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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人类The Science Behind What Makes Us Uniq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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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丹·布卢姆斯坦（Dan Blumstein）和他的同事们研究了一组生活在袋鼠岛上的尤金袋鼠（tammar wallaby）。这个岛位于澳大利亚海岸边，在这里生活的袋鼠在过去的9500年中都被自然所隔离，没有任何捕猎者。研究者在这些袋鼠面前放置了一些标本或模型，包括对它们的进化过程而言很新异的捕食者（它们的祖先从未见过的，比如狐狸或猫），以及它们的祖先曾经遇到过但现在灭绝了的捕食者。这些袋鼠对两者的凝视都有回应，停止觅食并变得更加警觉10。而它们对控制组物品则没有这些反应。它们是在对这些捕食者标本和模型所共有的视觉线索做出反应，而不是对某种行为。所以，不需要以往经验或是社会情境就可以工作的高度领域特异化的机制是可能存在的，比如这个情况中的识别。这些机制是天生装置在我们身体中的。其中有些是我们与其他动物共有的，有些是动物有我们没有的，还有一些是我们人类独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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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婴儿可以帮助我们识别哪些知识是人类天生就有的。在前一章里，我们知道了婴儿有特殊的神经通路来识别人脸和登记生物运动11。运动的一些其他方面会吸引大约9个月大的婴儿，帮助他们识别有生命的运动。当客体对远处的事件做出反应时，婴儿们就能理解这一点。打个比方说，如果某个东西掉落，其他任何它没有碰到但移动了的东西就是活的12。他们还预期活物会理性地向目标靠近13。所以如果一个客体曾经跳过障碍来到达目标，婴儿们会预期它在障碍被移除以后不会再跳起来。婴儿甚至还对被追逐或被躲避的客体会怎么移动有特定的预期14。这些研究全是婴儿天生就有能力去区分活物和非活物的证据。所以，一旦一个被观察到的客体有这些知觉特性，探测装置就会推测它是活的，而大脑就会自动将其放在活物组并推断它的一系列属性。你拥有越多的经验，就可以往自己的推断名单里加入越多的信息。如果上述任何属性都没有出现，那么该客体就会被放置在非活物组里，你会推断它的另一组属性。这就是侧写器开始工作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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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断属性？没错，大脑会自动授予活物一些通常都会有的属性，然后进一步将这个客体分类为动物，或更详细地分类为人类或捕猎者，甚至推断出更多属性。巴雷特和博耶为我们总结了这些推断系统的特征7，而它们的一些特征与我们的主题有特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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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每个不同的区域处理不同种类的问题，且各有特殊的处理信息的方式。每个区域都有特殊的输入格式，特殊的推断信息的方式，以及特殊的输出格式。打个比方，大多数心理学家同意人类有一个识别人类面孔的特殊系统。面孔识别的输入格式与总体面部排列以及面部各部分之间的关系有关，而不是与单个的特定部分有关。你的大脑自动寻求这样一种输入模式：有两个对比明显的点（眼睛），在其下方正中有一个开口（嘴巴）。当输入格式不是这样的时候，比如把图片倒过来看，识别面部就会变得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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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仅仅因为特定问题由特定区域负责并不代表这个区域与现实有关。我们认为面部是人的重要部分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对面部付出特别注意的系统。但它们真的重要吗？不是所有动物都有这个系统，都认为人脸是重要的。无论是现在还是在以前的进化环境中，黑斑羚都不需要知道追逐它们的是皮埃尔、查克、文尼，或者根本不是人；它只需要知道追它的是捕猎者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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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也许需要识别14种不同的捕猎者，但可能只会将它们识别为一个物种：会跑动且双眼向前的动物。我们原本可能会进化出脚部识别系统，那样我们就会满怀深情地注视着双脚，觉得它很重要；而你只需要穿双靴子就可以隐姓埋名了。识别系统不一定会把客体作为整体来识别，而是注意到客体的各个方面。对于脸来说，我们有一个识人系统以及另一个识别情绪的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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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问题在于，如果客体有模糊的一面，那么系统可能会推断出错误的信息。在黑暗中有两个模糊的对比点和一个中央开口。“呀！那些灌木里有人！”不，那里其实不过是一个有洞的轮毂盖而已。另一个问题是，虽然推断系统之所以被进化所选择就是因为它得出的信息大多数是正确且好用的，但它还是可能会科学地推断出错误的信息。识别植物的系统假设植物不会自己移动。有些植物会自己移动，但这样的植物很少，所以这并不太影响准确率。