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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担心乌云吗？”如果你向精神病态者提出这个问题，那么多数情况下，他[6]会像看精神病人一样看你。你会明白，对精神病态者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乌云，只有金边。你可能会觉得，一年有12个月而不是11个月，日记本上印错了，简直糟透了，要卖完那些日记本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对我父亲而言却不是这样。恰恰相反，他把这一点当成了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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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我的父亲这样。我还研究了很多来自各行各业的各种各样的精神病态者。在研究过程中，我发现很多精神病态者与汉尼拔·莱克特[7]和特德·邦迪[8]类似：他们都是冷酷无情、肆无忌惮的社会精英，他们的情况可能与你能想到的任何一份精神病态表指标相符。而我也见识过这样的精神病态者，他们从内心里并不是要吞噬社会，相反，他们始终冷静、理性，做决策时毫不掺杂个人感情。他们用这种方式为社会做出贡献，这类人包括外科医生、士兵、间谍、企业家以及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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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沾沾自喜。无论你有多厉害，都不要过于自负，不要让人看出来。”这是电影《魔鬼代言人》中，阿尔·帕西诺饰演的一家顶级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的话。他告诫同伴说：“伙计，在这里你要低调，要装傻充愣，做个无名小卒。看看我，我从第一天起就明白了这一点。”帕西诺就扮演着魔鬼的角色。他的这些话一针见血。如果说精神病态者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具备完美的伪装能力。在日常生活中他们装作与一般人毫无二致。他们的伪装手段高超，无与伦比，而身体里却跳动着一颗冷酷无情的捕食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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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位红极一时的年轻律师，他在他位于顶层的豪华公寓阳台上俯瞰着泰晤士河对我说：“在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潜藏着一个连环杀手，但可卡因、F1赛车、美女和法庭上无穷无尽的盘问把他伺候得安安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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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从阳台边上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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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与那位年轻律师的会面，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我弄明白了一个关于精神病态者的理论：我们之所以对精神病态者充满好奇，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痴迷于假象，而那些表面上看起来正常的东西，深究之下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有一种叫作“蚁蟹蛛”的蛛形纲动物，它能够伪装成蚂蚁的样子，使猎物把它错认为是自己的同伴，但当真正的蚂蚁们从假象中醒悟过来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我采访过的很多人都有和那位年轻律师一样的感受，不过相信我，他们都是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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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一看下面这幅图。你能看到几个足球？6个？再仔细看看，还是6个？（详见前言末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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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态者就是这样。表面上他们很正常，风度翩翩，富有魅力，心理上也伪装得天衣无缝。这一切都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看不到他们的“真实面目”，但其实潜在的异常就在我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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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时候精神病对我们也有好处。就像焦虑、抑郁和许多其他精神障碍一样，有时候精神病对现实极具适应性。我们也会发现，精神病态者具有多种特性——个人魅力和伪装天分只是工具——如果你知道如何驾驭和控制它们，那么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你都会受益颇丰。精神病就像阳光，暴晒可能会致癌，加速一个人的死亡，但是有规律地晒晒太阳，合理地接受日光照射，对健康和生活质量都会产生积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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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图片原图来源：olivier douliery/东方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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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我们会详细讲解这些特性，学习如何将它们与我们自身的心理技巧结合在一起，进而让我们的生活得到较大改观。当然，无论如何，我在这里都绝对无意美化精神病态者的行为，因为这样无异于是在为恶毒的阴谋，即人格毒瘤歌功颂德。但确有证据显示，有一点精神病，就像阳光把皮肤晒出棕褐色，对人生会有出人意料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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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我有一些一手证据。多年以后，我的父亲从生意场上退下来，后来得了帕金森病去世了。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从一个能够在十秒钟内打包好行李的人，变成了一个即使有人搀扶也无法站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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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他最风光的时候还是在他过世之后。至少，我是在他去世之后才察觉到这一点的。办完葬礼后不久的一个晚上，我查看他的遗物时，偶然在抽屉里发现了一些手写的笔记。这些笔记是几位看护写的，她们在那几个月里负责照顾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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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页页读下去，渐渐开始明白，父亲在世的最后几个月是多么乏味单调，最后在市场上摆摊谋生的那段时间也一定索然无味。即便这样，他也一点没让我看出他所承受的压力。该死的帕金森病让他的胳膊和双腿丧失了行动能力，这本来应是最令他痛苦的，但却无法与他精神上的痛苦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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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医院里的真实状况写得非常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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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三十分让达顿先生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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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达顿先生刮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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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达顿先生做一个黄瓜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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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达顿先生倒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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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的记录[9]断重复，很快我就厌倦起来。就这样，我开始随意地翻页，忽然某些内容引起了我的注意。有一页字迹密密麻麻，中间潦草地写着：“达顿先生将轮椅推下走廊。”几页之后，写着：“达顿先生在阳台上表演起了脱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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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明白当初在街头打折促销的那段话背后隐藏的含义：一个灵魂备受压抑的男人，他的大脑回路和大脑细胞的突触被绝望、无情地压制着，但是在紧要关头，他会以难以抑制的疯癫行为继续战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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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和脱衣舞日复一日地与刮胡子、黄瓜三明治和茶做着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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