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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蕾切尔看上去心情平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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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卫·舍勒写了封邮件。他会愿意来见我跟我谈论蕾切尔·诺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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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没问题。”他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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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天之后约在伦敦西部艾治威道（Edgware Road）上的咖啡馆见面。他看上去很憔悴、不健康、超重，但最惊人的却是他说话的语速。就像他无法控制他要说的话。它们从他的嘴里冲出来，就像你第一次开摩托车，你油门踩得很重，便一下子飞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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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交谈开始时，他说话并不快。我问了他的过去，和他第一次是怎么得到来自军情五处的工作的。他微笑着，神情放松，而且他讲的故事引人入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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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找工作，然后我在《独立报》（the Independent）的资讯版上看见一则广告说：戈多没来（Godot Isn’t Coming）。”他说，“我曾经学过这个戏剧，英语和法语都读过。这听起来像从事新闻工作的招聘广告，于是我寄了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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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简历还不错，但只算是普普通通：在邓迪大学（Dundee University），他在那里当学报的编辑，为一个最终倒闭了的小出版公司工作……但是，他还是得到了与招聘顾问面试的机会。这一切相当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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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第二次面试一点也不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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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安排在伦敦托特纳姆法院路（Tottenham Court Road）的一座没有标记的大楼里。”他说，“这栋大楼完全是空的。除了前台接待有个人，就什么人也没有了，而且就是那人面试的我。他的确像从角色分派中心（Central Casting）出来的情报人员——条纹套装，高大，很有教养，后掠式的灰白头发。在这个诡异的大楼里，还要回答这个家伙提出的那些诡异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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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跟我一样，不知从托特纳姆法院路来回走过多少次。这里很不起眼：看上去只有打折家电商场和《当代旅游》（Time Out）杂志社。你不会想知道，可能在某道没有标记的门背后，是那些敞开并和我们世界平行的幽灵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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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了些什么问题？”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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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12岁时有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在我的青少年时期我的政治信仰是如何形成的。我的人生旅程中有哪些里程碑？在我的人生观里，什么时候我会认为我所做的事是有意义的？这可比普通的面试要高规格得多。他还问我情报工作的道德标准。他一直说：‘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不想回答。我不想像个白痴。但他总是问这个问题。最后我说：‘因为这里是军情五处？’他说：‘这当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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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不久，他开始胡思乱想。这整件事，都是些复杂的伪装，是在设计整垮他？“我脑海里总会想象他突然说：‘我们在一英里的范围里发现你了，你现在快滚！’”大卫笑着说。“‘我们要把你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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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笑了。“这和我的那些疯狂想法如出一辙！”我说，“真的！我也曾这么想过！这些想法具有很强的干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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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入式想法”在《手册》上随处可见，顺便说一下，是强迫症和焦虑症等的典型症状，扁桃腺过度活跃是所有精神障碍的特点。我以前总认为这是好事：记者必须得有点强迫和偏执，不是吗？但是，自从我在《手册》上读了关于“侵入式想法”的内容后，我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恐怖，它们像是很严重的病。顺便提一句，我的这些症状不会同时出现。我不想你想歪了。只是偶尔发生。可能是一周一次，或许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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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情五处录用了大卫。他后来询问到底有多少人通过《戈多没来》的广告被征召进来，他们告诉他只有他，没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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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发现，他将成为一个办公行政类的间谍，在一间极其平凡的办公室里，与他那些满脑子阴谋论的朋友们所幻想的相去甚远。他们认为在像军情五处这样飘忽不定的组织里，大卫的生活应该是十分迷人的。（那个时候大卫完全不是个阴谋论者。但当他离开那个并不神秘却潜伏着精英的世界时，他才成为阴谋论的支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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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个完全平常的办公室，”他说，“我是收发文件，你的工作是处理信息。唯一的不同是，如果信息处理有误，会有人送命。我们高兴能为世界和平和阻止暴徒出份力。这是份好工作。”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古怪的地方：“有各种人的档案，比如约翰·列侬（John Lennon）和罗尼·斯科特（Ronnie Scott），而且这些人里的大部分最终会进入工党内阁。人们会因为各种愚蠢的原因被指控是共产主义。有一个12岁孩子的档案，他给共产党写信说他正在做一个关于学校中共产主义的课题，希望他们能给些资料。于是他们就以疑似共产主义追随者的名义逮捕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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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有可能会知道军情五处有他的档案吗？”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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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然不可能。”大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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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会时不时地去现场，但并不经常。“有次我混入了游行队伍，打扮成伪政府主义者。有个人顺势把一张传单插到了我的手里，‘你知道反选举联盟吗？’我之前在军情五处有过研究。我很想告诉他，‘比你知道的多得多，伙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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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聊了他最近与PT16B众所周知的秘密会面，关于暗杀卡扎菲的计划，乘飞机到欧洲，几个月的逃亡生活，最后话题转向了蕾切尔·诺斯。他说，他现在还是坚信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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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说说蕾切尔·诺斯，这个军情五处的合成人。”他说，“这是情报局会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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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见过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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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知道你见过她。”他说。他的声调开始上扬，语速加快，“或许有她这么个人活着。但这并不能说明在她背后没有5个人以她的名义在网上发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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