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268100
那么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1701268101
1701268102
为了找到答案,梅洛伊追溯到了暗黑、混沌的史前时代,考察了精神病态的起源,相关理论我们稍后将进行探讨。这涉及病原学说的庞杂问题,所以我们首先需要弄明白的是我们应该从什么角度去看它:是从临床角度看,把它当作一种人格障碍,还是从博弈论角度看,把它当成情理之中的生存策略,一种早期原始环境中的重要生存优势?
1701268103
1701268104
弗吉尼亚联邦大学临床心理学荣誉退休教授肯特·贝利(Kent Bailey)赞同后一种说法,他还发展了这一理论,认为群体内部和群体之间的博弈是精神病态最初的发展病因。
1701268105
1701268106
贝利说:“在原始社会,在跟踪和捕杀大型动物时,人必然会与动物展开激烈残暴的厮杀。”所以人类通常另外组织一支彪悍的“战鹰”[13]分遣队,专门负责跟踪和捕杀动物,同时他们还可作为击退其他部落分遣队袭击的主力。
1701268107
1701268108
然而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进化到现代社会后会以怎样的形式存在呢?
1701268109
1701268110
牛津大学进化人类学教授罗宾·邓巴也支持贝利的说法。邓巴回溯到公元9世纪至12世纪的古北欧人时代,用了“狂武士”(berserkers,又译作“巴萨卡”)的例子来证明这一观点:据传说、诗歌和历史记载,公元8世纪到11世纪,生活在部落杀戮中的好斗的维京武士在战斗中异常残暴、野蛮。而当他对文献进行进一步研究时,一个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景象出现了:一个对敌人造成威胁的维京武士精英也会转而对他誓死保护的种群同胞干出同样残暴的事。
1701268111
1701268112
梅洛伊认为,人的“精神病雷达”经过长期进化会练就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思维,肯特·贝利也认为具有残暴掠夺本性的原始人类具有病态特征。但如果是这样,从达尔文进化论的角度看,在群体的自然进化过程中,病态特征应该是双方作用的结果,不可能单方面形成。群体中那些性情更加平和的成员会联系起来形成一种隐性的神经监督机制,这种机制使得一旦某位成员感知到危险或者威胁,它就会发出信号和危险警示。这样,凭借这种隐形的预警系统,他们可以迅速避开危险。
1701268113
1701268114
安杰拉·布克对受攻击的受害者的研究和我本人对红手帕问题的调查证实,这一机制可以准确解释梅洛伊实验中的性别和身份差异问题。就如一个阴险的情绪识别师,精神病态者非常擅长在深奥的“低音阶”中嗅出受害者的弱点。根据达尔文进化论的观点,女性在身体上的脆弱性使得她们在面临危险时会更紧张,从而更快地做出反应。同理,心理素质低的专业人员也是如此。
1701268115
1701268116
这当然只是一种假设。你越是感觉到威胁,遇到危险的风险就越大,加强安全保护就显得越重要。
1701268117
1701268118
当然,在我们祖先生活的混沌时代,冷酷无情的猎人更深谙黑暗捕食之道,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那些拥有预警能力的猎人是否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精神病态者,还有待商榷。要确定这一点,最大的阻碍就是我们尚且不能真正了解精神病态者的内心。
1701268119
1701268120
也许你也想到了这一点。在原始时代,收获最丰富和狩猎技术最高超的猎人,并不是最嗜血和最强势的人。相反,他们最冷静,心思最敏锐。他们能够感受猎物的心思,看透猎物的内心,能够准确地预测出猎物构思巧妙的躲避路线和逃跑计划。
1701268121
1701268122
要想弄清个中缘由,我们只需观察一下婴儿蹒跚学步即可。直立行走让人具备了流线型的身躯,预示着人能够更高效地移动,也使得我们的祖先摆脱了四肢爬行的局限,能够更长时间地从事捕猎活动。
1701268123
1701268124
但是根据人类学的研究,“穷追狩猎”也有其局限性。比如羚牛和羚羊轻轻松松就可以跑过人类,在地平线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如果你能够通过观察它们奔逃时留下的线索或者猜测它们的心思,来准确地预测出它们要去哪儿,那么你的速度就可以比它们快,这样在某种程度上你就可以提高生存概率。
1701268125
1701268126
所以如果“捕食者”具有很强的共情心,他们怎么可能是精神病态者呢?如果对于大多数人都赞同的一件事,精神病态者无动于衷,严重缺乏对他人的理解,那么这两个看似矛盾的问题我们该如何解决?对此认知神经科学也许能够提供一点帮助,只是还需要借助一点伦理学知识。
1701268127
1701268128
1701268129
1701268130
1701268132
异类的天赋:天才、疯子和内向人格的成功密码 电车难题:我不在乎世界的逻辑
1701268133
1701268134
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家乔舒亚·格林曾观察过精神病态者是如何解决道德两难问题的。我在2001年写的一本书《你不可不知的说服心理学》(Split-Second Persuasion)中曾提到过一些格林无意中发现的有趣结果。比如,共情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而是具有双重特质,存在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一为理性版,一为感性版。
1701268135
1701268136
已故哲学家菲利帕·富特最先提出下面这个道德难题(案例一):
1701268137
1701268138
一辆电车沿着轨道飞驰。在它将要经过的路线上,有五个人被困在轨道上无法逃身。幸好你可以扳动控制方向的拉杆,让电车驶入另一条支线,从而避开这五个人。然而另一条轨道上也有一个人,这样做要付出的代价是那个人将死于非命。那么你该不该扳动拉杆呢?
1701268139
1701268140
在这样一种场合下,大多数人都能比较容易做出决定。虽然扳动拉杆的后果算不上好,但功利主义的选择牺牲了一个人却保全了五个人,也算是下签中的上上签了,对不对?
1701268141
1701268142
现在来看看下面这个稍加改动的道德两难问题(案例二),它是哲学家朱迪思·贾维斯·汤姆森提出的。
1701268143
1701268144
同样是一辆失控的电车沿轨道飞驰而来,同样是五个人困在铁轨上命悬一线。但这次你站在轨道上方的人行天桥上,身前有一位体形魁伟的陌生人。挽救那五个人的唯一办法是把陌生人推下去。他掉下去后必死无疑,但他庞大的身躯可以挡住电车,从而让那五个人逃过一劫。你应该推他下去吗?
1701268145
1701268146
1701268147
1701268148
1701268149
现在你或许会说,我们碰到了一个“真正”的两难问题。虽然这个例子中的生死账算起来与案例一完全相同(都是牺牲一条命挽救五条命),但这次做出抉择使我们更谨慎,更紧张。原因何在?
[
上一页 ]
[ :1.7012681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