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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玄学家张湛对《列子》这一段的评述十分重要,他明确地指出这种精神无为的目的即心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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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要如何使心进入平静的状态,即没有思想或精神活动的状态(因素2)……如果放弃自我,任由精神活动到极致,那么是与非就会泯灭;如果让口按其自然法则来说话,那么则没有利与害。他们的方法彼此相合,师父与朋友并肩坐在一起,唯有如此才相宜。[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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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只有通过任由思想和言语驰骋(无为),让它们随心所欲,对所有的精神倾向都放任自流(因素1),才能得到“绝思绝虑”的心斋(因素2)。神会后来明确注意到了这一联系,他深刻地阐述道:“若不作意(无为),即是聋俗无别(无念)。”参看爱克哈特:“如果我永远地行使上帝的意志(无为),那么我实际上就会变为处子,超然于观念的扼制(无念),就像未生之前。”换言之,任由精神倾向自由而为,不加干涉(无为)即可自行产生无思之境(无念)。总而言之,我们将放任所有精神倾向归为因素1,它会引发心斋,即因素2,而进一步展现出被动觉知,即所谓的道(因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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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最后了解一下魏无为,他汲取了吠檀多哲学、禅宗、道家的精华,因此其言论为集大成者,且颇具权威。为了理解魏无为,我们还需要回顾一下真我——实相本身,不是客体之物,它不可见、不可感、不可触、不可思。我所想象的“感知的我”、被认为阅读此页的头脑中的“小我”、想象中的“主体”,其实那都是所感知的客体,因为我能看到它、思考它、尊重它、厌恶它、提高它等。因此它不可能是真我,即感知者,因为“所感知者无法去感知”。于是,我的思想、我的头脑、我的身体、我的愿望、我的希望、我的恐惧,那些都不是真我,它们都是感知的客体,从来就不是感知者。事实上,正是因为把自我认同为此类的客体,才使真正的自我被抛入明显的束缚之中,即意识光谱的肇始之处。随着各种新二元对立的产生和随后光谱阶层的出现,我的认同变得更窄、更排他,我的“束缚”也因此变得更痛苦,因为有越来越多的事物被我视为自我之外,它们也因此具有了潜在的威胁。因此,魏无为让我们做的就是要不认同所有想象的、可感知的、具体的且排他的客体,并从中发掘所有表象最初的永恒统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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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灵)是它们(我们)的一切——尽管事实如此,但它们不可得、不可捕捉、不可占有。为了使它们除了客观理解它是什么,即它们是什么之外,它们还能以其他意义“存在”,它们必须使自身脱去想象化的外衣,去除对自身的客体化,不将自己的主体性认同为投射的想象化(即概念化客体)私我,即由“我”这一概念支配的我。……这种主体性的替换包括明显的客体,一直到它所属于的最终主体,从想象到本体……从想象出的个体到宇宙的绝对。[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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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不认同不要求采取特殊的行动,只需清楚不管我关于自我知道、看到、感觉或思考什么,那都不是自我,因为所有那些感知都是客体,从来不是什么主体。这就仿佛我的眼睛认同了它所看到的某些东西,为了“找到自我”,它必须不认同所有的客体性感知。要切实清楚作为观者的我是无法被看见的,那就是本质洞察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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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向内看,去寻找观者吗?不完全是,因为如果我向内看,且看到了任何事物,它必定会成为感知的客体!我与它的距离太近,以至于无法看到它!它就是能观,我从未看到过它。正如魏无为所言:“不管向何方看多少,都无法看到观者。”我们始终与其直接接触,但无法看到它、为其命名或思考它,因为这么做就把它转变为虚幻的客体!就算是说它就是绝对主体性也会错失要义,因为那时我们就会开始考虑“绝对主体”;并从中制造出客体,想象它是什么,可在何处发现,必须采取什么步骤才能获得它。这些精神印象中的客体,即在我们的意识中列队而过,而“真正”的绝对主体性正是列队的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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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多么明显!但又多么令人沮丧!因为如果不将其变为客体,我们无法思考它,为其命名,为其造字,而它却不是客体!这种想象出的神秘令人无法领悟,因为我们总是作为客体来寻找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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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更进一步。如果我们确实去寻找不管怎样绝不是客体的自我、主体性、观者,那么我会找到什么?如果我的眼睛试图看它自己,它会看到什么?它一定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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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主体看自己时,它不会再看到任何东西,因为不可能有可看之物,主体不是作为主体的客体,所以无法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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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镜像真空”,不存在任何所观、能观之物,那即是主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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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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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外看有什么用?你所看到的都是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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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向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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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就会看到主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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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看到,那其实是客体。一个在你所看方向的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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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看到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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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法看到不在彼处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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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看到自己的不存在,那正是能观。它被称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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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是你寻找自我时,不在彼处的无法看到之物。为什么是那个?因为它即是能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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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这一点,我们已身处道场,而这一刻可能随时发生。因为我们坚持初级二元对立,坚持将它看做客体,看做可抓住或感知之物,所以延迟了觉醒,延迟了看到始终如是的那个,而实际上它此刻就在我们之内,试图在抓、试图在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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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将(它)设想为客体的这一事实就是它自己,只不过看错了方向,因为习惯机制总是试图使所有感知都客体化,把所有感知都变为客体概念,所以只有舍弃该机制或在此类背景下将其放置一边,这样本质的理解才能开始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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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立刻看到这些如此熟悉的空无,即所说的“不存在、虚空、非有”等,根本不是客体,永远不能成为客体之物,因为它们就是其感知者,既不能看到它们存在、有,也不能看到它们不存在、非有,因为它们无法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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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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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者的调查已经到了某种程度,此时他看的正是他自己;他的分析已经到了死胡同,他发现自己与自己的本性碰了个面对面,但他如是地辨别出,并意识到他的空性就是眼睛看自己时的所见之物,相反,他在继续试图将看不见之物客体化,他永远不能看到的东西,妄图把它变为客体概念,就像训练有素的哲学家一样,实际上他一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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