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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前门，按了按门铃。一个穿着慢跑裤的女人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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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皮特·德隆德的办公室吗？”我向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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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家。”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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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非常抱歉，”我说，“他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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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他要陪着病人。”她回答道，带着一副美国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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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名医生吗？”我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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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精神病医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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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口和她交谈了一会儿。她说她的名字叫莉莉（Lily），她是皮特的妻子。他们是青梅竹马（皮特在美国上的学），也考虑好了在她的家乡加利福尼亚（California）定居。但之后皮特的叔叔去世了，他继承了这个巨大的房子，他们只是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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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说皮特不仅仅是一个翻译家，还是一个极其成功的精神病学家。（后来我看了他的人际关系网［LinkedIn］的网页，他在其中说道，他与精神分裂症患者和精神病患者以及强迫症患者一起工作；并且还成为了“蛋白质化学家”以及“国际投资公司”［International investment company］和“剑桥生物技术公司”［Cambridge biotech company］的顾问，专攻被称作“治疗性多肽的发现与发展”这个方向。）他在一个距离哥德堡两小时路程的小诊所工作，莉莉提到，我没有必要开车到那个地方去。因为我没有适当认证的话，他们是绝不可能让我进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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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和患者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连我都无法找到他。真的是非常认真。”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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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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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她说：“他几天之后会回来。如果仍留在哥德堡的话，欢迎你再来。”她停顿了一下：“那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呢？为什么想见我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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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译了一本非常有趣的书，”我回答道：“名字叫做《存在或虚无》。我对这本书十分着迷，因此想见见他，看能否找到他的雇主，以及为什么要写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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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看上去她很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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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存在或虚无》这本书吗？”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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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停顿了一下：“我……嗯。我知道你说的那本书。我……他翻译了不少的书。为一些公司翻译的。这些书是……”她越说越小声：“我们都互不干涉彼此的工作。我甚至都不关心他在做什么，这是真的！我知道他很专注于一些分子方面的事情，但我不太懂。有的时候他说，‘我只是给一些公司做下翻译，’那是我不懂的事情，无论是瑞典的，或者其他地方的。我真的尽量不去看他在做什么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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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和你对话都很开心。”我说道，“那我过几天之后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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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莉莉说，“当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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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过得很慢。我就躺在酒店里看着奇怪的欧洲电视，当然，如果我能懂得这里的语言，这些电视应该就好看了，但因为我不懂，这些节目看上去就如此梦幻和令人费解。在一个演播室里，一群北欧学者看着其中一人向液体的塑料桶中倒入冷水。它凝固了，接着他们将它拉出来，递着它绕了一圈。而据我所知，这是在看它会随机变成什么形状。我给家中打了个电话，但是我的妻子没有接。一个想法突然迸发在脑海中：她可能会死。我感到惊慌失措。然后我又想到她并没有死，而是在商店里而已。不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都有着不必要的惊慌。于是我出门散了会儿步。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收到了一则留言。这是黛博拉·塔米的留言。她提到一位嫌疑人出现了，让我打电话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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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自己是在自寻烦恼。这个嫌疑人根本不在瑞典。他在印第安纳州（Indiana）的布鲁明顿（Bloomington），名叫列维·尚德（Levi Shand）。他刚刚在网上张贴了关于他卷入《存在或虚无》的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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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博拉告诉我，他的故事是这样的。他是印第安纳大学的一名学生，某天，他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驶时，偶然注意到铁路桥下有一个大的棕色盒子，放在一片污垢中。于是，他把车停下来，凑上前去仔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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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盒子没有标记，又十分干净，仿佛是最近才被丢弃在那儿的。这使列维感到很紧张，不知道该不该打开盒子，因为里面可能是任何东西，一百万美元或者是一个头颅；然后他鼓起勇气，打开盒子，发现了八份《存在或虚无》的原始复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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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阅读了每本书上的标签：“警告！请在阅读此书之前先研究给霍夫施塔特教授的信。祝你好运！”他对此很感兴趣，因为他知道霍夫施塔特教授是谁，也知道他住的地方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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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霍夫施塔特教授并不熟悉，”我告诉黛博拉，“我知道每一本《存在或虚无》都有关于他的零星的引用。但我不知道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还是一个虚构的角色，他很有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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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写了《哥德尔，埃舍尔，巴赫》（G·del, Escher, Bach）！”她回复道，对于我的知识之匮乏感到惊讶：“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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