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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33 幻觉性满足(hallucinatory gratification)的例子,也许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理想化过程发生的方式。在此状态下,来自各种来源的挫折与焦虑被处理掉,失去的外在乳房被重新获得,再次唤醒了于内在拥有理想乳房(占有它)的感觉。我们也可以假定,婴儿在幻觉中感觉到对产前状态的渴望,因为幻觉中的乳房是永不枯竭的,他的贪婪也就在当下被满足了(但是,迟早饥饿感会再次将婴儿带回外在世界,于是,他会再次体验到挫折及其激发的所有情绪)。在满足愿望的幻觉中,许多基本的机制与防御在运作着,其中之一是对内在及外在客体的全能控制,因为自我以为它可以完全拥有外在及内在的乳房,而且,在幻觉中,迫害性乳房和理想的乳房被远远地隔离开,受挫折的经验与被满足的经验也是一样被分隔开。这样的分裂(相当于将客体与对它的感觉分裂)似乎与否认的过程有关。“否认”的最极端形式(我们在幻觉性满足中所见的)似乎相当于消灭了任何挫折的客体或是情境,因而与来自生命早期阶段强烈的全能感密切相关。如此一来,被挫折的情境、令其挫折的客体、挫折所带来的坏感觉(以及裂解的客体碎片)都被感觉为不存在,已经被消灭了。婴儿借由这些方式获得了满足,并从被害焦虑中释放出来。消灭迫害性客体以及迫害情境,与全能地控制客体的极端形式息息相关。我主张在某种程度上,这些过程也运作于理想化的过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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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35 看起来,早期的自我在愿望满足的幻觉之外的状态,也会运用灭绝(annihilation)机制来消灭客体与情境分裂的某个方面。例如在被害幻觉中,客体与情境的恐怖面似乎占优势到了某种程度,以至于好的方面在感觉上已被完全摧毁(我无法在此讨论这个过程)。自我将两个方面分开的程度,似乎是随着状态的不同而变化的,据此就决定了被否定的方面是否在感觉上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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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37 基本上是被害焦虑在影响着这些过程,我们可以假设当被害焦虑减弱时,分裂的运作比较不活跃时,自我因此而能够整合自己,并且或多或少地将它对客体的感觉合成起来。很可能任何一个这样的整合步骤,只有在对客体之爱超越了破坏性冲动(基本上是生本能超越死本能)的那一刻,才有可能发生。我认为,自我整合自己的倾向可以视为生命本能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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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39 整合对于同一客体(乳房)之爱的感觉与破坏冲动,引发了婴儿抑郁焦虑、罪疚感以及想要修复遭受伤害的所爱客体(好乳房)的冲动。这意味着婴儿有时候会体验到与部分客体(母亲的乳房)[8]有关的矛盾感情。在生命的最初几个月中,这种整合状态是短暂的。在此阶段自我达到整合的能力仍是很有限的,而和这一困难有关的原因,是被害焦虑以及分裂过程的强度(它们正处于最活跃的高峰期)。似乎随着发展的进行,合成的经验以及随着合成而发生的抑郁焦虑经验,变得更加频繁且持久,这些都构成了整合成长的一部分。随着整合与合成朝着客体的对立情绪方向的发展,通过力比多来缓和破坏的冲动成为可能,导致焦虑真正减少,[9]这是正常发展的根本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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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41 如我过去所提出的,分裂的过程在其力度、频率及持续时间方面,具有很大的变异性,不只是在个体之间有差异,在同一个婴儿身上的不同时间也有差异存在。生命初期的情感生活有一部分是如此的:许多过程快速地更替着,甚至近乎同时进行。例如,当婴儿将乳房分裂为被爱的与被恨的(好的与坏的)两个方面时,同时存在着一种不同性质的分裂,引发了一种感觉:自我及其客体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这些过程导致了崩解的状态,[10]就像我在上文指出的,这些状态与其他过程交替进行着,某种程度的自我整合与客体合成在其中逐渐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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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43 早期的分裂方法,根本地影响了日后发展阶段中压抑的执行方式,而这又反过来决定了意识与无意识之间相互作用的程度,换句话说,心理各部分之间互相保持“通透性”(porous)的程度,主要是由早期分裂机制的强弱决定的。[11]一些外在因素在生命初期就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因为我们有理由假设,任何引起被害恐惧的刺激都会增强分裂机制(也就是自我分裂自体以及客体的倾向)。然而,每一个好的经验都会强化对好客体的信任感,并且促成自我的整合以及客体的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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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47 弗洛伊德的某些结论暗示了自我是通过内射客体而发展的。