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129084e+09
1701290840 基督教神学同样非常熟悉这两种认知模式,正如神学专家贝蒂也夫(Nicholas Berdyaev)的这段论证:我们无法在语言和思维中摒弃符号化,但是我们在原初意识中可以摆脱它。在描述灵魂与玄秘体验时,人们总是依赖于与空间有关的符号,例如高度和深度,依赖于这个或那个世界的符号(第一种认知模式)。但是在真正的精神体验中,这些符号都消失了……最初的创造性行为是现实主义的、非符号化的(第二种认知模式);它脱离了概念的细节。基督教神学中充满了类似这样的见解,例如,爱克哈特(Meister Eckhart)将符号化的地图知识称为“以清晰理念感知宇宙万物的暮光知识”;而他将第二种或者非二元的知识称为“黎明知识”,因为在这一模式中,“感知宇宙万物是不需有所区分,拒绝一切观念,在绝对统一与神的本体中抛弃一切的比较”。基督教神学总体上将这第二种模式认作“认知的神圣方法,不依靠任何认知者以外的对象”,这清晰指出了其非二元论的本质。
1701290841
1701290842 在大乘佛教中,认知的符号化模式与非二元论的模式被分别称为“识”(vijnana)和“般若”(prajna)。梵语的词根“jna”类似于英语中的词根“cna”和“gno”,从这两个词根生发出了例如“know”(认知)和“gnosis”(灵知)这样的单词,同时,梵语的前缀“vi-”的基本意思是“分开”,因此“vijnana”这个单词本质上意味着二元论的知识。与“vijnana”相反的是“prajna”(“pro-gnosis”[前灵知]),这种认知模式是非概念的、非符号的,也非二元论的。铃木大拙详细阐述道:“般若”超越“识”。我们在感知与智力的世界中利用“识”,其特点在于感觉的二元对立,也就是一方观察,而另一方被观,这两者处于对立的两面。在“般若”中并不存在这样的区别,被观的一方与观察的一方是完全相同的;观者就是被观者,而被观者就是观者。也许再也没有哪位现代的哲学家能像怀特海这样,强调区分这两种认知模式的根本重要性。怀特海有力地指出了认知符号形式的核心特点在于抽象与二分(即二元对立)。根据怀特海的说法,抽象的过程也许在日常的演说中非常有用,但从它只关注某个对象突出的特点而忽视其他一切特点这一方面来看,它最终是“虚伪的”,并且因此“抽象就是省略掉部分真相”。也通过二分,通过“分解宇宙万物天衣无缝的外衣”认知的符号化模式得以进行,于是对它想要理解的宇宙万物造成了破坏。怀特海进一步指出,这些错误常常由于“我们将抽象概念错当成实质的实相”而被加深了,怀特海将这一错误称为“错置具体感的谬误”(Fallacy of Misplaced Concreteness)(我们之前以混淆地图与场域做比)。与这种认知模式相反的是怀特海口中的“领会”,这是一种亲证、直接、非抽象,并且非二元论的实相的“感觉”。
1701290843
1701290844 在这方面,怀特海与他“精神上的前辈”威廉·詹姆斯达成了相当的共识。用詹姆斯的话讲就是:有两种认知事物的方式:立刻或者直觉地认知它们,以及用概念或者典型认知它们。虽然如你眼前的白纸这样的事物能够凭直觉被认知,但我们所认知的大部分事物,例如,印度的老虎,或者哲学的学术体系,都只能典型地或符号化地加以认知。符号化或者典型思维是一种我们都非常熟悉的认知模式:主观是与客观相“分离”的,而“认知”包括建立起“一种外部的物理束缚或者精神媒介,将思想与事物联系起来”。但是,第二种认知模式就不含有这样的二元对立,因为,詹姆斯解释道:“能够立刻或者直觉地认知,是因为精神内容与客观存在是完全相同的。”
1701290845
1701290846 对于认知符号化模式和非二元论模式的认识,在亨利·伯格森(Henri Bergson,智力VS直觉)、马斯洛(智力VS融合)、甘特·伯罗(Trigant Burrow二分意向VS同一意向)、诺曼·布朗(Norman O.Brown二元化知识VS肉欲性知识[5])、安德鲁·韦尔(Andrew Weil直率VS沉醉)、克里希那穆提(思想VS觉察)、魏无为(外视VS内观)、斯宾诺莎(智力VS直觉)的著作中都有着突出的表现,以及杜威有关互动主义的著作,而这些只是列出了一小部分而已。
1701290847
