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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筏撞击在水上发出一声脆响。辛森和见义勇为者2号仍端坐着。皮筏逐渐没入水中,直到一个小波浪开始冲刷筏的顶部。这时,只见见义勇为者2号身体迅速前倾,抓住辛森的头。它干净利落地做了4次移动,测量了辛森的头盖骨,再停下来,开始计算。然后,随着咔嗒一声,它果断地从皮筏边上翻身滚入水中,毫不犹豫地沉入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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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见义勇为者2号机器人的行为已经开始像哲学书中有道德的个体了,但对于它是否真的有道德却更加不清楚了。为什么不直接在这个自我牺牲的机器人身上拴根绳呢?这样再把它从水缸里捞出来时会容易些。麦金托什解释说:“我不想让它知道自己会被救起来。这会令它牺牲自己的决定变得无效,所以我会时常将一个机器人留在水缸里而不是把它捞起来。这是为了向其他机器人证明我说到做到。这星期我已经报废两个机器人了。”要搞明白如何将美德进行编程植入机器人的头脑,不但需要花费大量的机械物力,而且还说明,美德这个概念本身就是捉摸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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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家最关心的爱的动机又是什么情况呢?在20世纪60年代,通俗文化中那些意志薄弱的计算机们禁不住的不仅是自私和权力的诱惑,就像喜剧演员艾伦·舍曼(Allan Sherman)跟着《魅力》(Fascination)的调子所唱的《自动化》(Automation)这首歌中描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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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动化,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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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它让工厂运转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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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IBM,是Univa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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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些马达在咔嗒咔嗒,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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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自动化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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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10吨的机器坐了你的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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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计算机将我们撕扯分隔,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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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化让我的心如刀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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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动化,我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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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卷起铺盖卷,寒风中,在外面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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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能知道,当503开始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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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在向我眨眼,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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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不过是点儿小灾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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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它悄无声地溜上我膝头盘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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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它说“我爱你”,然后一下子抱住了我,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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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只好拔掉……它的……插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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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时常表现如精神错乱、神志失常,但爱绝不是设计故障、系统崩盘或功能失灵。心智从来没有像坠入爱河时那样全神贯注,所以爱一定是具有极其精致复杂的计算设计,才得出了包含吸引、迷惑、求爱、传情、俘获、承诺、摩擦、调戏、遗弃和心碎这些过程的特殊逻辑。最后,就像我奶奶过去常说的,每个茶壶总会找到一个盖;绝大多数的人,尤其包括我们所有的先辈,总能够两两厮守在一起足够长的时间,来繁衍数量不等的子孙。设想一下,你得编多少行程序才能复制这一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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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设计是一种意识的提升。我们似乎对我们的精神世界感到习以为常。睁开眼睛,熟悉的文章就会自动呈现在面前;想要移动肢体,躯体就会自然地换到合适的位置;从梦中醒来,就又会回到令我们感到舒适的、可预知的世界;丘比特搭弓引弦,爱之箭便随之而出。但要是仔细想想要实现这些几乎不可能的结果需要完成多少事情,你就会透过表象看到本质。视觉、行动、常识、暴力、道德还有爱,无一例外,都是可以厘清的智能的核心组成部分,它们是信息处理过程。其中每一项都是高级专项设计的杰作,而隐藏于意识状态背后的则是高度复杂的设备——光学分析仪、运动指导系统、实境仿真、人与物的数据库、目标排程器、冲突解决装置,等等。任何将心智如何运作的解释归因于某一种主要力量,或是安置心灵的灵丹妙药,如“文化”“学习”或“自组织”,听起来都是苍白空洞的。这些解释无法完整地反映,我们是如何成功地应对冷酷宇宙所提出的高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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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器人难题暗示了心智具有固有的设备,但即使作为纯思维推断而言,这也是很令人震惊的。那我们在直接审视心智设备或这套设备的装配图纸时,能否看出这个复杂系统的一些端倪呢?我相信可以。我们所看到的,也像机器人难题本身一样,令我们思路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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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当大脑的视觉区域受损时,我们眼中的世界不只是变得模糊或布满小孔。有些视觉感受甚至都没有了,但有些却还完好无损。有些患者能看到整个世界,却只注意其中一半。他们只吃盘子右侧的食物,剃须只刮右半张脸,画钟表时12个刻度都挤在右边。还有的病人丧失了对色彩的感觉,但他们眼中的世界却并非如艺术黑白电影一般。在他们眼中,物体表面看上去像布满灰尘,如老鼠般的灰色,令他们食味索然、性欲全无。还有一些患者,可以看到物体位置的改变,却看不到物体的移动——对于这种症状,一位哲学家曾试图说服,这在逻辑上是不可能的!茶壶中倒出的水不是在流动而是像一个冰柱;茶杯不是逐渐盛满茶水而是突然就由空变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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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病人识别不出他们所看到的物体:世界对他们来说,就像是一幅无法辨认的书法作品。他们能忠实地复制和描绘鸟的模样,但却将它认作残木桩。打火机在点燃之前对他们就是个谜。他们在除草时,去拔玫瑰花。有个患者能够识别无生命的物体,却认不出一张脸。他推断出镜子中的容颜是他自己的,但在内心深处却认不出自己。他将约翰·肯尼迪认作马丁·路德·金,他还请妻子在参加聚会时系一根丝带,这样在聚会结束时,他就不会找不到自己的妻子了。还有更令人感到奇怪的一位患者,他能认出脸,却认不出人:他认为他妻子是一位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假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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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症状是由于组成基本视觉系统的30个脑区域中一个或多个区域受到创伤导致的,往往是由于中风。有些区域专门负责色彩和形状,另一些区域处理物体所处的位置,还有一些区域负责物体是什么,另有一些区域反映物体如何运动。制造一个可视机器人不能仅凭一个像电影中的鱼眼视觉搜索器,人类视觉的构造当然也不是靠这种方式的。当我们注视这个世界时,我们无须考察这个形成我们综合视觉体验的多层仪器,除非神经性疾病将这些不同层面分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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