关于最初期的阶段,好乳房在满足与快乐的情境中被内射了,在我看来,那成为自我的重要部分,并且强化了它的整合能力。因为这个内在的好乳房强化了婴儿爱与信任其客体的能力,也形成了早期超我有益的及温和的方面,更加刺激自我内射好的客体与情境,于是这也是对抗焦虑的抚慰的基本来源,它成为内在生本能的代表。不过,只有当好的客体被感觉为未受损害时,才能够具备这些功能,这隐含的意思是它主要是和满足与爱的感觉一起被内化的,这些感觉的前提是通过吸吮所获得的满足,大致未曾受到外在或内在因素的干扰。内在干扰的主要来源是过度的攻击冲动,它提高了贪婪并且减弱了承受挫折的能力。换句话说,当两种本能融合的时候,生本能超越了死本能(而且对应的是力比多超越了攻击),好乳房能够在婴儿心中更安全地被建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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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49 不过,婴儿的口腔施虐欲望从出生开始就是活跃的,而且很容易被外源性与内源性的挫折所激发,并且不可避免地会一再地引发一种感觉——乳房因为他贪婪吞噬的攻击而被摧毁,而且在他体内成为碎片。内射的这两种层面是同时并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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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51 在婴儿与乳房的关系中,主导的是挫折还是满足的感觉,毋庸置疑主要是受外在环境的影响,不过也要考虑从一开始就影响着自我强度的体质因素。之前我曾提出自我承受压力与焦虑的能力,也就是在某种程度上忍受挫折的能力,是一个体质上的因素。[12]这个与生俱来对焦虑的较大忍受能力,似乎根本上是建立在力比多冲动超越攻击冲动的状态上。也就是说,它取决于一开始当两种本能融合时,生本能所扮演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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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53 我假设,在吸吮功能中所表现的口腔力比多,使婴儿能够将乳房(及乳头)内射为一个大致没有被毁坏的客体。我还假设,破坏性冲动在最早期的阶段是最强大的。这两个假设并不冲突。影响两种本能融合与去融合的因素仍是隐晦不明的,但是我们没什么理由怀疑,在和第一个客体(乳房)的关系中,自我有时候能够通过分裂的方法将力比多与攻击分开。[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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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55 现在,我要将主题转移到投射在被害焦虑的变迁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已在他处[14]描述了吞噬与掏空母亲乳房的口腔施虐冲动,是如何被纳入吞噬与掏空母亲身体的幻想中。来自所有其他来源的施虐攻击,很快和这些口腔攻击发生关联,于是发展出两条主线的幻想。其中之一(主要是口腔施虐的,而且与贪婪息息相关)是掏空母亲身体中任何想要的好东西;另外一种(主要是肛门的)是要在母亲的身体里填满坏的东西,以及从自体裂解下来并且投射到母亲体内的碎片。这些主要以排泄物为代表,此时排泄物成为破坏、摧毁和控制被他所攻击的客体的工具。或者是,整个自体(被感觉是坏的自体)进入了母亲的身体并控制它。在这些不同的幻想中,自体通过对外在客体(首先是母亲)的投射而获取、占有它,并使其称为自体的延伸,客体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自我的一个代表。在我看来这些过程是通过投射而认同,或是“投射性认同”[15]的基础。借由内射而认同与借由投射而认同是互补的过程,导致投射性认同的过程,似乎在最早期与乳房的关系中就已经在运作了。“如吸血鬼般的吸吮”、将乳房掏空,在婴儿的幻想中发展成企图进入乳房,并进一步进入母亲的身体。于是,投射性认同会在贪婪的口腔——施虐内射乳房时同时开始,这个假设和作者经常表达的观点是抑制的:内射与投射从生命一开始的时候就在互动了。将一个迫害客体内射,就像我们已经看到的,在某种程度上是由破坏冲动在客体上的投射所决定的。想要将坏东西投射(排出)的冲动,由于对内在迫害者的恐惧而升高,当投射为被害焦虑所主导时,被投射坏东西(坏自体)的客体成为最佳迫害者,因为它已被赋予该主体所有的坏质量,再内射这个客体就急剧地增强了对内在与外在迫害者的恐惧(死本能或依附于它的危险,再次被转入内在)。于是,和内在世界与外在世界有关的被害焦虑,两者之间不断地互动着,在这个互动中,投射性认同所涉及的一些过程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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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57 我认为,爱的感觉的投射(导致力比多依附在客体上的过程)是找到好客体的前提,内射好客体刺激了好的感觉的投射,而借由再内射强化了拥有内在好客体的感觉。好的自体部分的投射或整个好自体的投射,与坏自体投射到客体及外在世界是互相呼应的。再内射好的客体和好的自体,减轻了被害焦虑,于是与内在和外在世界的关系同时改善了,而且自我在强度与整合程度上都获得了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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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59 在整合上的进展(如同我在稍早的章节中提出来的),取决于爱的冲动暂时超越了破坏冲动而居于主导的位置,这个进展导致了一个过渡的状态,在其中自我将对同一客体(最初是母亲的乳房)的爱与破坏冲动加以合成。