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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变得在说任何话的时候都小心翼翼,我们都忘了什么是事实了。事实就是已经被证明的真相,而不是意见,那么,什么方法可以快速分辨出两者的区别呢?那就是把你所看到的说出来,而不是说你认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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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所看到的说出来,而不是说你认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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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需要重复强调,不只是因为你需要坚持客观事实,也因为你需要说你所看到的,甚至是当你不喜欢的东西出现在你眼前的时候。有效的沟通意味着有能力去探讨任何相关的事物,甚至是那些令人感到不舒服的、不安的、不正常的事物。你也许不喜欢某样东西,也许有你个人的憎恶在里面,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你就能忽略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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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说过,我把那两幅画给每一组人看,甚至包括宗教组织的人士。有一次我给处在危机当中的高中管理层讲课,有一位校长举手对我说:“我不想看这些画,太恶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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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释说我绝不是有意让任何人不适,他是否喜欢这些画都没关系。只是我们不能不面对我们不喜欢的事物。事实就是,这两个女人是裸体的。你的描述就需要涉及到这一点。你不需要喜欢它。这只能让我想象到,一位校长在一所内陆的高中面对困难甚至是恶心的事情,不去理睬是绝对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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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世界中并不总是好看的东西,就像生活一样。刚才那两幅画不是什么私人的色情作品,它们是肖像画,以各自不同的理由风靡艺术界。前面那幅画,弗朗西斯科·德·戈雅的《风流女伯爵》(Naked Maja),被认为是西方艺术中首次画一个非神话的、非历史的、非寓言人物的裸体女人。这位艺术家因为画这幅画犯了“堕落”的禁忌,他被带到了宗教裁判所。这幅画创作于1800年,但是从1901年起,它才被挂在马德里的普兰多博物馆;而第二幅画《沉睡中的救济金管理员》(Benefits Supervisor Sleeping),是卢西安·弗洛伊德在1995年画的,这幅画常被叫作《大苏》(Big Sue),为了纪念这位真实生活中的模特——苏·蒂利,她是一名社会服务工作者,为这幅画摆姿势摆了三年。2008年,《大苏》在拍卖会上以3360万美元的高价被买走,创下了还健在的艺术家的作品拍卖的最高纪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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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是一种完美的媒介,用以学习如何在感觉不适的情况下进行沟通。当然,艺术的主题可以是引起争议的、不受欢迎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艺术对每个人来说,就摆在那里,不会自己移动,不会回应你,也不会跟你回家。它是静止的、永恒的,无论你如何解释它,它都不会对你的解读妄加判断。这一点正体现了它的力量。装置艺术家、摄影师JR这样诠释艺术,艺术是“提出问题,给人们诠释和对话的空间。艺术不能改变事物本身的事实,令它拥有一个中立的空间给人交流和讨论,随后使之改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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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我带一群人到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观看一个布置在互动画廊里的短期展览,是威廉·肯特里奇的名为《拒绝时间》(The Refusal of Time)的展览。我没有给他们任何提示,只是穿过门廊,走进一间昏暗的房间,没有停下来读那些说明文字。那里有一个装置可以将影像投在5个屏幕上,装置还带有声音、扩音器和一个“大象”呼吸机。这个房间非常暗,而且很吵。昏暗的屏幕上都是播放着的幻灯片,几乎都是一些飘来飘去的图形,人们跳舞的影子,还有一些潦草书写的黑白影片。移动的装置象征着一次工业革命——一架仿佛工业革命时代的装备外露的大头机器,在房屋中心永无休止地聒噪地上下机械运动,轰隆作响,还有缓慢的影片配乐以及人们的说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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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径直穿过展览出来后,我问班上的学员观察到了什么,这是一个对情景的短时意识而言绝好的练习,尽管他们已经到了这次训练观看和洞察能力的课程的中途,但有一半以上的学员仍然是完全无意识的,因为我没有明确地指示他们去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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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位学员说,好像是陷入了《糊涂交响曲》的老式黑白动画片中,巨型的花朵让他们屈膝,在混乱的节奏中舞蹈。这位学员很有创造性,不过我并不是想知道这个艺术作品让他们“感受”到什么,我想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如果缺乏根据观察得来的信息,其他的学员就会只用他们的意见来填补空白。有一个学员说:“很不舒服。”另外一个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有一个学员患有幽闭恐惧症,他说:“迫不及待想快点出去。”还有一位学员只是简单地宣称:“我讨厌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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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在感官上是一次打击,它很容易就能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舒服。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如此。但是我们不能让不适感凌驾于观察和意识之上,因为我们需要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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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来看一幅可谓铺天盖地的画。在《沃尔多在哪里》(Where’s Waldo?)之前500年,荷兰艺术家耶罗尼米斯·博斯创作了《人间乐园》(The Garden of Earthly Delights),画在3块巨型的相联的橡树板上,有22英尺宽、13英尺高,象征性地描绘了伊甸园、人类的堕落,以及地狱(这幅画永久地收藏在马德里的普拉多博物馆,如果有机会的话,非常值得亲自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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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罗尼米斯·博斯,《人间乐园》,150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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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幅画非常巨大,我们要把最右下角的内容放大,以观察到它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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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罗尼米斯·博斯,《人间乐园》(细节),1500~1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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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对这部分画作的感受并不重要,觉得很奇怪就是了,但是不要谈我们如何认为,来谈谈我们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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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开头,讲一下最重要的部分:在左上角,似乎是一个男人,可能是被两头啮齿动物袭击,已经死了。在右侧,可以看到一头被赋予人类形象的猪打扮得像个修女。这头猪竖直坐着,它的嘴凑近一个成年男子的耳朵,那个男子也坐着,右手放在猪的脸颊上。这个男人的左膝上放着一张像纸一样的东西,纸上好像写着字,如果没有纸,他就一丝不挂了。在男子和猪的前面有个长着鸟嘴的生物,它的大腿像人腿,脚像爬行动物,带着一个巨大的、深受中世纪骑士喜爱的头盔,头盔盖住了它的大部分身体。这个生物大腿上插有羽毛箭,一只切下来的脚悬挂在从头盔顶部突出的弯曲尖状物上。从它的头盔突出的嘴上挂着一个墨水瓶,那头猪的左前肢拿着一根羽毛笔往墨水瓶里头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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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如果你不偏离事实,情况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现在我们来看另外一幅画。你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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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阿道夫·布格罗,《地狱中的但丁和维吉尔》,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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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不反感裸体女人和修女打扮的猪的观众,也会被这幅画弄得有点局促不安。不过,这幅画如果让你感到不舒服或是涉及你不愿意想到的东西,都不重要。特别是当我们不喜欢某样事物或者是想要撇开它的时候,还能够客观地描述出来的能力是至关重要的。把假设和情感统统放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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