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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力过滤器在大脑额叶和感官皮层(听觉和视觉皮层)组成一个神经网络。当我们寻找东西时,过滤器可以重新调整神经元以匹配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的特性,如沃尔多红白相间的条纹,或者你车钥匙的大小和形状。这种搜索非常迅速,并能够快速滤除无关紧要的东西。但由于神经噪声,这种搜索并不总是能够很好地工作——有时候我们正在看着自己所要寻找的东西,却并未意识到它是什么。注意力过滤器(或“沃尔多在哪儿”网络)一部分由神经元所控制,其中的尼古丁受体位于大脑被称为无名质的位置。尼古丁受体之所以会这样命名,是因为它们会对尼古丁产生反应,无论是吸食还是咀嚼尼古丁,它们都会在我们的大脑中传播。对于那些引发健康的问题或人们处于分心状态时,尼古丁可以提高信号的检测率——也就是说,尼古丁制造了一种警惕状态,它使人们更加注重细节,更少依赖自上而下的预期。注意力过滤器也与我们的脑岛紧密联系。因此,在必要的时候,它可以将我们从神游模式中拉出来,转而进入任务关注模式。此外,它与扣带也紧密相连,便于快速访问到中央执行系统,做出适当的行为响应——例如,当一个危险的对象靠近你时,你能够快速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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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回过头来看,注意力过滤器包含一个重要的警示系统,这种生命警示信号可以打断你的神游模式或任务关注模式。如果你长时间驾驶,思维就会开始神游,当一辆大卡车突然出现在你的车道时,你的肾上腺素会突然增加。人类的警示系统受额叶和顶叶内的去甲肾上腺素控制。某些药物,例如胍法辛(牌子有Tenex与Intuniv)以及可乐定,都是治疗高血压、注意力缺陷多动症、焦虑症的药物,可以阻止去甲肾上腺素的释放,从而阻断你的警示系统。如果你是军舰上的声呐操作员,又或者是消防值班森林护林员,那么你一定想让自己的警示系统一直保持运转状态。但是如果因为某些原因你能听见很远的声音,你肯定希望能削弱这种警示系统,胍法辛就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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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维诺德·梅农所提及的脑岛内的注意力转换能够帮助我们将注意力从一件事物转移到另一件事物上。这种转换受去甲肾上腺素和皮质醇(应激激素)管辖。高浓度多巴胺及其周围的组织可以提高大脑神游网络的功能,蓝斑和去甲肾上腺素系统也能调节这些行为状态。去甲肾上腺素系统的进化由来已久,研究人员发现,即使在甲壳类动物上也能找到这种系统,一些研究人员相信它也充当了类似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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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从何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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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学家谈论注意力系统的方式,可能会让你想到影响整个大脑的方式可能是完全没有效果或反应的:我们要么处于中央执行模式,要么处于神游模式。我们要么醒着,要么睡着,但毕竟我们知道自己是醒着的,难道不是吗?但是睡着时,我们完全处于离线状态,在醒来之前,我们无法意识到自己是睡着的。这并不是它唯一的运转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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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错误知觉完全不同,神经学家最近研究发现,大脑的一部分会在几分钟或更长的时间内休眠,而我们自己甚至并未察觉。某些特定时候,大脑的某些回路可能会处于离线状态,会休眠以恢复能量,只要不唤醒它们工作,我们就不会注意到它们。这一点也同样适用于注意力系统的4个部分——它们中的一些或全部可能会处于部分运转状态。这也许就是我们经常会放错或遗失东西的原因:大脑中应该关注物品位置的一部分要么处于休眠状态,要么被其他事物所干扰。这也是我们明明在盯着某个物品却还在不停寻找它的原因。做白日梦时,我们经常会处于这种状态,我们需要短暂恢复警觉的意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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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如果我们在放置物品时不留心,就很可能会遗失它。我们能做的就是训练专注度与注意力,保持定力,在放置物品时提高大脑关注度。这点小小的关注实际上需要大脑(尤其是海马体)长期的训练,训练我们记住放置物品的位置,因为我们需要中央执行系统帮助我们在一瞬间进行解码。拥有像钥匙钩、手机托盘、太阳眼镜专用钩、专用盒之类的物品,将我们的努力外化,可以让我们无须将所有事情都记在大脑中。记忆外化这一概念可以追溯到古希腊人,古希腊人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已经得到很多神经学家的认可。稍加思考,你会发现我们所做的是惊人的。正如哈佛大学心理学家丹·韦格纳所说的那样,“我们的墙壁上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我们的文件柜中装满了文件,我们的笔记本写满了简短记录,我们的家里放满了工艺品与纪念品”。“纪念品”这个单词的产生并非偶然,它来自法语词“记忆”。我们的电脑塞满了数据,我们的日历上写满了约会与生日日期,学生们在手上写满考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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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一些记忆理论家提出了一个理论:我们有意识地经历过的许多事情都在我们的大脑中被解码了——我们所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思考的,所有的对话,自行车游记,饭菜。如果我们曾经注意过它们,它们都会存在于大脑中的某个地方。