详后)三次,分用三张小红纸包上,又将香桌上所放置的药品与作者包了几样(另章详述),然后又打呵欠,表示神仙又降下,再将药品补充几样(另章详述),说时还是操下神时候的口音,说完再打呵欠表示神退。香头的丈夫就将香炉中的余烬取出来,放在地下的一个盛着清水的面盆中,将火弄熄了。这时,香头便恢复了下神以前的状态,她的语言也就恢复北平近郊的口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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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问病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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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在北平曾经到南长街土地庙二号王香头“坛口”上去过,“当差的”是一个老年的妇人,当作者将为祖母求香的意思告诉她之后,她便取过一股香在香桌前点着,两手将香举一下,口中稍稍“祝念”(祷告),将香插到香炉内,同时作者就向着香桌磕头,站起来听她吩咐,这时香头站在香桌的前面,面对着香桌上面的“神龛”,两手合起来放在香桌的上面,闭着眼睛,连连咳嗽两声,声音沉重,然后举起右手作理胡须的样子,口中便说道:“大老爷子来了!什么事?”(“大老爷子”是她所顶的“胡门”仙家)她说话的声音也是沉重而迟缓。作者便说明来意,香头便说“等我查看查看”。她将两手一齐放在香桌上面,两手手心全都朝上,一手的手指叠在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眼睛依然是闭着,口中默默地念着,更用手指来“掐诀”(用手指推测)。待了片刻,告诉作者病者的症候是闷郁,心中膨闷,人寿已然尽了,现在所有的仅仅是余寿,到了本年的冬月腊月时,恐怕有危险,今天晚上等我(自然是香头代表“大老爷子”自称!)看一看,能不能“借寿”(请神赐长生)。香头便与作者包了一包炉药,口中便说着“药引子”(辅助的药),作者当时用笔记下来,香头告诉说用“无根水”(井水汲上来后不放在地上)将药煎了服下。说完了这话,香头便退神,但是不见有任何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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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叙述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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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郊村西边一里多路的西柳村,有一个王姓的老妇人“当香差”多年,平郊村村民对她一向是熟悉的。作者到了她的“坛口”上,告诉她作者的舅母困于祟惑,她便坐在香桌前面的一把椅子上,取过高香点着了,作者依她吩咐,将香接过来,向神龛举一下,签在炉内,向上磕头。(作者所见过的各香头,全都没有将香交与求香者,令其自己签在炉中的,此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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