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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描述一下你现在的感受吗？”D问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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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挺委屈的……挺难受的……”A说到这时，眼中已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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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不用说话，可以试着好好体会一下这种感受。”D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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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安静地体会了一会儿后，这次对话结束了。D始终没有要A来详细地讲述他的委屈感，不过申荷永老师知道A的委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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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A两岁的时候，被送给一个姨，因为这个姨没有孩子。这种事情在我们这个国家很常见，但这么做只考虑了大人的需求，而没考虑孩子的需求，这对A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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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荷永老师说，梦中的羊毫无疑问就是A自己，而梦中的委屈感是A多年以来的一个很重的心理内容，这种委屈其实是A对自己父母的不满：“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们为什么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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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作家，A的小说中一个最常见的主题是打抱不平。看起来，这打抱不平是对别人遭到的不公正待遇的愤怒，但其实首先反映的是A内心深处对自己遭到的不公正待遇的愤怒。简而言之，他是对自己父母有很大不满的，但这个不满他意识上不敢充分表达也不能坦然接受，于是把它压抑到潜意识中去。但压抑并不等于消失，相反被压抑的内容一得到机会就会进行表达，尤其是一看到别人遭遇委屈他就特别不能接受，忍不住要表达在他的小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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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梦很典型地说明了内在的冲突是如何表现到外部世界中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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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荷永老师回忆说，当时有好几分钟时间，A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感觉中，最后说了一句：“这个家伙水平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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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改变了A对解梦的态度。第二天一早，A主动向D讲了两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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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他梦见自己换了房子，以前住的是小房子，现在换了一栋大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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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他梦见一批犯人，因为表现不错，被额外给了24小时的假释时间，官方还派了一批大学生来和他们联欢，但其中一个重犯因为怕自己犯罪的秘密暴露，于是埋下了炸弹，想炸死和他联欢过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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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梦反映了A的心理成长，房子意味着他的心理容纳度，以前的房子小意味着他的度量小，换了大房子意味着他的度量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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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梦则表明，不断地开放自己的内心并不容易。我们之所以压抑自己的很多心理内容，是因为我们认为它们很不好，或者说，它们是“坏我”。在A的梦中，它们就直接表现为罪犯。一批大学生来和罪犯联欢，意味着A的“好我”和“坏我”正在走向彼此接纳，这就是和谐。但是，一般的“坏我”是可以比较快地和“好我”融合的，而最关键的“坏我”要做到这一点很难。所以，梦中的重犯才拒绝见光，甚至想把“好我”给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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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心灵成长的一个必然过程，会不断有融合，融合让我们变得更从容更宽容，但成长必然意味着，一些被我们严重压抑的东西会不断浮现出来，我们有时难免会被这些东西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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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我们的心理容纳度也在不断增长。以前我们的度量小时，这些信息不能被我们的意识接受；现在我们度量大了，这些信息就可以被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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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荷永老师说，后来A多次梦到他牵着羊走在水渠边的情境，梦境大致是一样的，而细节不断发生变化，以前的水渠是近乎干涸的，水很脏，水渠旁边的树叶子也是枯黄的，但慢慢地，水渠中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澈，而水渠旁的树的叶子也越来越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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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意味着，A的内心正在走向成长，走向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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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6年的梦促进我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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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的故事显示，同一个情境的梦的细节变化是如何反映心灵成长的。还有很多梦，尽管梦境看似不同，但其实都是关于同一个主题的，它们也可以反映，梦境变化与心灵成长是怎样呼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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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从2001年6月到2007年5月，我自己有一个系列的梦，可以很经典地反映梦境变化与心灵成长的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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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系列的梦可以分为三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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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阶段是2001年6月到2004年3月，我多次遭遇梦魇的袭击。只是纯粹的梦魇，没有梦，每次都是突然醒来，发现自己已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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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6月的一个晚上，是我平生第一次遭遇梦魇，当时住在一个有宗教色彩的房间里，醒来时非常恐慌，并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动弹，而且觉得床在剧烈抖动，搞得我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但后来一问别人，才知道原来梦魇中常有这种错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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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只出现一次，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偶然事件。但2003年有约20天时间，我频繁遭遇梦魇的袭击，都是没有梦境，一醒来就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且极其恐慌，并感觉床在抖动。这种体验非常吓人，我急着醒来，但每次都要过一会儿身体才能动弹。此后，我会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然后喝点东西，坐在阳台上发一会儿呆，最后再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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