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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01 这里我介绍了库斯勒对反向工程推理幽默的尝试。库斯勒是在行为主义仍占统治地位时对认知科学的一位早期理解者,他号召关注心智的现有规则系统、解释方式、思考方法或者参考框架。他说,幽默始于某个参考框架中的一组想法遭遇了一种不规则的阻碍:一个事件或陈述在先前的情境中会显得毫无道理和意义。这种不规则或反常可以通过转换到另一个不同的参考框架加以解决,在新的框架里,事件就变得合乎情理了。而在这个框架里,某人的尊严却被贬损了。他将这种转化称为“双关联”。库斯勒的幽默例子还没有过时,所以我将用其中一些我觉得好笑的内容来阐述这一理论,其代价就是解释笑话等于毁了这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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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03 阿斯特女勋爵(Lady Astor)对温斯顿·丘吉尔说:“如果你是我丈夫,我会把毒药放在你的茶水里。”丘吉尔回答:“如果你是我妻子,我就会把它喝下去。”这回答在谋杀的参考框架下是反常的,因为人们抗拒被谋杀。而当把这种反常放在自杀的参考框架内时,不协调就解决了——为了逃离悲惨不幸的生活而宁愿去死。在这个框架下,阿斯特女勋爵是婚姻不幸的原因,即一个可耻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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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05 一位登山者失足滑下悬崖,紧抓住一根绳子悬在峭壁之外的300米之下。在恐惧和绝望中,他仰天大喊道:“上面有谁能帮帮我吗?”上面传来一阵隆隆的声音:“如果你表现出你对信仰的忠诚,松开绳子,你就得救了。”这个人看了看下面,又看看上面,大叫道:“那儿还有别的人能帮我吗?”这个回答在宗教故事的框架下是不协调的,因为在宗教故事中,上帝施与奇迹来回报对信仰忠诚的表现,而人们会对这种交换感激涕零。当它进入日常生活的框架中时,这种不协调就解决了,因为在这个框架中,人们对物理学定律有着正常的预期,并怀疑任何挑战这些定律的人。在这个框架下,上帝(还有非直接的宗教体制中他的传道者们)可能就变成了狡猾诡诈的艺术家——当然如果上面的应答者不是骗子的话,这个登山者的常识就会毁灭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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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07 W.C.菲尔兹曾被问道:“你相信为年轻人开设的俱乐部(club)吗?”他回答说:“只有在仁慈不起作用时,我才相信。”这个回答对一个有关娱乐团体的问题是不合逻辑的,问题中的club是通常的含义,但当转到另一个含义“武器”时,不一致就解除了。(“Do you believe in clubs for young people?”的问题被理解为:“你相信对年轻人施以棍棒有用吗?”)年轻人从被行善的对象转变为被惩戒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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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09 库斯勒的幽默三元素——不调和、解决和贬损,已经在许多关于什么使笑话充满乐趣的实验中得到了验证。闹剧式的幽默在心理框架(其中,人是信念和欲望的发出者)和物理框架(其中,人是遵循物理定律的一团物质)之间展开的冲突。低俗幽默是在心理框架和生理框架(其中,人是令人恶心的物质的生产者)之间展开的冲突。黄色幽默也是在心理框架和生物学框架(这一次,人是有着体内受精所需的所有本能和器官的哺乳动物)之间展开的冲突。文字游戏是联系在一个单词两种意思之间的冲突,其中,第二个含义往往比较少用,比较敏感且带有侮辱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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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11 库斯勒理论的其余部分受困于两种过时的观点:心智的液压模型,即心理压力不断积聚,因而需要一个安全阀;侵犯的驱力,即侵犯带来压力。为了完整地回答“幽默是为了什么”这一问题,我们需要3个新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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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13 首先,尊严、身份、名望,还有幽默所刺伤的靶子,都是第7章中讨论过的统治力和身份地位复合体的一部分。