正如心理学家帕特里克·简在《超感警察》里所描述的那样,“记忆并不可靠,因为我们未经训练过的大脑有着一个蹩脚的备案系统。它会记录下你所经历的一切,并乱糟糟地将一切都扔进一个黑色的柜子里——当你打开这个柜子寻找东西时,你所能找到的都是一些大的、显而易见的东西,例如你母亲的祭日,或者一些你并不需要的东西——如科帕卡瓦纳这个词语。你找不到你所需要的,但不用慌张,因为它一直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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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呢?当我们经历某件事情时,根据事情的性质,大脑中某个特殊的神经网络会被激活。当我们观赏日落时,视觉中枢里关于影子、日光、粉色、橙色和黄色的机制就会被触发。半个小时之前与半个小时之后的日落景色都是不同的,这需要激发相对应的不同神经。我们的神经一边关注对运动员脸的识别,他们的身体、球、球拍的运动轨迹,一边还要关注球是否在界内、分数到底是几比几了。我们的每一个想法、看法和经验都有特殊的神经关联——如果不这样,我们会将所有的事情都看作一样的;正是神经激活的不同才让我们将一件事物与其他事物区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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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就是在原有经历的基础上找回一系列神经元的过程。当我们回忆起某些事情时,神经元就会向我们展示世界,就像当初发生时的情景一样,相同的神经元会向我们再现事物。一旦那些神经元变得跟事件最初状态差不多,我们的记忆就会达到较低程度的对事件的回放。只有当我们找到那些跟事件本身相一致的原始神经元中的一个,回忆才会变得更加生动、真实。但记忆是不完美的,我们需要采集哪些神经元,如何准确地采集这些神经元,这些指令很模糊,这就使情景再现变成了模糊不准确的经历翻版。记忆是虚构的。它可能以真相的形式呈现给我们,但很有可能是扭曲的。记忆不仅是一种回放,更是一种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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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经验通常会跟某些其他经验拥有很多相似性,这就为记忆增加了难度,所以,当我们开始在大脑中重现事物时,大脑经常会被其他相似的事物所愚弄。大脑常常感觉不够用。这并不是由于大脑存储信息的限制,而是由于大脑检索的自然特性。这种特性可以让我们轻易被其他相似事物干扰。记忆的另一个问题在于可以被改写。检索信息时,大脑处于一种不稳定的、脆弱的状态,需要进行适当巩固。如果你与朋友分享一个信息时说,“不,这辆车是绿色的,不是蓝色的”,这样的信息会移植在我们的记忆中。这种不稳定状态下的记忆如果在巩固过程中受到干扰,就可能会消失,例如缺少睡眠、受到打扰、心理创伤,或者是大脑中的神经化学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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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人类记忆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常常无法察觉到错误地回忆了某些东西。很多时候,我们对自己的记忆都很确信,但实际上记忆常常是不准确的,是一种扭曲。这种盲目的自信其实很常见,但很难被人发现。这一点也跟我们的组织系统相关,如果能将更多的信息记录在外部实体中,我们就能够更少地依赖于过度自信的不准确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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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究竟能够准确记忆哪些经历,又究竟不能够准确记忆哪些经历?这里面是否蕴含着某种规则呢?最重要的两大原则是,我们记得最清楚的经历是那些特征明显、特殊的经历,或者是那些倾注了强烈情绪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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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所以能够更好地记住这些不同寻常的经历,原因在于:当大脑从存储事件的通道中提取记忆时,大脑中没有与之竞争的资源。也就是说,之所以我们很难记住两周之前的周四早上吃过什么,原因可能是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你也没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因此,你的关于早餐的记忆都会合并成为关于早餐的一般印象。大脑会综合相似的事件,并不是由于这样做效率更高,而是在于这是我们学习事物最基本的原则——我们的大脑会提取能够将经历绑在一起的抽象的规则。这条规则尤其适用于那些日常琐事。如果你的早餐长期如此——燕麦配牛奶,一杯橙汁,一杯咖啡——我们的大脑就很难提取某顿早餐的具体信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对于日常琐事,你一方面能够记住行为的大致内容(例如由于你经常吃差不多的食物,所以你能记住吃了什么),但很难回忆出某一特定的记忆(例如驶过的垃圾车的声音,窗外的鸟鸣声),除非这些记忆是很特别的或能引发情感的。另一方面,如果你做了某件特殊的事情,打破了常规——也许早餐吃的是昨天剩下的比萨,又或者你将番茄酱洒在了裙子上——你也许更能够记住这些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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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重要的一个原则是,我们的记忆检索系统需要大脑从许多相似的事件中提取需要回忆的那一件。如果有相似的事件,大脑会检索出许多甚至全部事件,并通常创造出这些事件的组合体,我们自己甚至不曾意识到这一点。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很难记住将眼镜或汽车钥匙放在了哪儿——这些年来,我们将它放在了太多不同的位置,这些记忆都在大脑中混在了一起,大脑很难找到最相关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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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如果没有相似的事件,最特别的那个会被很快区别出来,我们就能回忆出来。