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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意识到我将要进入的地方并不是忧国忧民的健康人端着摩卡细细品味的地方，而是一个神秘的、没有良知可言的巢穴，待在里面的是一些痛饮意大利红酒的人，一群无忧无虑的病人——这个巢穴里密封着精神病院里最邪恶的神经化学物质。在这里，人的脑袋有时候很有可能被架到刀刃上。“约克郡屠夫”[67]在这里，“斯托克韦尔扼杀者”[68]也在这里。这个精神障碍治疗中心是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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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会安然无恙的，不会发生什么事吧，理查德？”我轻声问道。这时候，我们左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宽大的户外封闭空间，空间顶部密布着带刺的铁丝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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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咧嘴笑了笑，说：“不会有事的。实际上，危险级与严重级人格障碍患者病房区的麻烦相对较少。精神病态者的暴力表现是我们评估精神病症状的主要参考。也就是说，在这里，精神病态者的暴力在很大程度上是可控的。而且，就算发生突发情况，我们也很容易控制局面。反倒是普通精神病态者的情况更加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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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跟其他人格障碍相比，精神病更好应付。由于某种原因，精神病态者比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和偏执狂等更善于处理日常事务。这也许是因为他们不那么容易感到无聊，他们喜欢给自己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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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类的天赋：天才、疯子和内向人格的成功密码 走近住院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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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邪恶的精英，不要神化我们，但也不要走另一个极端，不要丑化我们。”此时，我在精神病院病房里陪着一群精神病态者看足球比赛，丹尼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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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的气氛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设备齐全的学生宿舍。房间里的家具用的都是光亮的金黄色木料。病房内光线明亮。我发现里面还有一张台球桌，上面竟然还放着一套被褥，想着要是我能把今天的火车票退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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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是个头发花白、长着络腮胡子的胖子，他穿着一件织有费尔岛图案[69]的花毛衣和一条宽松的卡其色弹力裤，看起来就是深受大家欢迎的知心叔叔——但是你要是想晚上出去的话，还不如让希律王[70]来帮你看孩子呢。他冲我使了个眼色，说明他不想看足球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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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吗，”他边说边跟我握手，用他那如月光一样迷蒙的眼睛盯着我，“他们说我是布罗德莫尔精神病院最危险的人之一。但是，我保证不会杀你。来吧，让我带你四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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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把我带到病房区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我们停下来看他的房间。他的房间跟你在任何一家医院看到的单人病房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摆设。比如他的房间里有一台电脑、一张书桌，床头还有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籍和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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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察觉到了我的好奇，所以凑近了一些。“我已经在这里住了20年，”他对我耳语道，“这么长的时间……”他清了清嗓子，诡异地笑了，“人生一共有多少时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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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接着走到花园里。这是一个凹陷的露天场所，四周围着灰砖，跟一个网球场差不多大，针叶植物和长椅点缀其间。拉里的评论是：“20年了，这个花园都没有什么变化，很单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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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对。我们接着向病房区的另一端走去，顺便拐到了杰米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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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伙是从剑桥大学毕业的，”拉里说，“现在正在写一本关于我们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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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起身到门口拦住我们，他婉拒我们访问他的房间，他想跟我一起再走一遍我们刚刚走过的路。我们只好照办。但这次走得很快，不一会儿我们又回到了病房区的僻静处。通过交流，我发现杰米和拉里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他身材魁梧，身高将近一米九，光头，深蓝色的眼睛锐利有神。他看起来很像那种极端暴力的孤僻杀手，阴郁、邪恶、充满仇恨。他穿着一件伐木工人式的格子衬衫，刮过胡子的脸看起来像铁球一样，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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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写的是什么？”他用伦敦腔咆哮道，跟流氓恶棍差不多，而后他又走到门口，双臂交叉，左手紧握着拳头支撑着下巴，“应该是一些老掉牙的警告。把我们锁起来，然后把钥匙丢掉。你也不知道这种故事有时候听起来是否可信。还有，我能不能加一句，危险性高？他是不是危险人物，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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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竟然夸张地大笑起来，就像莎士比亚戏剧里的人物表达苦恼一样，还双手捶胸。这个时候，杰米竟然假装擦拭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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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这个。面临不断出现的困难时，也许我们每个人都能学着玩世不恭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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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杰米，”我说，“我也想写一本书，但我的想法正好与你相反。我觉得你们可以教给我们一些东西。你们的某种精神状态值得我们学习，当然，我是指适度地学习。这很重要。就跟刚才一样，你毫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耸耸肩一笑了之。在日常生活中，如果人们能有一点这样的心态，他们将会受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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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见我要向他征求意见，似乎觉得很好笑。精神病态者看待事物的这种极端的角度，有可能帮助我们解决日常生活中遇到的难题。但是，他仍然有点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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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和这里的‘博尔德赛义船长’（Captain Birdseye）[71]拥有过多好品质了？”他冷笑道，“汽车是无罪的，要怪就怪司机开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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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有趣的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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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这个意思，”我说，“你有没有兴趣把脚从油门上拿开一会儿，让车停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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