1701290848 现在,如果将宇宙万物分割成主观与客观、分割成知者和被知之物,如果“从一个世界中创造了两个世界”,如果“分解宇宙万物天衣无缝的外衣”,简而言之,如果二元论从一开始就将宇宙万物切断、撕裂并使其与自身疏远,致使它“与自身相悖”,那么我们与实相联系起来的唯一希望就必先完全抛弃认知的二元论模式,因为这种二元论模式每走一步都会重复原初的分裂。如果我们想彻底而完整地认识实相,如果我们要在寻找自我的基本尝试中不再逃避自己,如果我们要进入场域中的具体现实之中,不再受到地图的迷惑,那么我们就不得不放弃二元论的符号化认知模式,因为这种模式会在试图抓紧实相的本质时,将它生生撕裂。简言之,我们将不得不从暮光知识的模糊之中转移到黎明知识的光辉之中。我们要想认识实相,最终就必然会求助于第二种认知模式。现在,我们已经认识到我们拥有这种黎明知识,这样足矣。
1701290849
1701290850 [1] 这是评论尼采的一段话,不过作者觉得用在这里很合适。
1701290851
1701290852 [2] 数学上,ΔχΔρ≥h/4π,其中Δχ是某一坐标的不确定性,Δρ是相对应的动量成分的不确定性,而h是普朗克常量。
1701290853
1701290854 [3] “哥德尔的证明”,不管是逻辑上还是物理上,验证都并非实相的绝对标志。如果你要验证一切,既然验证者也是一切的一部分,那么你要如何验证验证者呢?
1701290855
1701290856 [4] 我们必须重点指出被冠以洞察力、直觉、慧等名字的第二种认知模式,绝不应与通常称为“预感”或者“直觉”的东西混淆起来。这种“预感”知识在西方思维漫长的历史中都发展得不怎么样,而如今的哲学家们和科学家们在提到这种知识时就害怕地退缩了,因此,可以理解的是,由这种“直觉”所揭露的许多“自我验证”的实相都显得极其荒谬。更确切地讲,我们所谈论的这第二种认知模式是一种透明的认知、没有内容、没有维度,在这里认知者和被认知之物是同一个过程。
1701290857
1701290858 [5] “性”是由于主观与客观在认知的行为中合二为一了,因为主客在认识活动中合一,故称肉欲。
1701290859
1701290860
1701290861
1701290862
1701290863 意识光谱(20周年纪念版) [:1701290538]
1701290864 意识光谱(20周年纪念版) 第3章 实相是意识
1701290865
1701290866 我们看到,人类已经学会使用两种认知模式了。下面这一点极其重要,当数量庞大的科学家、哲学家、心理学家,以及神学家们已经完全并深入地理解了这两种认知模式时,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那就是单靠非二元论的模式就足以给出“实相的知识”了。换句话说,他们已经得出了现代量子物理学家们得到的相同结论。但是大部分西方人都感觉这一结论极难理解,因为我们的文明、我们的个人身份、我们的哲学,以及我们的人生目标都彻底地扎根于二元论的认知模式,以至于一旦有人提出这种二元论模式带来的只有幻觉而没有实相时,我们大部分人都会对这样的见解感到惊慌失措。而之前我们已经指出了在符号化的地图知识中固有的困难之处。它是二元论的,将宇宙万物分割为“观者”和“被观者”,因此“从一个世界中创造了两个世界”,从而导致宇宙万物“与自身相悖”。而当宇宙万物变得太过抽象、太过符号化,与宇宙万物的实际形式相混淆起来时,当我们将地图与场域混淆起来,犯下了“错置具体感的谬误”时,这种认知过程就加倍腐朽了。因此我们变得惊慌失措,因为我们具备且只有这件工具,而在接近实相时却只能发现理论和整个世界的图景开始分崩离析,我们建立得有多快,它们也崩溃得有多快;只能发现在物理世界的根基之中并不是本以为的确定性,而是“测不准原理”;只能发现在精神世界的根基之中只有“不完备性定理”。简而言之,我们只能发现,一切“观察都会破坏实相”。这正是二元论知识的本质,而我们似乎并不是很想检查这种知识本身的完备性,只想要找出“革新的”且“巧妙的”方法,原则上通过技术的方式(因为“技”和“术”本就是“成对之术”的自然延伸),以此扩大它的用途。换句话说,我们正全力以赴地奋战着,捍卫我们幻觉的源头。正如爱丁顿宣称的那样:“……不得不解决的问题是,我们自身就是问题的一部分”,而这个问题使我们深陷于二元论的知识中不可自拔。“因此,”艾伦·瓦兹(Alan Watts)说,“我们几乎无法意识到自身所在位置的极端特殊性,且难以发现除此之外还存在一种宇宙范畴的单一的哲学共识。它被那些口中说着相同的见解、传授别人相同基本教义的人们所掌控着,不管他们活在今天还是活在六千年前,不管他们来自极西之地的新墨西哥州,还是来自极东之地的日本。”
1701290867
