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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假设,他们更为擅长的事情就是推测并操纵他人的行为。他们更善于发现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并据此调整自己的行为,以此能够让自己收益最大化。这和我们对灵长类动物演化的了解可以相互佐证——社会化驱使我们发展出更大的脑容量。另外,这也符合另外一件关于意识的,可以确证的内容,即我们可以就它进行探讨。事实上,这就是我们对意识的工作性定义:我们无法说出自己看到了闪光灯,或是将吊桥和爱情决策联系到一起,那正是因为这是潜意识独立承担的部分,意识没有参与其中。意识经历则是我们能够进行探讨的,而我们对于意识经历进行探讨的行为则真正将其推进了自然选择的领域中。这一选择是社会化的,是他人决定在听到我们的表述后要和我们约会,还是动手揍人。而这则进一步决定了基因是否可以被传递给下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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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压力导致了自我认识和对他人认知之间的差异,这种推论似乎言之有理。当然,如果意识的存在意义在于推测他人对我们行为的看法,那么类似于对私人信息的采用,触觉等感官,或是我们可以提前知道自己下一步行为等差异也有可能是有用的。但我们还有更直接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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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关于一个叫汉娜的女孩的家庭条件实验和改动版本的电车实验都是证据。在这些实验里,旁观的观测者会从被试的行为中推断他们有意识的态度,实验的设计目的就在这里。观测者几乎无法从情境中推断他们决策的原因,因此他们表达出的就是内在的倾向,也就是他们的偏见。(他们自己也无法说出自己行为的动因,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含有偏见的举动。)但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源自于某些可能无法为所社会接受的理由时,他们就会更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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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意识的社会性角色,我们还发现了更多支撑证据。如果意识扮演的角色是帮助我们分析社交相关信息,那么就可以合理推断,相比于其他类型的信息,大脑更倾向于为它提供这一类信息。事实正是如此。只有在别人观察我们,并关心我们是否呼吸时,我们才会将呼吸视作一个决策。当某些行为不再具有社交意义时,它的意识性也会迅速降低。而在拥挤的房间里,也只有别人喊出我们的名字时,这个声音才会吸引到我们的注意力。我们的潜意识一刻不停地收集并处理信息,但只有它们具有社交相关性时才会提供给意识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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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意识,我们所讨论的社会学理论122和其他一些理论123的区别在于它在决策中扮演的角色。在本书描述过的部分心理学实验进行前,意识负责决策似乎毋庸置疑,而许多更近的理论则试图从以上“显而易见”的结论中抢救出一点遗骸。我们的经历做出决策。而意识仍然联系着其中的大量信息:感官体验,我们对自己行为准确的预知,我们正在考虑的事情以及我们对自己欲望的了解。如果意识不参与决策,那么它为何还要参与这些内容?难道最自然的解释不就是,意识把大脑其他部分的工作整合起来,衡量所有信息和期望并做出了合理决策?12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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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认为还有另外一个角度可以加以论证。意识之所以接触所有的信息,是因为这会帮它更好地理解他人。而且我们注意到,意识对许多社交无关信息视而不见。126(比如瞳孔扩张的程度,捡东西的时候手指要伸多远或是什么样的化学物质释放到了血液中。)我也可以说,意识决策源自经验是自然的,因为这就是意识的主要工作之一,即找出他人为何会相信我们做出了某个具体决定。当然,意识对决策有所贡献毫无疑问,否则它就毫无用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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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口决定了我们的进食,眼前所见决定了我们的行为。如果他们都对决策毫无用处,那么眼睛或是胃口也就都不需要存在了。但没有谁会因此就将眼睛或是胃口当作大脑中的决策者。同理可得,意识给出的关于自我的模型也为决策提供了建议,但它本身并非决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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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意识是最终的决策者,那有些事就会变得无法解释。比如为何我们只能意识到一部分决策所需的信息,或是为何我们经常弄错做出决定的原因?为什么我们会以为自己知道为何选择了货架右侧的袜子,或是知道自己为何爱上一个人?在本书的第1章中,我们看到了太多被试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的原因而做出决定,并仍然坚信他们清楚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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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会争辩说,意识只做某些特定类型的决策,或是只整合特定类型的信息。去看看那些关于爱情的实验吧,我们的浪漫决策都是无意识做出的。还有那些不需要意识就可以移动手指的实验。这样说来,意识的工作就会比我们设想的少得多,但它会负责我们想象的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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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样有强有力的证据可以对这种假说进行驳斥。比如我们为何会弄错哪些决策是有意识的?或是,为什么我们会有意识地选择做那些我们并非有意识选择要做的事?