这取决于事件的特殊程度。早餐吃比萨可能会比较特别;但跟你的老板一起吃早餐可能会更特殊;在你21岁生日时,你的新伴侣赤裸着身体陪你在床上吃早餐也许更特殊。我们通常能轻易记住的事件还包括兄弟姐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及爱人的忌日。作为一个业余鸟类爱好者,我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看到伞形啄木鸟时我在哪儿,我也清楚地记得见到它之前或之后的几分钟里我干了什么。同样,我们中的很多人都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双胞胎、第一次骑马、第一次遇见暴风雨时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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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化论的角度看,我们之所以能够记住那些特殊的事件,原因在于它们代表了周围世界或认知世界一个潜在的变化——我们需要标记这些事件,以便扩大在改变环境中获胜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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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第二大原则与情感有关。如果某件事件让我们感到喜怒哀乐——人类的四大情绪——我们就极有可能记住它。这是由于大脑中产生了对应这次经历的神经化学标记,让它在大脑中标记为重要。这就像是大脑用了一支黄色荧光笔标记了我们一天的活动,并有选择性地标注了最重要的活动。从进化论角度来说——我们需要记住的情感上重要的东西可能是与生存相关的,例如捕食者的咆哮,一个新的淡水泉的位置,腐臭食物的气味,不守信用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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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化学标记都与情感事件相关,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能很容易地记住国家重要事件,例如暗杀肯尼迪总统、挑战者号航天飞机爆炸、“9·11”事件,奥巴马总统的选举或就职。对大多数人而言,这些都是情绪化的事件,大脑中的化学物质会很快对它们进行标记,把它们放在一个特殊的、便于访问和检索的神经位置。神经化学标记不仅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国家记忆。你可能无法记住最后一次烫衣服时的场景,但你可能还记得初吻的对象以及发生的地点。即使你只记得其中的一些细节,但很有可能已经记住当时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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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即使存在这样的情绪标记,让我们能够更快、更简便地检索,也无法保证所检索出的东西会更准确。有这样一个例子,与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你可能记得当你第一次听说世贸中心双子塔遭受恐怖袭击这一消息时处的位置;你可能记得你所处的房间、当时的大致时间(早上、下午或晚上);也许你还记得当时与你在一起的人或正在与你谈话的人。你也许还能记得当时恐怖的电视画面:一架飞机撞击了第一座塔(北塔),20分钟之后,第二架飞机撞击了第二座塔(南塔)。事实上,最新的调查显示,80%的美国人都记得这一场景。但实际上,这样的记忆却是错误的。美国广播电视网络是在2011年9月11日播放了撞击南塔的实时视频,但直到第二天,即9月12日,广播电视网络上才出现了撞击北塔的画面。数以万计的美国人都记错了他们所看到的视频画面的顺序,实际上撞击南塔的画面要比撞击北塔的画面早24个小时。但我们确实是被准确告知:北塔比南塔早20分钟遭受撞击,正是这一事实让我们的记忆混淆了观看到的视频顺序,因为我们并没有亲身经历这些。这样错误的记忆是惊人的,即使是美国总统乔治·布什也错误地认为自己在9月11日看到了北塔遭受袭击的画面,尽管电视记录显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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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说明记忆的错误,我们来做个实验。首先,拿出一张纸、一支铅笔或钢笔。下面你就会看到一系列词语,以每秒一个词语的速度大声朗读出它们。你不需要读得很快,但读的时候请好好关注每一个你所读到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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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请不要回头看,尽可能多地写下你所能记住的词语,然后再阅读下一页。你也可以写在这一页纸上。这是一本关于科学的书,你正在做实证记录(如果你看的是电子书,请使用注释功能;如果这是一本图书馆的书,请另外找一张纸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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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写下休息、夜晚、土豚、睡觉这几个词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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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 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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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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