1701290868 多数人可能会觉得这种说法夸张得近乎荒唐,因为我们中大部分人在政治上都几乎无法达成共识,就更别提在“绝对实相”上达成共识了。当然,古代中国的禅佛教所具有的实相观与现代受过良好教育的生化学家的观点有着天壤之别,而反过来就必定与一个14世纪的欧洲神学家的观点有所不同吗?答案并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问题必须从两种不同的层面加以解答,而这是因为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认识实相的模式。因此,当我们试图解答这个问题时,会显而易见地发现通过符号化的地图知识所呈现出的世界图景在不同的文化中都存在极大的差异,而且在历史长河中同一文化中的不同人物之间也存在这样的差异。不仅如此,我们有关实相的符号化世界图景会随着有关实相的科学、经济以及历史思维的更新与修订而继续发生变化。但是非二元论认知模式所处理的“内容”并非想法或符号,而是实相本身,是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保持着一致性的实相,因此这种认知模式本身就产生了“一种宇宙范畴的单一哲学共识”,产生一种“被那些口中说着相同的见解、传授别人相同基本教义的人们所掌控着,不管他们是活在今天还是活在六千年之前”的对实相的理解。禅宗佛教徒、欧洲神学家以及现代生化学家们所体验到的实相是完全相同的一体。[1]
1701290869
1701290870 因此符号化地图知识可以产生无数张不同的世界图景,而非二元论且非符号的知识只呈现出一幅图景(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理解,因为这种认知模式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从而也无法用图画来展现)。举个颇为粗糙的例子吧,一个普通、常见的香蕉船,可以通过符号化地图知识以多种不同方式被描述出来。从化学上讲,它可以被看做是一个由碳、氮、氢、氧、硫、磷,以及某些微量元素组成的合成物。从经济学上讲,它可以用市场波动支配其配料的成本这样的术语来描述。一般来讲,它就是简单地被描述成一个用香蕉、果仁、冰激凌以及巧克力酱制成的冰激凌甜点。这便是同一个香蕉船的三种不同的描述,但是我们能否就此得出结论,认为存在三种不同的香蕉船呢?当然不能,因为我们知道在这三种不同的符号描述下是同一个香蕉船,而我们最后并不是依靠对它的描述来认知这个香蕉船,而是依靠对它的品尝,依靠无法用语言表述的体验。与此类似,实相只有一个,普遍的传统就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它可以用各种各样的符号化地图来做出许多不同的描述。那么,在整个历史长河中,人类暂时抛弃符号化地图知识,直接感受这种潜在的实相与单一场域,从而理解了这种唯一的实相。换句话说,他们不再谈论它,而是感受它,而这种非二元论感受的内容就是被普遍称为“绝对实相”的东西。
1701290871
1701290872 正如我们指出的那样,这一理论的最终“证据”无法通过逻辑证明得出,而只能建立在实验事实之上,而只有采取这种唤醒第二种认知模式的“实验”,我们才能在自己心中领悟这是对还是错。我们不久就会描述这种“实验”,但是与此同时我们只需说明第二种认知模式“貌似的确”可以揭示“实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而它确实是貌似正确的,因为它直接绕开了与二元论认知模式相关联的割裂性。它并不会将宇宙万物一分为二,也不会将其天衣无缝的外衣撕开,将其变得破败不堪、与自身相悖,更不会用逻辑的铁丝网来过滤它,到头来只能对最后得到的一滩浆糊困惑不解。用德日进(Teihard de chardin)的话来说就是: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都据此看待事物,也就是说根据事物的数量,在某种给定的容量之中看待它们,仿佛我们可以掰下一块碎片,然后将这个样本与其余部分分隔开来进行研究。现在,我们该指出这种步骤只不过是一种聪明的权宜之计罢了。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考虑的话,实质的实相……宇宙万物无法将自身分隔开来,但是却以一种庞大的“原子”形式,形成了其自身的完整性……唯一真实的东西是看不见的……方法越强大越是深入剖析到物质的内部,我们就越是对其各个部分的相互依赖性感到困惑不解。这个宇宙的每一种元素都是由其他一切元素编织而成的……我们不可能将这种网络切断,不可能在不将某一部分破坏的情况下将其隔离开来。