统治力和身份地位令那些拥有它们的人获益,其代价是没有它们的人受损,所以劳工总是有动机向高高在上的管理者发动挑战。在人类社会中,统治地位不仅是争斗获胜的战利品,而且还是一个朦胧笼罩的光环,来自对其在所有人类互动的竞技场上高效表现的认可:英勇、专长、智力、技能、智慧、外交、联盟、美丽或财富。对高名望地位之人的诸多断言大多是从旁观者的眼睛中看到的,如果旁观者改变他们对构成名人价值的优劣势的权重比例,那么这些论断就会土崩瓦解。而幽默就会成为一种反统治力的武器。挑战者唤起了对一种不那么高尚的品质的注意,而这种欠高尚的品质属于每一个凡人,无论这个人的地位有多高或者这个人多么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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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15 其次,统治力往往在一对一的情境中可以实施,但在团结的暴民面前就无能为力了。一把枪里只有一颗子弹的人可以劫持十几个人质,如果这些人质没办法做出哪怕是一瞬间的信号来制服他的话。没有政府能够控制全部民众,所以当事件迅速发生,人们同时对政权的权威性丧失信心时,他们就能够推翻它。这可能就是将笑——这种不自觉、具有破坏性,而且高度传染的信号带入了幽默服务的动态机制中。当分散的窃笑像核链式反应一样汇聚成齐声大笑时,人们是在告知,他们都注意到了一个高高在上的攻击目标的那点相同的薄弱之处。单独一个侮辱者会冒着被攻击目标报复的风险,而一群明确地合谋指认攻击目标缺点的侮辱者则是安全的。安徒生所讲的《皇帝的新装》是一个很好的寓言,说明了集体幽默的破坏性力量。当然,在日常生活中我们不必去推翻暴君或者使国王威信扫地,但我们确实需要对那些数不胜数的吹牛大王、大话专家、欺人恶霸、废话篓子、道学先生、假装虔诚之徒、自命不凡之徒、无所不知之徒还有爱慕虚荣之徒的虚伪做作行为大加揶揄、不吝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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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17 最后,心智会反射性地解释他人的言语和姿势,它会竭尽所能地让它们显得合理和正确。如果言语粗略或不一致,心智会慷慨地填补缺失的前提,或是转换到新的参考框架中,以便使它们合理化。如果没有这个“相关原则”,语言本身将会是不可能的。即便是一个最简单的句子背后的思维也是错综复杂的,如果我们完整地表达出来这种思维,那我们的讲话听起来将会像法律文件中绕来绕去的废话一样。比如,我想告诉你,“珍妮听到叮当响的冰激凌货车来了,她跑过去从衣橱抽屉中取出她的小猪存钱罐,然后开始摇晃。终于有一些钱掉了出来”。尽管我没有用下面这么多的话来说,但你知道珍妮是一个孩子(不是一个87岁的老太太),她摇晃的是小猪存钱罐(不是衣橱),掉出来的是硬币(不是纸币),还有她拿钱是想去买冰激凌(不是要吃这些钱、去投资或是去贿赂司机不要发出叮当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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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19 滑稽演员操纵着这种心理机能以使观众或听众从一种违背他们意愿的陈述——调和了不一致性的陈述中获得娱乐。人们之所以能轻易理解贬损式陈述的真实含义,是因为它并不像人们通常都会拒绝的宣传辞那样露骨地断言,而是由他们自己推断出的一个结论。这个陈述必须至少具有一点点合理的根据,否则观众或听众就无法从其他事实中将之推导出来,也无法明白这个笑话的意思。这就解释了这样一种感觉:一个诙谐说法抓住的实质可能会因太复杂而很难被清晰有力地表达,所以幽默是一种有效的武器——来迫使人们,至少是暂时地同意他们原本会否认的事情。里根关于“堕胎权拥护者都已经出生”的俏皮话是如此地平凡又正确——每个人都已经出生了,所以乍一听似乎没有任何意义。但在基于如下这样的假设下确实有意义:有两种人,已出生的和未出生的。这些措辞就是堕胎的反对者们想要表达这一问题的方式,任何理解这个讽刺的人都已经隐约承认这种表达结构是可能的。在这个结构框架中,堕胎权拥护者拥有了一个权利,但却想否认别人的拥有权,因而他们是伪君子。这个论证并不一定合理,但驳斥它却需要比里根所用的十几个词多很多的单词才够。在“更高”形式的幽默例子中,听众或观众的认知过程被违心地强行绑架,从一个他们无法否认的前提中推导出一个贬低污蔑的陈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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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21 并非所有的幽默都是恶意的。