这个合成的过程开启了在发展上进一步的重要阶段(可能同时发生):抑郁焦虑与罪疚感的痛苦情绪发生了,攻击性被力比多所缓和,使被害焦虑减弱了。与岌岌可危的外在和内在客体之命运有关的焦虑,导致了对此客体更强的认同,自我于是努力进行修复,并且抑制了感觉上会危及所爱客体的攻击冲动。[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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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61 随着与时剧增的自我整合,抑郁焦虑的体验在发生频率和持续时间上都增加了。同时,由于知觉范围扩展,在婴儿心里将母亲视为一个完整而独特的人的概念,从与母亲身体的局部及其人格的各个层面(例如:她的气味、触摸、声音、微笑、脚步声等)的关系中发展了出来。抑郁焦虑与罪疚感逐渐聚焦在被视为一个完整个体的母亲身上,并且强度也增加了,抑郁位置由此便凸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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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65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描述了在生命最初3-4个月的心理生活的某些方面(然而,必须谨记在心的是,由于个体差异很大,我只能将发展阶段的长短进行粗略的估计)。如我所报告的,在这个阶段的图像中,有些特定的特征是很明显而具有代表性的:偏执——分裂位置居于主导地位,内射与投射(以及再内射与再投射)过程之间的互动决定了自我的发展;与所爱及所恨的(好的与坏的)乳房的关系,就是婴儿最早的客体关系;破坏冲动与被害焦虑正是最强烈的时候,渴望无限制的满足即被害焦虑,促使婴儿感觉到理想的乳房与吃人的乳房是同时存在的,而这两者在婴儿心里是被远远地分隔开的,母亲乳房的这两个方面被内射,并且构成了超我的核心。在这个阶段,主导的是分裂、全能自大、理想化、否认、控制内在及外在客体,这些初期的防御方法具有极端的特质,以配合早期强烈的情绪以及自我承受急性焦虑的有限功能。虽然在某些方面,这些防御阻碍了整合的进程,但对于整体自我的发展而言,它们仍然具有根本的重要性,因为它们一再地缓解了婴儿的焦虑。这种相对短暂的安全感,主要是通过将迫害客体与好客体区分开来所达到的。心中存有好的(理想的)客体,使自我能经常保持强烈的爱与满足的感觉,好客体也提供了保护来对抗迫害客体,因为它被感觉到(例如,实现愿望的幻觉)取代了后者。我想这些过程导致了一个可以观察到的事实:因而如此快速地在完全满足的状态与极大的痛苦状态之间转变着。在这个早期阶段,自我容许对母亲的矛盾情绪(及相应而生的母亲的两个方面)同时存在,借此来处理焦虑,但这种能力仍然是很有限的。这意味着对好客体的信任缓和了对坏客体的恐惧及抑郁焦虑,并且只发生在一些转瞬即逝的经验之中。在崩解与整合的交替过程中,逐渐发展出比较整合的自我,它具有更好的能力来处理被害焦虑。婴儿与母亲身体局部的关系(聚焦在她的乳房上),逐渐转变为与母亲整个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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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67 这些存在于最早婴儿阶段的过程,可以放在下列几个标题之下加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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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69 一、自我具有一些凝聚与整合的雏形(rudiments),会逐渐朝向该方向发展。在诞生后它即开始展现某些基本的功能,运用分裂的过程及压抑本能的欲望,作为应付从诞生时就被自我体验到的被害焦虑的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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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71 二、客体关系是由力比多与攻击性、爱与恨所塑造,受到两方面的渗透:一方面是被害焦虑,另一方面是被害焦虑的必然结果——来自将客体理想化的自大全能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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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73 三、内射、投射与婴儿的幻想生活及情绪是密切相关的,它们运作的结果是形成内化的好客体与坏客体,这些客体开启了超我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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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75 随着自我越来越能够承受焦虑,防御的方法也有相应的改变。这使现实感提高了,满足、兴趣与客体关系的范围不断扩大,破坏冲动与被害焦虑的力量也减弱了,抑郁焦虑增强并在此阶段达到顶峰。我将在下一章节对此进行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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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3580 嫉羡与感恩 [:1701582687]
1701583581 嫉羡与感恩 婴儿期的抑郁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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