为何我们会因整合了错误的信息而陷入这种无法解释的困境中?看上去,这些都不是扩展意识作为决策者的工作领域的办法,更别说它们还都会消耗大量珍贵的脑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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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能够找出哪怕一种决策,在其中意识确实扮演着最终决策者的角色,就比如说摆弄脚趾吧,那么将意识集中于这类决策上不是要比分散能量到那些它肯定不会进行决策的内容上更加高效得多吗?比如是否坠入爱河或是要不要对实验员有礼貌。那为什么还要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意识在做那些它根本没有做的事呢?如果意识是个有意识的决策者,那至少它应该知道自己做哪些决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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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关于意识在某种层级的决策中是必需的这种假说,无法解释大脑意识部分的有意识性。低等动物做出决策需要衡量不同感官传递的信息和各种驱动力之间的平衡,比如是去捕猎还是待在安全的地方。我们无须推断要有意识才能做出这些判断(就像那个不需要意识的台灯一样)。人类也会无意识地整合信息(比如麦格克效应就是对听觉信息和视觉信息的结合)。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为何决策者需要是有意识的。无论哪种类型的决策意识,如果需要我们的感官知觉,它的特别之处又是什么呢?我们为何看到了某些东西,而对大脑所处理的潜意识辉光视而不见,尽管后者才真正影响着我们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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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意识的社会性理论则提供了一种解释。情绪、欲望、视野等的抽象状态是自然而然的,尽管它们也许只存在于我们自我构建的模型中。我们觉得没有必要在拥有这些状态和真正意识到它们之间画出明确的界限。它们就是我们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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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我们的理论还为另一件事提供了优雅的释义,即我们为何目前只知道意识的意义是什么。意识被演化出来就是为了预判和解读我们的行为,而且它出色地完成了任务。因此,决策均为有意识做出的,因为我们清楚做出决策的理由这种信念不乏为理解人类行为的一种上佳方式,哪怕它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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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意识与决策:泄露心思的无声告白 第5章 意识没那么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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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意识开发出新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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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是大脑系统的输出产物,而这一系统的基本职责就是对精神状态做出判断。但这并不是它的全部任务。当我们投入到数学、哲学或是逻辑推理等领域时,我们也会认真地,有意识地思考。这可能是个意外。也许意识在此时开始工作,是因为我们需要与它们交谈,我们需要与得出的结论争辩,并说服他人。或者也有可能是,意识进入了它的另一个工作角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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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里用于判断精神状态的工作套装非常强大,甚至可能超出你的想象。想要理解思想,我们必须能够收集各种不同来源的信息,并将它们合理地整合起来。我们需要处理抽象的概念,并有逻辑地得出事关他人的结论。这些工具在别的地方大概也可以找到用武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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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大脑已经为解决一个任务而发展出一种方法时,它会将这种方法反复利用到其他任务上,而非每次遇到新问题都要创造新方法。这种情况在心理学案例中屡见不鲜128。我们之前就曾经提到过一个:当大脑处理恶心的食物或其他污染物时,所激发的厌恶使用的方式和激发道德厌恶感是相同的,而非开发出全新的处理手段。逻辑推理也许一样是我们之前提到过的某种工具在承担兼职,而副作用就是我们会意识到这一过程。比如说,如果你问人为什么要长腿,因为我们需要走路就确实算是个合情合理的回答。但这也不会影响我们用腿踢球(或者踢人),跳舞或是放本书在腿上。同样的道理,模型扮演的主要角色是在社交活动中提供帮助,但没人说它不能在逻辑推理、哲学或是别的事情上帮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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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的是,如果我们要跑步,光有腿是不够用的,比如我们还会交叉摆动双臂。而就算没有腿,我们也可以从一处移动到另一处(尽管会艰难得多)。腿对于移动来说不是缺之不可的,社交也是如此,大脑中也有着某些无意识进程在调节我们和其他人的交往活动。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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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并不是我们用于预判他人行为的唯一工具,同时它也会参与到其他任务中去。但请记住,尽管我们在上文似乎削弱了意识的必要性,它存在于思维模型中的主要任务仍然是社交性的,而且恐怕这也是它发展的驱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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