朋友之间会花大量的时间彼此打趣逗笑,并没有人从中受到伤害。确实,和朋友们一起笑着度过一个夜晚是人生的一大乐事。当然,这种快乐的大部分都来自贬损他们这个圈子之外的人,这更加深了友谊,其原则就是我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但其中也有许多是适度的自我贬低和温和的自嘲,每个人似乎都从中获得了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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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23 友善的幽默不仅不那么具有侵犯性,而且也不那么逗乐。在对幽默指手画脚的2000年历史中,罗伯特·普罗文做了一些从没有人曾想过要去做的事情:他走出去观察是什么让人们发笑。他派助手们在大学校园里闲逛,凑近正在交谈的人群,偷偷记下是什么引发了他们的笑声。他发现了什么?一个典型的笑语是“我们回头见”,或者“这应该是什么意思”。他们在说这些话时,你要在现场。只有大约10%~20%的情节可以被归类为幽默,而那也是根据最宽松的标准。在多达120个例子中最逗笑的话是:“你可以不喝酒,卖酒给我们喝就行”“你是跟你的同一物种约会吗”和“你是在工作呢,还是就为了看上去很忙”。普罗文写道:“拥挤的社交聚会中常听到的笑声不是因为客人们所讲的笑话很精彩,大多数的笑前对话就跟一个极没天赋的作家所写的没完没了的电视情景喜剧中的台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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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25 我们又如何来解释这种几乎毫无幽默感的戏谑是怎么引发大多数的人发笑的呢?如果幽默是一剂反统治的毒药,一种关乎尊严的自杀,它不必只用于有害的目的。第7章的重点在于,人们在互相影响时,需要从一个不同的社会心理清单中进行选择,每种心理都有着不同的逻辑。统治力和地位的逻辑基于隐含的威胁和贿赂,当身居高位者不再能从中获利时,这种逻辑就消失了。友谊的逻辑基于对相互不计较的援助的承诺,无论发生什么。人们想要获得地位和统治力,但他们也想要朋友,因为地位和统治力可能消逝,而朋友还会在那里,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这二者是不相容的,所以这就提出了一个释放信息的问题。假定有两个人,一个总是比另一个更强壮、更聪明、更富有、更漂亮或者人际关系更广。引发出统治-顺从或名人-粉丝关系的诱因总是存在的,但双方谁也不愿意两人的关系朝那个方向发展。通过反对使你可以对你的朋友作威作福或者你的朋友可以对你大加摆布的某种性质,你是在传递这样的信息:你们之间关系的基础,至少在你看来不是地位或统治力。如果这种信号不是刻意的,那就会更好,因为它很难被伪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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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27 如果这个观点是正确的,它就能解释成人的笑以及对讥笑嘲弄的反应与孩子们和黑猩猩们的搔痒游戏之间的同源性。笑声是在说:看上去似乎是我试图要伤害你,但我所做的其实是我们俩都需要的。这个观点还解释了为什么开玩笑是衡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关系如何的精确工具。你不会去戏弄一个上司或是陌生人,但如果你们中的一个人试着去开了个玩笑,对方没有着恼的话,你就知道坚冰已在融化,你们的关系正在转向友谊。而如果这个玩笑引发的是阴郁的干笑或是冷淡的沉默,这是在告诉你,这个不高兴的人没兴趣成为你的朋友(甚至还可能打断这个笑话,以表示一种咄咄逼人的挑战)。好朋友之间你来我往的相互取笑表明,他们关系的基础仍然是友谊,但一方总是不断企图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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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29 心智探奇:人类心智的起源与进化 [:1701549427]
