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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88 在某个特定时刻,无论病人多么觉得解释并未正中要害,这通常都可能是阻抗的一种表达。如果我们从分析一开始就充分注意到那些一再将人格中破坏性的部分(特别是憎恨和嫉羡)分裂出来的企图,我们就可以(事实上,至少在大多数案例中)使病人迈开朝向整合的步伐。只有在分析师不辞辛劳、小心谨慎和坚持不懈的工作之后,我们才能期待病人获得一种更稳定的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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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90 现在我要用两个梦来说明分析中的这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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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92 我前面提到的第二个男病人,在他分析的后期,当他在各个方面都出现较大的整合与改善时,他报告了下面的梦。这个梦显示了因抑郁感到痛苦而造成整合过程中的起伏波动。他在一栋公寓的楼上,他朋友的朋友X在街上叫他,要他一起散步。病人并未加入X,因为公寓里的一只黑狗可能会跑出去而被车子碾到。他抚摸这只狗。当他向窗外看时,X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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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94 一些关联分析把公寓带进和我的关系中,黑狗和我的黑猫有关,他把黑猫形容为“她”。病人从未喜欢过X,他是他的一个老同学。他形容他是个圆滑虚伪的人。X也常常借钱,虽然他后来也会把钱还上,但他的态度是自认有权利要求这种好处。不过,X后来在他的专业上表现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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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96 病人认识到“他朋友的朋友”是他自己的一个方面。我解释的要点是:他越来越能认识到他人格中一个不招人待见,甚至令人恐惧的部分。“狗——猫”(分析师)面临的危险是会被碾(也就是受伤)。X要求他一起散步,这象征着朝向整合的一步。在这个阶段,通过关联到尽管X有缺点,但后来在他的专业上表现得很好,一个充满希望的要素进入了梦中。在梦中他更接近自己的一面,不再像先前的材料那样,充满了破坏和嫉羡,这也是进步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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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4998 病人关心“狗——猫”的安全,表达了他希望能保护分析师,免受他自身的敌意和贪婪倾向的伤害,这种倾向由X代表。这导致已经部分愈合的分裂暂时扩大了。然而,当X(他自己被拒绝的部分)“走远”了,显示他并没有完全消失,整合的过程只是暂时受到干扰。那个时候病人的情绪处于典型的抑郁状态,对分析师的罪疚感和保护她的愿望非常明显。在这一背景下,对整合感到恐惧是因为觉得分析师必须被保护,以远离被病人压抑的贪婪和危险冲动。我确定他仍旧把其人格的一部分分裂开来,但是贪婪和破坏冲动的压抑已经变得更加显著。因此,解释必须同时处理分裂和压抑两个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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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00 第一个男病人也在他分析的后期带来一个梦,这个梦想显示了更进一步的整合。他梦到他有一个行为不良的兄弟,犯了一桩严重的罪行。这个兄弟受到一家人的接待,却抢劫这家人并杀了他们。这件事深深地困扰着病人,但是他又觉得必须忠于他的兄弟并拯救他。他们一起逃走,并且发现他们在一艘船上。这里让病人联想到雨果(Victor Hugo)的《悲惨世界》(Les Miserables),并提到沙威(Javert),他一生都在迫害一个无辜的人,甚至跟踪这人到他躲藏的巴黎下水道里。但是,沙威最后自杀了,因为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一生都浪费在错误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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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02 病人接着继续讲述这个梦。他和他的兄弟被一名警察逮捕,警察和善地看着他,所以病人希望自己最后不会被处决。他似乎把他的兄弟交给了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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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04 病人很快意识到:这个行为不良的兄弟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他最近用“行为不良”来表达他自己行为中一些很小的问题。我们应该记得,在前一个梦中,他曾提到一个他无法处理的不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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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06 我提到的迈向整合的一步,表现在病人为行为不良的兄弟负责,与他在“同一艘船上”。我的解释是:谋杀并抢劫那些和善地接待他的人的罪行,是他攻击分析师的潜意识幻想,这还涉及他经常表达的焦虑,担心他想从我这里得到越多越好的贪婪愿望会伤害我。我将这一点与他和母亲关系中早期罪疚感联系起来。和善的警察代表不会严厉控诉他的分析师,会帮助他摆脱自己坏的部分。此外,我还指出在整合过程中,分裂(自体的和客体的分裂)的使用再次出现。这一点显示在分析师作为双重角色的形象上:既是和善的警察,也是迫害者沙威(在最后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病人的“坏”也投射在他身上。虽然病人理解他对自己人格中“行为不良”的部分负有责任,但是他仍旧在分裂他的自体。“无辜”的人代表着他,而他遭追捕所进入的下水道,意味着他的肛门和口腔破坏性的深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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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08 分裂的再现不仅是因为被害焦虑,也是因为抑郁焦虑,因为病人觉得他无法带着自己坏的部分面对分析师(当她以一种和善的角色出现时),而不伤害她。这就是为什么他诉诸联合警察来对抗他自己坏的部分的原因之一,在当时他就希望灭绝这些坏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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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10 弗洛伊德早期曾经接受“某些个体在发展上的差异是因为体制因素”的观点。例如,他在《性格和肛门性欲》(Character and Anal Erotism,1908)一文中所表达的观点,认为强烈的肛门性欲在许多人身上是体质性的。