然而我们需要注意的是，人类大脑在分类活物和死物时的方式跟科学家基于可验证的信息来分类的方式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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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特定的系统是被进化选择的过程所选中的，所以我们需要记住它最初设计的功能是什么，原因在于下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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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们可能会以一种与这个系统的原始功能不一样的方式来使用它。举个例子：我们进化出耳朵是因为它可以捕捉声波来提高听力，但现在我们还用它来挂眼镜。我们进化出两足行走的运动方式是因为它给了我们一些寻找食物和住所的生存优势，但现在我们还用双脚跳萨尔萨舞。进化中原本的功能可能与当前用法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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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你（和其他所有动物）只能学习和推断自己的大脑能够完成的事情。我们不能学习如何听到高于自己听力范围的声音频率，因为系统做不到。我们可以学习语言，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已经准备好学习语言的区域。我们无法有意识地感受到大脑在运行无意识进程时都在做些什么。即使一个二维图案落在视网膜上，我们也可以看到三维画面，是因为我们有一个可以填补视觉空白的特殊视觉系统。因为我们有一个预置的基于物种特异性的分类法，所以在识别动物时，我们可以使用形状、色彩、声音、动作、行为这些输入信息来推断相似和相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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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同区域学习的方式不同，且有不同的发展时间表，所以最好的学习是发生在发展期的特定时间的。我们见过语言学习在发展期中的最佳时间。在下文中，我们将会讨论我们对物理的直觉知识。这些知识在我们还没有发展出完整的直觉心理学的婴儿时期就已经发展起来了。它的发展要早于孩子可以说话的时间，所以我们需要搞清楚如何不使用语言手段来研究这段发展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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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基因影响在生物体的整个生命历程中都存在，它不会在出生的时候停止。而且基因还编码了一些为发展提供的特殊通路。虽然有个体差异，但所有地方的所有孩子都遵从大约一致的发展时间表。即使你异常聪明，还是不可能在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学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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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为了发展这些系统，我们需要一个正常的环境来输入正确的刺激。为了学习如何说话，孩子需要听他人说话，正如鸣禽需要听到其他鸣禽唱歌以后才会唱歌。为了发展正常的视觉，孩子需要视觉刺激的输入，不能在黑暗中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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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这些推断生存和适应性信息的系统很可能是互相连接的，所以在使用它们的时候，大脑中被激活的脑区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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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从三岁起就已经可以推断出来，被归在活物种类里的东西有一些使它成为它自己，且不会改变的特质。当给他们看动物逐渐变形的图片，比如豪猪转化成仙人掌时，孩子们在某种情况下会坚定立场，告诉你不论你做什么，它都还是一只豪猪。密歇根大学的苏珊·格尔曼（Susan Gelman）15和她的学生想知道，这究竟是别人解释给孩子们听的信息，还是与生俱来的知识。他们分析了几千段母子之间有关“动物”和“东西”的对话，来自多个不同的家庭，时间跨度长达几个月。结果发现，事物的本质、运转的原因及其来源都很少被提及，即使被提及了，这种讨论也通常都是与东西而不是动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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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是天生就相信本质的，这不是谁教给他们的知识。9个月大的婴儿就已经相信客体的本质了。如果你给他们看一个碰触特定位置就会发出声音的小盒子，婴儿们会预期所有同样的小盒子都会跟这个小盒子有一样的功能。三岁大的孩子则会更进一步推断即使不是完全一样，相似的盒子也会有跟这个小盒子一样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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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大学的心理学家保罗·布卢姆在他引人入胜的著作《笛卡尔的孩子》（Descartes’Baby）16中运用这些例子告诉我们，孩子们是本质主义（essentialism）的天生信徒。本质主义是一个哲学理论，它认为能被感官所知觉到的东西可以有一个真实存在的、附着在该物上且无法被看到的本质。布卢姆说，本质主义以不同形式存在于所有文化中。这种本质可能以DNA、上天赐予、星座或是约鲁巴农夫所说的“来自天堂的结构”这些形式存在。布卢姆认为本质是思考自然界时的一种适应性方式。