我们目所能及的宇宙万物全都团结在一起,而只有一种看待它的方式才是真正可行的,那就是将它看做一个整体、一个单一的事物。而这正是非二元论认知模式的作用,它将宇宙万物“看做一个整体、单一的事物”,没有符号化地图模式中的分割与碎片化的属性。现在,非二元论模式更为准确的“属性”,我们会逐渐将它们一一指出。这显然并非是用符号化的方式可以完全描述出来的东西,否则就成了符号化的地图知识了!正如爱丁顿指出的那样,这种“亲证的知识”无法接受分类与分析,但是通过多种不同的角度,读者就很有可能在读完本书之后,对它有所“感受”。而现在我们只能说,当我们像德日进那样将它称为“整体”或者“单一的事物”时,我们所指的并非黑格尔派的哲学诡辩,通过一种超自然的加成法来达到“完整的宇宙”。在黑格尔看来,每一个分离的“东西”的实相都是作为整体的一个方面而存在的,因此一样东西只有作为整体的一部分时才拥有“真实”,因此只有通过累加各种碎片的万能加成法,我们才可能最终抵达“绝对”。毫无疑问这种说法有其优点,但是说到底,“累加各种碎片”和“分割为各种碎片”一样都不过是一种“聪明的权宜之计”罢了。此外,正如我们应当尝试解释的那样,每个“分离的东西”并不仅仅是整体的一个方面,因为它自身就是一个整体。因此,这两种“整体”都不应与斯宾诺莎的泛神论混淆起来。
1701290873
1701290874 我们可以着重指出不同的认知模式对应着不同的意识阶层,从而将这一认识论的讨论转移到更为心理学的基础之上,这样就能将意识光谱中各个带区分开来并易于认识。不仅如此,我们的个人身份也与我们所处的意识阶层紧密相联。从而,我们认知模式的转换也会导致我们根本认同感的转换。因此,将认知的主观意识与被认知的客观事物相分离,然后又用某种合适的表象或名称来表示被认知的客观事物时,我们只用到符号化、二元论认识模式,因此,我们也就同样会感觉我们自己从本质上是与世界万物相区别、相分离的,感觉到一种用自我角色和自我形象所表示的身份,这也就是说,对我们自身而言,我们以二元论的方式对自己所形成的符号化形象成为了客观事物。但是,非二元论知识并不会这样进行分隔,正如我们指出的那样,因为这是非二元认知模式的本质属性,它与它所认识的事物是统一的,而这显然会给一个人的认同感带来某种转变。
1701290875
1701290876 但是在进一步深入探究之前,我们必须暂时停下来,澄清一个极其重要的观念。我们通过隐喻的方式将非二元认知模式的“内容”称为绝对“实相”,因为它以宇宙万物的绝对形式将它展现了出来,而不是照旧将它们划分并符号化。然而,更严谨地说,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叫做“实相”的东西和另一个叫做“实相”的知识的东西,因为这是最严重的二元论。确切地说,非二元认识就是实相,它将“内容”当做了自己。如果我们之后继续谈到“实相”的非二元知识,仿佛这两者是相分离的话,那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的语言太过二元化了,以至于若换用其他的方式来阐述的话绝对会变得非常糟糕。但是我们必须时刻记住,认识和“真实”在“原始经验”中是合而为一的。
1701290877
1701290878 我们从而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既然认知的模式对应着意识的阶层,而既然“实相”是某种特殊的认识模式,那么实相就是某个意识阶层。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实相的“东西”就是“意识的东西”,或者并不是说“物质的客观事物”实际上是由意识组成的,或者意识是某种看似毫无差别的黏稠物所形成的模糊云层。我们在这里不得不屈服于二元论的语言,它只说明了“实相”是从非二元的意识阶层中揭示的,即我们称之为“大心境界”的东西。它被揭露出来,这是实验的事实结果;然而,被揭露出来的是什么,除非我们恢复到符号化的认知模式,否则就无法将其确切描述出来。因此我们坚信实相并非理想的,亦非物质的;并非心理的,亦非实质的;并非机械的,亦非活力的。实相是某个意识阶层,而这一阶层本身便是真实的。
1701290879
