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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崎岖的道路、蜿蜒的河流以及那些主要是由我所谓的波浪线、蛇形线构成的事物,我们都会感觉非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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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结构上的错综复杂——我特别限定在构成这一事物的线条方面——就会使我们发现其中变化多端,目不暇接;从中产生的那种快乐,使我称这一事物为美的。[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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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都认为,美是由具有刺激性的变化所组成的,后者既不会使人的思维停滞,也不会蜕变为一种单调、重复的对称性。不过,尽管从表面看来,霍格思的线性美原则在伯克评论女性美的时候再度出现,后者却拒绝认为某种“特殊线条”总是可以在美丽的事物上发现,并且永远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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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可以发现两人在其他的一些细微之处有联系;另外,或许约瑟夫·斯彭斯所著《克力同,或关于美的对话》(Crito:or,A Dialogue on Beauty)在伯克移居伦敦时也深深地吸引了后者;不过,总的结论是,研究伯克所受到的“影响”基本上意义不大。更为强烈的印象则是,他孤独地远离批评传统,因此也就很少从别人那里继承什么。他毫不折中的感觉主义使他孑然独立;就像杜格尔德·斯图尔特(Dugald Stewart)所论,伯克避免了“一般讨论美时措词的含混与神秘,而这恰恰是他那么多的先辈们所喜欢的方式”;[42]然而,这也最终使他走向某种程度的谬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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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一书的第三部分是描述——全部运用感觉方面的术语——美的事物的性质。伯克从“眼见为实”开始:平滑,细小,渐进的变化,娇嫩(包括脆弱和病弱),暖色调,以及在人体美方面的脸色温和,滑软无力,优雅的身姿。他还讨论了其他类似的对美的事物的反应:触摸到柔软的、平滑的事物,感觉到渐进的变化;听到“清晰的、连贯的、平缓的以及细微的”声音;如此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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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第三部分的目的有三:其一,辨别出那些我们称之为美的事物中可感觉到的特性;其二,阐释这些特性是“自发产生的”并且因此能够对所有人发挥一定程度的影响;其三,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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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所有感觉都是相通的;这些感觉分属不同种类,也被不同种类的外在事物所触动,但却是以同一种方式被触动的。[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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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伯克才提出了新的理论基础。他第一个对共通感进行了全面考察,从而成为第一个将之纳入一套系统的审美理论的人。对这一主题,我们可以在此提及一件好玩的事情:1757年,伦敦展出了一种所谓的“有颜色的风琴”,据说这种风琴能让聋子“看到音乐”,也能让瞎子“听到音乐”,而正常人则可以“比同时观看风景和倾听音乐有更好的视觉、听觉享受”。[44]不过,对共通感的关注使我们更好地理解了审美体验的复杂性;在诗作领域,它最终促使济慈(Keats)极为大胆地提出了把想象力和感官体验相结合的试验。马克·阿肯塞德(Mark Akenside)的“我们趣味着玫瑰的芳香”,与詹姆斯·汤姆森的“品尝着牛奶场飘来的香味”,一起为济慈的“香气弥漫的黑暗”、“美味的呻吟”和“天鹅绒般的夏日之歌”做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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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世纪的诗作对光与颜色的关切也影响了伯克的理论建构。[45]把强光与崇高相联系首次出现在《探讨》一书中,而当伯克将柔和的颜色与美联系起来时,他不过是对汤姆森在《四季》中已经提出的东西和阿肯塞德在《想象的快乐》(Pleasures of Imagination)中所暗示的东西进行了系统化整理。汤姆森用柔和、细微的颜色来刻画春天的美;阿肯塞德一直把颜色与美相联系,而只有《探讨》一书使色彩在美学理论中获得了某种不可或缺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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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据重要地位的虚弱感是伯克认为崇高与美的最大差别所在。他把令人畏惧的、有力的影响赋予所有崇高的事物,而把美降低到虚弱感甚至是伤感。[在那些具备男子汉气概的作家们中间流传着一个论断:“显然,在他写作此书时,伯克先生的大脑被一种女性美的观念所牢牢控制。”不过这一论断却没有使伯克获得其后如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等女批评家们的偏爱。[46]]佩恩·奈特(Payne Knight)正确地观察到,伯克归之于美的那些特性都是平淡乏味的,而在奈特看来,我们不会倾向于因为它激起的怜悯才去喜欢那些美的事物。对于那些在第四部分出现的——依然是用感官体验的术语——对于美之原因的怪异、甚至有时是滑稽的解释,杜格尔德·斯图尔特善意地说,它们展示了“即便那些尊贵的天才人物也会出现的荒谬,在他们对人类心智的探讨中,他们也会偶尔对精神科学的严谨规则视而不见”[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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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的后继者们拒绝接受他的美学理论中体现的感觉主义,但他们也同样不可能再毫无反思地接受那些传统理论。