1701554030 超越心智:我们的思想与情感都是大自然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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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32 “最常见的蠢事,”H.L.门肯写道,“是充满热情地相信本可察觉的错误。这是人类的首要工作。”在大多数文化中,人们相信人死后灵魂还活着,仪式与典礼可以改变物质世界并预言真理,而疾病和不幸的产生和减弱都是由于幽灵、鬼、圣人、仙女、天使、恶魔、巨灵、魔鬼和神。根据调查,今天超过1/4的美国人相信巫婆,几乎一半的美国人相信有鬼,一半人相信有魔鬼,一半人相信《创世纪》中所写的确实是真的,69%的人相信有天使,87%的人相信耶稣是死后复生的,96%的美国人相信有一个造物主或者万物有灵。宗教是如何适应于一个本以为是被设计来拒绝可察觉之错误的心智的呢?通常的回答是:人们认为,一位仁慈的守护者,一项无所不包的计划,或者一个来世,会让人感觉更舒服。但这个回答并不令人满意,因为它只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心智的演化会从信仰明显看出是错的事情中找到慰藉呢?一个快冻僵的人不会因相信他是温暖的就能感觉舒服,而一个与狮子面对面的人不会因确信那是只兔子就身心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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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34 什么是宗教?就像艺术心理学一样,宗教心理学已经被学者们在理解它的同时企图提升它的努力搞得乱七八糟了。宗教不能等同于我们更高层次的、精神的、人文的、伦理的渴求(尽管它有时会与这些有所重叠)。《圣经》中包含了对种族灭绝、强奸和破坏家庭的指示,即使是《十诫》,如果联系语境来读的话,也仅仅禁止部落内部的谋杀、撒谎和偷窃,而其禁戒并不针对部落外的人。宗教带给了我们石刑、烧死巫婆、宗教裁判、圣战、教令、自杀式炸弹袭击、堕胎诊所的专业人士,还有溺死自己儿子的母亲(这样他们就能够高兴地在天堂重聚了)。正如布莱士·帕斯卡(Blaise Pascal)写到的:“人们在干邪恶的勾当时,从来没有像当他们的动机是出于宗教信仰时那样,干得那么彻底、那么欢欣鼓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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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36 宗教不单单是一个主题。现代西方称之为宗教的东西,是法律和习俗之外的另一种文化选择,它们由于欧洲历史中的巧合事件而与那些单一民族的国家一道幸存下来。宗教像其他文化一样,产生了伟大的艺术、哲学和法律,但它们的习俗和惯例也像其他文化一样,往往服务于散布它们的人。信奉祖先对于将要成为祖先的人来说是一个颇有吸引力的想法。随着一个人的来日无多,生活开始从一个重复的囚徒困境(背叛会被惩罚,合作受到奖励)转移到一个一次性囚徒困境(执行惩罚或奖励将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能使你的孩子确信你的灵魂会一直活下去并从上面注视着他们,他们就不太会在你还活的时候斗胆背叛。食物禁忌使部落成员保持不与部落外的人产生亲密关系。成年礼仪式界定那些被赋予社会类别特权的人们(胎儿或家庭成员,儿童或成人,单身或已婚),从而取代对任何灰色区域的争论不休。痛苦的加入仪式淘汰掉了任何想要获得成员收益却不愿承诺付出代价的人。巫婆往往是婆婆或岳母和其他令人不易接近之人。巫师和祭司就像《绿野仙踪》(Wizards of Oz)里的巫师一样,使用特殊效果(从变戏法和腹语术到豪华奢侈的庙宇和教堂)让其他人确信,他们是通往权力和奇迹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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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38 下面让我们集中在宗教心理学的真正独特部分。人类学家鲁思·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率先指出了所有文化中宗教活动的共同之处:宗教是为了获得成功的一种技术。安布罗斯·比尔斯(Ambrose Bierce)将“祈祷”定义为“代表一个自认不配的请愿者,请求将宇宙法则宣布无效”。所有地方的人们都恳求神和圣灵能让他们从疾病中康复,在情场或战场上取胜以及有一个好天气。宗教是一种危急时刻人们求助的手段,这种时刻常常利害攸关,他们也穷尽了所能获得的所有有助于成功的技术——药物、策略、求偶以及束手无策(在企盼天气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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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40 什么样的心智会做这些没用的事,比如发明幽灵并贿赂它们得到好天气?这与认为理性源于一个被设计来弄清世界如何运转的模块系统这一观点有什么一致之处呢?人类学家帕斯卡·博耶和丹·斯泼伯(Dan Sperber)表明,它们非常一致。首先,不识字的人不是无法区分幻想和现实的精神病患者。