从生物学上来说，动物之间的相似是因为它们有共同的进化历史。虽然外表跟一个动物属于哪一群组有所关联，但更可靠的群组指示来自深层。所以“即使动物的物理特征变化了也不会改变其本质”这个推断是很有效的，认可了孩子天生的二元论。转换器在这里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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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动物有本质的概念吗？珍妮弗·冯克和丹尼尔·波维内利不这么认为17。在回顾了动物如何根据相同或不同对实体进行分类的研究后，他们总结说，目前为止的所有发现都可以用动物使用了单一的知觉特征来解释，这些特征包括外表、行为模式、气味、声音以及触觉。对于其他动物来说，外表即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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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试图设计将可知觉的关系和看不见的关系区分开来的实验时，会发现要这样做是很难的，而且你会开始理解可知觉的关系在多数时候都很好用。事实上，二者被证明是非常难以区分的，而且冯克和波维内利不认为有什么动物会使用可知觉属性以外的证据。他们对当前发现的解释是，鸽子和猴子可以知觉一级关系：它们具备“两个拥有同样知觉特征的东西是一样的”这个概念。研究者强调说，这里的重点在于“知觉”，正如袋鼠岛上的尤金袋鼠知觉到狐狸和猫的标本是它们需要注意的动物，因为其共有的可被知觉到的特征使得它们被归类到了“需要回避”的那一组里。袋鼠会被披着羊皮的狐狸和猫骗到吗？如果所有可以知觉到的线索都被清除了，比如气味、移动方式和行为习惯、声音，而且狐狸闭上嘴并戴上面具，那也许还有可能。也许你也会被骗的。但狐狸是不会真的披上羊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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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面对人类，识别外表在动物世界里已经足够了。我们来看一件轶事吧。美洲狮显然是会被骗到的！以下是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渔猎局网站的信息：在一次事件中，一位火鸡猎人伪装成火鸡并模仿其叫声来吸引火鸡，此时一头美洲狮从背后接近。当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火鸡而是猎人时，美洲狮立刻就逃跑了。我们不认为这是攻击人类的行为。所有迹象都表明，如果这个猎人没有伪装并学火鸡叫的话，那头美洲狮其实并不会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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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二级关系意味着理解两者之间的关系相同。还记得SAT语言考试中的那个类比部分吗，你考得怎么样？有证据证明大猿可以理解一些二级关系，但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它们可以理解用知觉以外的信息构成的关系。甚至于在黑猩猩的社会关系中，比如统治，或是诸如爱或依恋的情绪关系，也都可以用可被观察到的现象来解释。如果你还不懂，那么解释一下你怎么知道有人爱你吧。“好吧，他每个早上都会跟我吻别。”这是可知觉的。“他每天都在工作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这也是可知觉的。“她总是对我特别好。”啊，还是可知觉的。“她告诉我说她爱我。”啊，还是一样。冯克和波维内利指出，我们也许会将爱定义为一种感受，一种内在表现，但我们会将它描述成可以看到的外部表现。你无法真的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感觉，你只是通过知觉，也就是你观察到的他们的行为和面部表情，来推断他们的感觉。我们建议那些在迷恋中沉沦的朋友：说不如做。你的狗所效忠的是那个可以被听到、看到、闻到的你，而不是你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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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师自通的物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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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的物理成绩也许并没有反映出你对物理学的直觉知识，但我们确实拥有这些知识。还记得那个让我们对有助于生存的东西给予特别注意的直觉系统吗？为了生存，你并不需要一个帮助你理解量子力学，或是知道地球实际上已经几十亿岁了的直觉系统。掌握这些概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我们之中的一些人永远也不会掌握它们。然而，当你吃早餐时把刀从桌子上碰掉的时候，你也许会无意识地运用一些物理学的知识。你知道它会掉在地上，你知道当你弯腰捡它的时候它还在那儿，你知道它会掉在你的正下方而不是飞进客厅，你知道它还是一把刀，不会变成一把勺子或是一坨金属，你还知道它不会穿过实心的地板掉到房子下面。这些知识是通过经验获得的还是天生的呢？正如你理解这些东西一样，很小的婴儿也同样已经理解了这些物理世界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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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如果那把刀没有掉在地板上，而是飞向了天花板，会怎么样？你会很惊讶。事实上，你会盯着那把刀看。婴儿也会在看到预料之外的事情时有同样的举措。他们会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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