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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烨说,安娜是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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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是我事先知道的事。事实上,在整个采访过程中,安娜不愿意过多提及两件事——金钱、刘烨。她对我抱歉地笑,低声地说,你采访过那么多明星,你知道的,这个圈子……他们的烦恼,离大众太远。巴黎有一句谚语是:我不想听有钱人的烦恼。安娜说,我们已经得到很多,应该学会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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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爱刘烨,爱的是他的光芒和耀眼,而安娜却爱他的低落和悲伤。“那时候我们刚认识,我会风一样地穿过马路……刘烨说,他不可以这样。我很新奇,在大街上被认出是新鲜的体验。很快,我意识到了,这意味着三个字——不自由。想一下,街上来了一只猴子,大家说,看那个猴子!事实上,刘烨就是那个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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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出身于艺术世家,爸爸是默剧演员、建筑师,哥哥们是画家,姐姐是演员。六个月大,她就被父母装在婴儿提篮里,带进了剧场,她从来不哭也不闹,仿佛冥冥之中知道,这一生会跟这一切发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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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斯现代艺术中心就是她的游乐场,因为那里的基金创建者是她的叔叔。她从小看着哥哥们互相画画像——哥哥们在少年时代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以为墙上挂着的某一幅画,就是哥哥的自画像,直到有一天无意中翻看课本,才知道那是毕加索的自画像。后来,她和刘烨恋爱的时候,把这个当笑话说给刘烨听,还跟刘烨特地去罗浮宫看这张画的真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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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轻时酷爱哲学、艺术和电影,一次哲学课上,老师提到柏拉图的“洞穴之喻”:一群囚徒被镣铐捆绑,居于洞穴,他们只能远远地看到地面上行人来来往往的影子,并把这个当作真相。说到这里,老师问,谁看过库斯图里卡的电影《地下》?安娜激动地举手示意。老师欣慰地说,很好,它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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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是安娜最爱的电影,也是刘烨最爱的。他们恋爱时最常做的事就是看电影,《地下》被他们翻来覆去地看了无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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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对我说,你知道吗?很多人都说,我把诺一和妮娜教育得非常好,我很惶恐。我会回答,哦,不,这个……让我们等到他们40岁,再看看吧。安娜说,我很清楚,所有被歌颂的,都只是被剪辑过的片段;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世界的影像,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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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喜欢《小王子》,很喜欢国王说的话:“你要是可以审判好自己,你就是一个有才智的人。”为什么安娜可以抵抗诱惑,可以视物质于平常?因为所有艺术教育相加,是一个人的独立思考、反思和自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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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各种诱惑里出离,那么独立、通透、不尖锐、平和。那些童年就跟着她的艺术带来的东西,一直滋养她、引导她、救赎她。所以,艺术不是名画、名曲和名建筑,艺术是无声无息的生活细节,艺术是世界观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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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说过一句著名的话,嫁给刘烨是一个需要思考的决定。她是法国裔犹太人,这意味着,嫁给刘烨是接受完全不同的价值观。比如,刘烨赚钱后帮父母、姐姐买房买车;跟刘烨父母共同生活;大男子主义的“阴阳平衡”,喝酒社交……她笑着说,原来在中国,“你吃了吗”就是“我爱你”,那么那么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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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终究,完美地找到了平衡。她说,犹太教其实跟中国文化很像,我对所有传统的、仪式的、传承的东西都那么着迷,我甚至问刘烨要一个穿旗袍、坐花轿、过火盆和射箭的中式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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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作为女人的智慧在哪儿?真正地打开,接纳一切,有容乃大。把妥协当作宽容,把允许当作奖赏,就像她从一开始有点不能适应两个孩子被围观,到说服孩子们跟《花样爷爷》剧组回自己老家尼斯拍摄:“孩子们,这是你和爸爸的旅行。我们为爸爸做这个,是为了爸爸以后有更大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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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里,她一直那么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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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本身是一个独立摄影师,认识刘烨前,曾经在798开过展览,但她不教诺一和妮娜画画,原因是——“我不是那种什么都会的父母,我也不喜欢有计划性的艺术教育。艺术是生活本身,无处不在。你得先感受,特别想学的时候,你再告诉我,OK,我们交给专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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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开办了一个小小的艺术工作坊,小规模地带着孩子们学习艺术,工作坊理念是法式的,但孩子的名字都写得小小的,写在一个实木柜子上,像中药房放药材的抽屉,还有20世纪70年代的缝纫机,混搭出独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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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告诉我,这里的老师只接受非常非常热爱画画的孩子,有一丝犹豫都会被婉拒。老师们给这样的孩子分组:4~7岁的孩子,大量看名画,例如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白桦林》,老师讲解画的纹理、树叶的形状和秋天的颜色,孩子们则用自己的方式画一幅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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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5岁的孩子,才开始慢慢了解基础技巧,比如希罗尼穆斯·博斯的拼接画,孩子们从现实的素描,到利用虚构的场景构成不同动物的身体,独立完成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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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坊还会开各种艺术派对,比如“凡尔赛帽子派对”,以十八世纪法国最后一个女王的帽子为主题,孩子们则选择水果、海洋、季节等为自己的标签,做引人注目的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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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说,我们希望孩子最大的收获,是学会懂得艺术。完美的技巧可以培养出最优秀的技工,但不是艺术家,艺术家一定要感受世界,表达自己——“这需要很多很多的观察,很多很多的情感,很多很多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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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的时光,安娜还更大范围地参与艺术推广,比如,为有声书《小王子》配音;为由中信童书引进、在法国畅销了25年的《DADA全球艺术启蒙系列》做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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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和刘烨,每年带着孩子去河北一家养老院做关怀。她清楚地看到,艺术感对人生的影响——“同样物质匮乏的两个家庭,一个可能精神上就垮下去了,什么都不在乎,家里越发像垃圾场;另一个家庭,会小心地把一个旧灯笼擦干净再挂上去,会把厨房收拾得一丝不苟,会逢节日开一瓶廉价红酒……后一个家庭,一定会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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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说,我喜欢艺术里的最美好的东西——仪式感。现代中国孩子,总有一种差不多就得了的感觉,我觉得遗憾。小时候我们去看戏,父母会说,今天穿整齐一点;犹太教的每一个节日,都有严格的细节,这些都为了提醒我们:时光不是虚度,好好珍惜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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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仪式感,没有美,我不知道生活里还剩下什么。”她有资格说这句话,因为她见证了自己,也帮助了有影响力的人,让他们的人生被艺术滋养,如容器接纳了水,大地接纳了风,诗歌接纳了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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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让安娜和家人的人生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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