[47]亚伯拉罕在口腔冲动的强度中发现一个天生的要素,他将口腔冲动和躁郁疾患的病因联系起来。他说:“……真正体质的和与生俱来的,是对口腔性欲的一种过度强调,同样在某些特定的家庭,肛门性欲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一种优势因素。”[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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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12 我先前已经提到,在与原初客体(即母亲的乳房)的关系中,贪婪、怨恨和被害焦虑有一种体质基础。在这个讨论中,我有所补充:嫉羡作为口腔和肛门施虐冲动的一种强力表达,也是体质性的。在我看来,这些体质因素在强度上的差异,和弗洛伊德提出在生死本能的融合中,其中一个本能的优势有关。我相信,其中一个本能的优势和自我的强弱有关。我经常提到自我的强度与自我必须处理的焦虑(作为一种体制因素)之间的联系。忍受焦虑、紧张和挫折有困难,是自我(从出生后生命开始)相对虚弱的一种表达——自我与它所体验到的强烈破坏冲动和迫害感相比较的一种虚弱。这些加诸虚弱自我的强烈焦虑,导致诸如否认、分裂和全能感这些防御的过度使用。这些防御在某种程度上一直是最早期发展的特征。我的补充与我的理论是一致的:一个体质上强壮的自我,不会轻易变成嫉羡的牺牲品,并且更能有效地实施好和坏之间的分裂,而我认为这样的分裂是建立好客体的前提。于是,自我比较不会受那些导致碎裂的分裂过程(带有明显的偏执——分裂特征)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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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14 另一个从开始就影响发展的因素,是婴儿所经历过的各种不同的外在经验。这在某种程度上解释了婴儿早期焦虑的发展。在难产和喂食经验不足的婴儿中,这些焦虑会特别严重。然而,我所积累的观察使我确信,这些外在经验所造成的冲击,与天生破坏冲动在体质上的强度及继之而来的偏执焦虑,有比例上的关系。很多婴儿并没有很不利的经验,然而却有严重的喂食困难和睡眠困难,我们可以在他们身上看到严重焦虑的各种迹象,这是外在环境无法充分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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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16 同样众所周知的是,有些婴儿面临严重的被剥夺和不利的环境,然而并没有发展出过多的焦虑,他们的偏执和嫉羡特性并没有占优势。这一点通常是由他们后来的经历证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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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18 在分析工作中,我曾有过很多机会,将性格形成的源头追溯到先天因素的各种变异。关于出生前的影响因素,我们还有更多需要学习的地方,然而再多关于这些的知识,也不会减损天赋要素在决定自我强度与本能冲动的强度上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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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20 上述天生因素的存在,指出了神经分析治疗的限制。虽然我充分认识到这一点,但我的经验告诉我,我们可以在一些案例中造成根本的、正向的改变,即使其体质基础是不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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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28 多年来,对喂食的乳房的嫉羡,作为增加对原初客体攻击强度的一个因素,一直是我分析工作的一部分。然而,只是在不久前,我才特别强调嫉羡的毁坏和破坏性质。它妨碍了与好的外在和内在客体建立一种安全的关系,逐步侵蚀了感恩的感觉,并且以各种方式模糊了好坏之间的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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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30 在我所描述的所有案例中,病人与作为内在客体的分析师之间的关系有着根本的重要性。我发现一般而言这都是真实的。当对嫉羡及其后果的焦虑达到顶点,病人在不同的程度上感觉受到分析师的迫害,这时分析师作为内在嫉妒和嫉羡的客体,干扰了他的工作、生活和活动。当这种情况发生时,好客体就在感觉上丧失了,而与之相伴的内部安全感也丧失了。我的观察显示,在生命的任何阶段,当与好客体的关系被严重干扰(嫉羡在这种紊乱中扮演着突出的角色),不只是内部的安全感和平静受到妨碍,性格也开始恶化。内在迫害客体的优势增强了破坏冲动。然而,如果好客体被稳固地建立起来,对它的认同就会强化爱、建设性冲动和感恩的能力。这与我在本文开始提出的假设是一致的:如果好客体是根深蒂固的,那么暂时的干扰就可以被承受,也就建立了心理健康、性格形成和成功自我发展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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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32 我在其他相关文章中描述过最早被内化的迫害客体(报复性的,吞噬性的、歹毒的乳房)的重要性。现在我要假设:婴儿嫉羡的投射,使他的原初和后来的内在被害焦虑有特别的表现。这种“嫉羡的超我”被感觉是要干扰或废止所有修复和创造的企图,它也被感觉对个体的感恩提出了持续和过分的要求。因为迫害感加入了罪疚感之中,迫害的内在客体是个体自身嫉羡和破坏冲动的结果,这些嫉羡和破坏冲动原初地毁坏了好客体。借着增加对自体的贬低而满足了惩罚的需要,导向一种恶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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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34 我们都知道,精神分析的终极目标是整合病人的人格。弗洛伊德说:自我应存在于本我所在处(where id was,ego shall be)。这个结论就指向这个方向。分裂过程发生于发展的最早阶段。如果分裂过程过度,就形成了严重偏执和分裂的基本特征,这些特征可能是精神分裂症的基础。在正常的发展中,在以抑郁心理位置为特征的时期,这些分裂和偏执的趋向(偏执——分裂心理位置)会在很大程度上被克服,整合会成功地发展。在那个阶段实现了迈向整合的重要一步,就为自我进行压抑的能力做好了准备。我相信,压抑在生命的第二年起着越来越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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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1585036 我在《婴儿的情绪生活》中提出,如果在早期阶段,分裂过程不是太强烈,孩子就可以通过压抑来处理情绪上的困难。因此,心智的意识和无意识部分会得到巩固。在最早期阶段,分裂和其他防御机制总是凌驾一切。弗洛伊德在《抑制、症状与焦虑》(Inhibition,Symptoms and Anxiety)中已经提出可能有早于压抑的防御方式。在本文中,我并未探讨压抑对正常发展的重要意义,因为我主要研究的是原初嫉羡的影响及其与分裂过程的密切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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