运用他独一无二的理论形象,伯克搅动了之前审美批评的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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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Ⅳ)论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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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克在最后一章讨论了语言激发美与崇高观念的力量,以及它产生作用的方式。尽管第五章相对简短,它却向同时代的传统理论发出了一个更大胆的挑战。[48]就如在论述崇高时提出模糊性的作用一样,在此伯克极力论证语词本身即可使情感兴奋,而非——特别是在诗作之中——通过激发人产生清晰的观念。至于这种看法在何种程度上背离了传统信念,我们可以从两段同时代人的话中看出来。第一个来自亚瑟·墨菲(Arthur Murphy)对《探讨》一书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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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使其描述栩栩如生、最清晰化的人,也就作了最好的诗,因为通过他的描述我们更清晰地观察到了事物,当然我们也就获得了更强烈的观感。[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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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来自约瑟夫·沃顿(Joseph Warton),他把上面这一观点更加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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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的使用,其力量和精彩程度很显然能够让我们产生清晰、完整、设身处地的观感,从而使得读者成为旁观者。[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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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述观点可以追溯到洛克的话,那么伯克的观点——不管是否非常牵强——则可以延续至华兹华斯(Wordsworth)和柯勒律治(Coleridge)。伯克认为,那些伴随着强烈情感的语词组合,带着这些情感“来到我们心中,相较于那些能够异常清晰、明白地描述主题的语词,它们更能打动我们”。伯克的挑战预示了——即便是微弱的——后来者的信念:当一篇诗作达到伟大的程度时,语词本身和诗作的意象都将被强烈的、合适的情感所修正。他宣称,“事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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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口头的表达,若是仅限于赤裸裸的描述(即便是这样也很难做到精确),就只不过传达了一个关于描述对象的乏善可陈、极不充分的观念,从而很难获得哪怕一丁点儿的影响;但如果这位讲述者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内心充满激情、活力四射,这次演讲的效果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通过我们的热情的相互感染,我们就点燃了彼此的激情,而在仅仅面对描述对象的时候,或许我们的内心从未起过波澜。[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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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重要的是我们不应掩盖伯克的原创程度。在很多方面他都囿于当时流行的批评话语;而他的一些结论在当时只不过是预言。例如他认为,添加一系列的情感性语词以模仿绘画的表达方式(或者,像有人所建议的那样表现出散文式的连贯性),对于诗歌描写来说是完全不必要的;这一观点就预告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的诗歌创作风格。他也认识到,在同等情况下,诗歌语言比小说更能发挥作用:它能传达描述性的信息并且同时表现出作者与对象之间的情感联系。对于伯克而言,后者是至为关键的。他指出,诗歌与修辞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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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描述的精确性方面比不上绘画。它们的优点在于通过内心共鸣而非模仿来达到影响读者的目的,还在于展示对象本身对言说者或其他人的内心所产生的作用,而非给出一个对象的清晰观念。这就是它们的最广阔领地,当然,它们在这些领地也风光无限。[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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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看出,在这样一段话中,伯克并不缺乏对足够精确的术语的洞察。重要的批评理论的进步,其潜力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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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我们崇高与美观念之根源的哲学探讨 Ⅳ 《探讨》一书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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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ⅰ)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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