1701290880 当我们宣称“大心境界”,或者简单地说“大心”本身就是绝对“实相”时,这断然不是主观唯心论的哲学学说,虽然它可能从表面上看是这个意思。由于主观唯心论的观点认为,宇宙万物完全可以用意识的内容来解释,而主观意识(或者理想)本身便是真实的,而所有客观事物从本质上都只是附带现象罢了。言外之意,这里的一切客观事物,是不真实的,从而产生了一种类似“反正面”游戏的复杂而微妙的形式,是一种二元论问题的“越线犯规”。不仅如此,当我们说“大心”是“实相”时,这并非是什么逻辑的结论,而是某种感受。正如我们指出的那样,“实相”是我们在非二元且非符号的“大心境界”中理解和感受了“什么”。虽然某种哲学通常都会将自己牢牢依附在某种基本的体验上,但是这种体验本身根本就与哲学无关,倒不如说它是所有哲学的暂停。它并非众多看法中的一种,而是根本没有任何观点。它在印度教中被称为“无相三昧”(nirvikalpa samadhi),即“无意向的意识”,而在藏传佛教中被称为“离念心体”(hzin dan bral pahisems),即“从一切思维观念中解放出来的思想”,而在禅佛教中则被称为“无念”,即处于“没有想法”之状态的“大心”。否定实相的二元论思维就必然要否定其本身。
1701290881
1701290882 因此当我们宣称“实相”是一个意识阶层,或者“实相”是“纯精神”的时候,我们所指的恰恰正是这样一种意识状态。在这种状态中,观察者就是被观察者,宇宙万物并没有被分裂为一种观察的状态和另一种被观察的状态。因为如果这样分隔的话,就会导致宇宙万物与自身相悖,而“实相”只能出现在这种分裂发生之前的状态中。说清楚些就是,我们把这种非二元的意识称为“纯精神”,这是因为这种状态本身就是“真实”的。
1701290883
1701290884 我们提过,一个人认知模式的转变对应于他意识阶层的转变,而这反过来就对应于一个人认同感的转变。我们接下来将详细阐述这些对应关系,但是现在我们至少应简略提及最后一个因素,也就是一个人认同感的转变。二元论认知模式将一个人的身份限定为认知者,而其余的一切都是被认知之物,似乎本质上就是相分离、相区别的。然而,经过非二元论认知模式的转变,认知者就感觉自己与所认知的一切融为一体了,这样一来这个人的身份认同也从独立的个体转变为了整体,我们再重申一遍,认知“实相”就是与“实相”一致,并视其为一体。用薛定谔的话说就是:从通常的推理(也就是第一种模式,或者二元论的模式)来讲,这非常不可思议,但是你,以及就这点而论的一切意识的存在,全都属于一个整体。所以你的人生不仅仅是完整存在中的一部分,而是整体……因此你可以让自己五体投地,伸展四肢拥抱大地母亲,并坚信你与她是相互融合在一起的。你就像她一样无比坚定、毅然立足于世界之中,实际上甚至要比她坚定、稳固一千倍。她毫无疑问将在未来将你吞噬,但是同样毫无疑问的是,她也将重新带给你新的奋斗与苦痛,而且这并不仅仅是在“某一天”。
1701290885
1701290886 现在、今天、每一天,她都会带给你这些奋斗与苦难,不止一次,而是千千万万次,正如她每天都会将你吞噬一千次一般。这并不是来自于混乱的“神秘主义”,而是来自于形成了量子力学的思想!
1701290887
1701290888 正如我们所描述的那样,这种“纯精神”的体验通过非二元认知模式“到达”“绝对实相”“中”的体验。而为了论证这种体验的普遍存在,我们现在要计划进行一次非常简短但却多少具有广泛性的调查,这项调查所针对的是那些赞同这种体验的主要的传统理论。为了进行这样的调查,我们就必须首先解释一下我们将利用的交流工具,而这就立刻出现了问题。人们通常将言辞或者语言的交流理解为信息的转换,或者通过图像、符号或思想加以限制,但是“实相”并非一幅图像,也并非一张地图,而是场域,即便我们在本卷书中收录了一张地图,然而我们也永远不可能将这片场域的本身收录到书中。“实相”是无法用言辞来交流的。因此道家坚信“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因为文字本身就是实相的“一部分”,如果我们试图用文字来完全且完整地描述实相,那么我们就必须同时描述出我们所使用的文字,这样的话我们又得描述我们用于描述文字的文字……而实相就在这无尽的循环中失落了。正如某个哲学家所言:“从最严谨的角度来看,我们实际上根本无法思考人生和实相,因为这必将涉及对于思考的思考、对于思考的思考的思考,并如此无尽地循环下去。”这样做其实只是将宇宙万物分割为观者与被观者、描述者与被描述者,从而将其割裂,使其与自身相悖的无意义尝试而已。语言的交流从最为宽泛的角度来看只是文字模式的传播罢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实相在幻觉镜子中的倒影”罢了。
1701290889
[ 上一页 ]  [ :1.7012908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