他们知道有一个由惯例驱动的人与物的平凡世界,而他们也发现其信仰体系中的鬼和神灵之所以令人害怕而又异常迷人,正是因为它们违背了自己对世界的寻常直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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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42 其次,鬼神、咒符、预言家和其他神圣的实体从来就不是凭空发明出来的。人们从某个认知模块物体、人、动物、自然物质或人工制品中取出一个概念构想,然后勾画出或者新写入一种属性,让这个概念构想保留它其余的标准特性。工具、武器或物质会被赋予一些额外的因果力量,但除此之外,其功能与作用应当与以前一样。比如,它一次只能待在一个地方,不能穿透过固态物体等。神灵被描述成可以不受一项或多项生物学(成长、衰老、死亡)、物理学(固态性、可见性、由接触而产生因果关系)或心理学(思想和欲望只有通过行为才能获知)规则的约束。但除此之外,神灵被认为也像人或动物一样。神灵能看也能听,有记忆,有信念和欲望,行动的条件是基于它们相信会带来想要的效果,会做决策,也会做出威胁和讨价还价。当年长者传播宗教信仰时,他们从来不必劳力费心地讲出这些隐含内容。没有人会说,“如果神灵许诺给我们好天气作为收取祭祀品的交换,他们知道我们想要好天气,他们也预测我们会供奉祭品”。他们不必这样说,因为他们知道小孩子们的心智会自动从他们心理的隐含知识中提取这些信念。信徒们也不会特意去弄清楚对寻常事理稍加修订的逻辑后果。他们不会停下来思考为什么一个知道我们意图的神还需要停下来听我们的祈祷,或者神怎么会既能看穿未来,又在乎我们当下如何行动。与现代科学让人费解的观点相比,宗教信仰以其缺乏想象力而著称(上帝是一个很有嫉妒心的人、天堂和地狱是个地方、天使是有着小嫩芽翅膀的人)。这是因为宗教概念就是做了少量修改的人类概念,这些修改使得宗教概念显得不可思议;而这些被修改后的人类概念还具有一长串标准特性,使得它们从我们通常的认识方式来看是合乎情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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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44 但人们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修改的呢?为什么他们要浪费时间虚构编造些没用甚至还有害的观点呢?他们为什么不能接受“人类的知识和力量是有限的”这一观点,并把精力留到他们可以发挥用处的领域呢?实际上,我已经暗指了一种可能性:对奇迹的需求创造了一个为成为牧师或祭司而竞争的市场,他们可以靠利用人们对专家的依赖取得成功。我允许牙医钻我的牙齿,允许外科大夫切开我的身体,尽管我不可能亲自去验证他们用来解释其损毁行为合理性的那些假设。同样的信任会促使我在一个世纪前求助于庸医,在几千年前去索要巫医的护身咒符。当然,巫医们必须有些业绩记录,否则他们就失去了所有的可信性,他们会把戏法花招和真正的实用知识混杂在一起,这些实用知识包括草药治疗的方法和一些比碰运气准确一点的事件预测(例如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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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46 而关于神灵世界的信仰并非空穴来风,它们是试图对某些阻碍我们日常理论的数据做出解释的假说。早期人类学家爱德华·泰勒(Edward Tylor)指出,万物有灵论的信仰根植于普遍的经验。当人们做梦时,他们的身体待在床上,其他某些部分则会升起来前往世界各自游荡。精神和身体处于因重病或迷幻剂导致的昏睡状态时也会相互分开。即使在我们清醒时,在平静水面上看到的自己的倒影似乎也携带着一个人的精髓,但不带有质量、体积或时空的连续性。人在死去时,身体使失去了在活着时赋予它生命的某种无形力量。一个将这些事实综合在一起的理论就是,灵魂在我们睡着时出来闲逛,潜伏在影子中,从池塘的湖面向我们看,在我们死时离开尸体。现代科学对于影子和倒影给出了一个更好的理论,但科学在解释做梦、想象和指导身体的自我意识上又做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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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54048 有些问题仍然持续困扰着现代心智。正如哲学家柯林·麦金(Colin McGinn)对此所做的总结概括:“脑袋在混乱的理论中编织架构,对它本身却没有任何解释,怪异的本体论在隐隐迫近。有一种强烈困惑的感觉,但对于这种困惑位于哪里却没有清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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